第09章草原天女的双修之道</p>
“卧槽，听你这么一，那姑娘够虎的啊”</p>
梁州批发市场门口，李杰一边从出租车的门口钻出身子，一边锐评着方才的对话。</p>
“这种女人我可是不敢沾，太猛了，一个不心怕不是要被她玩死，周哥你居然能压得住她，牛逼。”</p>
周清站在他身边，揉搓着里的塑料袋。方才他在李杰的连番八卦下，用常人能理解的方式简单讲了一下当初的事，结果便得到了这么一番回应。</p>
猛么在他印象中，除了最初太行山一战外，萧瑶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态度其实并不强势。</p>
她只是一位地追求着她想要的东西，但并不会以此强迫，若他拒绝她便自行离开，然后下次还来，这么来回来去的，便来回了一百多年。</p>
在他看来，比起什么天女、什么大能，那时候的萧瑶反倒更像一个执着于玩具的丫头，只是她要的玩具是征服四方，是生死搏杀。</p>
对于一般人来这大概很难理解，然而对于契丹人、对于草原游牧民族来，这属于司空见惯。</p>
游牧民大多生长于自然之中，血脉中流淌着原始野兽的习气，而野兽总是习惯于磨砺自己的爪牙，其中就不乏一些奇特的习性。</p>
比如此前有人便发现在繁衍的季节中，许多结伴的猛兽都会出现异常的攻击行为，公兽与母兽互相撕打啃咬，彼此进行征服和反征服，在血腥的厮斗中完成交配。</p>
抛开美丽动人的外表，萧瑶便是这样的一只兽，势均力敌的战斗让她感觉到愉悦，越是征服不了的对象越能让她兴奋。然而相对于她的实力，这世界上能引起她兴致的强者实在太少太少，她便只能不断地游走四方，寻找她感兴趣的目标。</p>
于是后来她便找上了自己。</p>
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契丹姑娘实在有些烦人，但现在想来，修行之路上繁杂太多，无数人迷失在半道上忘却了初心，她能一以贯之地追求她想要的，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念头通达。</p>
能一辈子随心所欲，何尝不是一种幸运</p>
天聊到这里，关于外地人和前女友的话题也就聊完了，周清与李杰并肩走入批发市场，开始采购单位物品清单上所需要的东西。</p>
这个位于老城区的市场很大，不似一般商场的规整和程式化，更有着旧时地摊市场的嘈杂混乱。</p>
卖蔬果的摊紧挨着服装批发，五金摊边上就是盆栽鱼缸，整体显得东拼西凑，但也因此更方便捡漏，只要多逛逛，总能在犄角旮旯找到价格更低的。</p>
周清与李杰一同穿行在市场道间，在摊位中挑选比较。</p>
实际上这对于他来是完全多余的。如果他想，只需要用神识一扫，这市场中所有的声音和信息立即便能尽收眼底，他只要从中挑选出他想要找的那一个摊位，径直走过去，便可以鸣金收工。</p>
但这市场之中的风景并不只是琳琅货物而已。</p>
一路行来，菜摊前的大爷大妈在讨价还价，五金铺的贩开着直播带货，面食店前的老板娘在腾腾蒸笼前忙活、身后的孩在堆着面粉的桌上写作业商品或许是相似的，但每一个摊位前都有着不同的红尘。</p>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乃至对于曾经的他来，这些都只是通往目标路上的过眼云烟，并不会多在意，但如今他正爱看这样的沿途风景，相比起来买东西的目标才只是附带。</p>
“欸头枕黄河来面朝天，陕北的水来陕北的山”</p>
夹杂着音乐的书声传来，循声一看，门口处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抱三弦琴、脚绑快板的人正坐在中央的椅上，口中唱着词，腿一颠一颠地打着板，而面前则放着一个二维码，用于接收观众们的打赏。</p>
这是陕北书，关中地区的特有表演形式，几百年前他便在关中的乡野听到过类似的书，而今数百年过去，表演的形式依旧一脉相承。</p>
“周哥，咱还有三样东西没买完呢。”李杰见他忽然停步，出声提醒道。</p>
“东西什么时候买都一样，这书过一会就没了。”周清道，“趋竞者失景，缓行者得观，一味追求目标而失了沿途风景，不值当。”</p>
“嘶”李杰倒吸一口冷气，缓缓竖起拇指，“周哥牛逼，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上班摸鱼的这么清新脱俗。”</p>
他这么着，倒也跟着凑了过来：“不过也是，反正领导也不在，今天就趁这会逍遥逍遥。”</p>
逍遥么周清点了点头，这法倒是跟眼下场景有些契合。</p>
所谓的逍遥，并非指纵情声色之乐，而是心灵臻于大自在，不为外物而累，不为目标所困，真正做到随心所欲。他如今就很享受这样的逍遥日子，享受沿途所见的风景。</p>
起来，当初她也跟他讲过类似的话。</p>
“周兄！来试试这草原的枣！”</p>
汴京城外的驿站边，萧瑶兴致盎然地将一个布包递到他里：“我前几日带兵西征，打下了阻卜国，那地方到处都产这东西，带来与周兄你看看！”</p>
周同掂着中的布包。他听了辽国近来正在西扩，摧枯拉朽地毁灭了数国，图迅速膨胀，已经统一了大半个北方草原，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萧瑶的笔。</p>
当然，在草原上，“统一”这个概念一直都得打个问号。游牧民族大多重攻不重守，往往打下一片区域后便放在那不闻不问、任其野蛮生长，这一点契丹也不例外。</p>
所以萧瑶前脚刚打下一国，后脚便跑来中原找他切磋。对她来征服的意义并不在于得到什么，只在于征服本身，比起灭国战争，和周同交更能让她尽兴。</p>
“阻卜那地方太荒，还是你们中原更有意思。”</p>
分享战利品的同时，萧瑶感叹道：“我来的时候路过汴京，那城里好吃好玩的可真多，我经过的时候，刚好看见城里的戏班子在演戏，演得好像是什么三英战吕布，这也是中原的历史戏吗”</p>
到一半，她注意到周同似乎对此兴致缺缺：“怎的，周兄不喜爱汴京的戏么”</p>
“我并未去过几次汴京。”周同道。</p>
近几十年来，修真界人严重不足，需要他出面的战事太多，又大多分散于各方，于是游走便成了他的日常状态，往往在一个地区呆不了几日便要去往下一处，也很少有闲暇去逛凡俗的城，更没什么时间去看戏。</p>
他听过大宋的都城汴京如今已经十分繁华，有了些许盛世长安的影子，但强如盛唐也会在一夜之间毁于安史之乱，更不要如今宋王朝的繁华之下是肉眼可见的无数隐患。</p>
所以他不能停步，他要将所有隐患扼杀在萌芽之前。</p>
这话似乎让萧瑶颇为惊讶：“周兄日夜镇守中原各处，却不去看看人间风景如此不会觉乏味么”</p>
“没有那个空暇。”周同摇头，“有闲游看戏的时间，足够我解决无数事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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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瑶静静地望着他，秋水般的眼中荡着名为不解的情绪。</p>
“每一次见到周兄，你不是在平事便是在平事的路上，中原有这么多修士，为何你一定要独自承担一切呢”</p>
“许多事非常人可为，只有我能做到，那我自要一力镇之。”</p>
“那你自己呢”</p>
萧瑶道：“我虽不知中原诸门教义为何，但这修行之事，难道不应当是求一个破除桎梏、逍遥自在么周兄既有如此实力，又何必一味将自己捆在这些身外之事上”</p>
这是她一直以来奉行的道义。</p>
她是自由的草原之鹰，天生便逍遥随心，她征服一片又一片天空，却从不会为某个枝头停留，更不会被什么牵绊所束缚。所以她的修行之路才能一马平川，才能登顶草原得到天的祝福。</p>
所以她不理解。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得逍遥，征服四海却不去享受征服的成果，只一味地守着脚下一亩三分地，那修行又有何意义</p>
“我所行之道不需他人评。”周同转头道，“我要走了。”</p>
“可你还没尝这枣。”</p>
“往后再罢。”</p>
“”</p>
女子不再话，只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p>
“这便是我与他当时所的话。”</p>
商务车座上，萧瑶一撑着脸，眼眸中倒映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楼群。</p>
“他是个骄傲的人，总想要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凡是他认准的事情，便没有任何人能叫他停步——那时候的我也一样。”</p>
“所以到最后，我们谁都没有服谁。”</p>
坐在身边的薛朵一阵沉吟，虽然只是听着萧瑶的转述，但光是这几句话，她便仿佛已经触及到了那个千年之前的身影，触及到了那个停留在“神鹰”记忆之中的男人。</p>
如萧瑶所，那“周同”确是个骄傲到极致的人，旁人在他眼中都是羸弱不可靠的蝼蚁，所以他只信任自己，所以他要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p>
考虑到宋朝时期中原修真界破败的状态，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力挽狂澜，只是听着萧瑶的几句叙述，薛朵心中便已对其肃然起敬。</p>
这世上强者稀少，愿意兼济天下的强者更少，以她这个后人的视角来看，那位历史上的周同无疑有着大功德、是一身守卫中原数百年的英雄，如果放到今天，怎么也得是能单独立个庙的存在。</p>
只不过单凭一个人真能扛得住一切么</p>
薛朵心中一动，联想到萧瑶口中周同最终仙逝，感觉已经猜到了这一切的缘由。</p>
一人擎天固然可歌可泣，但人总归是有极限的，再强的人必然也有支撑不住的一天。</p>
所谓过刚易折，不外乎如此。这恐怕便是周同最后的结局。</p>
莫名的情绪掠过心头，薛朵一时沉默下来，不再话，只是注视着车窗边的萧瑶。</p>
此时她正倚在车窗边，静静地望着城市的风景，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张秀丽的面庞显得恬静而柔和，很难想象这样的她和方才战场上恣意的神鹰是同一个人。</p>
她也在想着那位逝去的故人么</p>
薛朵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一晃神的功夫，兜中的却突然震颤起来，她将之接起，随后面色陡然一变。</p>
“抽魂邪修的背景调查出结果了好，我知道了，马上给我传一份，我现在看。”</p>
在放下电话的同时，一份加密的电子文件已经显示在了她的上，薛朵以指翻动着那文件，每翻一页，脸色便更沉一分。</p>
“那些老鼠背后还有别人么”旁边的萧瑶显然也听到了那电话的内容，转过眼问道。</p>
“恐怕不只是‘别人’这么简单，您看”</p>
薛朵深吸一口气，双将奉上，口中的话亦然未停。</p>
“这次事件不是个例。根据情况调查和天院那边的卜卦结果，这背后至少有十几个宗门的推动。”</p>
“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瀛州及瀛州周边地区，而还有几个牵连势力正在向这里移动看这个架势，这很可能是又一次封建主义复辟行动。”</p>
萧瑶听她着，指同时翻动着那屏幕，荧光映照出的脸上并无多少波动。</p>
上显示的是一份疑似与邪修事件有关的宗门名单，如薛朵所，其中除了瀛州附近的几个中宗门外，还包括黄山苍天宗、益州玉露宗这样的大门大派。</p>
“最近甘州那边刚刚出事，同时边境地区也有势力在施压，这个时间点我们怕很难争取到多少外部支援他们应当是看准了这个时来的。”</p>
薛朵的语气越来越沉：“凭我们分局现有的人，要应对这种规模的复辟行动，恐怕”</p>
“无妨，有我在。”</p>
情报文件划到了最下方，萧瑶摁灭了那屏幕，随将之抵还给薛朵。</p>
“这四方祸乱，我当一力镇之。”</p>
时过境迁，自由的鹰已经停留在了属于她的枝头上。如今的她已不再逍遥，她将出解决所有事端。</p>
正如当年他之所为。</p>
p这一更补昨晚的，今天正常更新。</p>
调查一下，现在这个双人视角穿插回忆的写法你们会觉得乱么如果有看不懂或者看得累的情况还请在本章留个言，我后续会根据反馈进行适当调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