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尊者兵强马壮者为之，那你们当以我为尊</p>
吕振海捻着中的报告，沉吟片刻：“对方的修为和段确定了么”</p>
“还在继续搜魂中，应该很快便能确定。”</p>
“等到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递予我一份。”</p>
专员应声离开，办公室的门缓缓闭合。桌前的吕振海再度捻起桌上的文件，眉间的疙瘩愈发隆起。</p>
他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p>
最近一段时间，超凡事件发生的频率高得离谱，光是梁州分局这边，先是桃源、再是佛门、如今又出现了野神信仰复苏，每一个单拿出来都能评一个十年大案之最，而现在他们居然在短短半年间连续发生。</p>
而且</p>
他盯视着中的文件，目光从那一行行案件描述间扫过。</p>
和之前的几个案件不同，这一次出现的敌人遍及全国范围，在一周之内，各个省分局加起来已经报告了至少近百例恶性事件，段极其粗暴，每一个拿出来都能上微博热搜，像本次火锅店惨案在其中居然只能算程度较轻的。</p>
哪怕以环卫局的危公关水平，面对这等局面都已经有些疲于应对，光是控制消息传播、不引起大范围恐慌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p>
范围大、传播广、字面意义上的吃人段、再加上疑似涉及信仰问题</p>
如果其它的几个案件还只是在红线的边缘试探，那么这一次就是在道德的红线上蹦迪，掩都不带掩饰一下，这明这次来的敌人极其自信。</p>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必然会是一次烈度远超之前的大祸，无论是凡俗界还是超凡界恐怕都要被卷入其中，眼下便是山雨欲来的阶段，他们需将许多危扼杀在萌芽之中。</p>
嗡嗡声响起，吕振海拿起一边的接通，脸色陡然一变。</p>
“是么已经确定了对方身份好，到时候把详细资料发我一份。”</p>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眼中闪过厉色。</p>
“把命令传下去，从现在起，分局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二类以上战斗人员，一时内在局里集合”</p>
十五分钟前，环卫局下属第三观察站密室内。</p>
淡蓝色的灯光将房间照得有些清冷，灯光之下是一张铁床，昨日被抓回的那名主厨正躺在床板间，上接着根根导管，特制的神魂麻醉剂从管子流入他的体内，让他的瞳孔渐渐涣散，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状态当中。</p>
“犯人灵台开放程度已经达到标准。”床板之前，负责监控的专员抬起了眼，“开始搜魂。”</p>
听到话音，站在最前的一名带有袖章的专员点了点头，缓步走上前去，脸上神情肃然。</p>
在现代法治体系下，活人搜魂这种段由于涉及到个人隐私权与伦理问题，在平日中是受到严格管制的。而今上头却全面开放了搜魂权限，这个行为本身便已在暗示这一次事件的不凡。</p>
在场等级最高的魂修特遣员亲自上阵，将放在犯人额前。</p>
术法口诀念出，神魂共鸣连通，紧接着是眩晕感、下坠感、阻塞感直至突破某个临界点，无数旧日幻影扑面而来。</p>
“三个月了，王越，你这火锅店铺面的租金都已经拖了三个月没交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个月3号是最后底线，你看着办吧。”</p>
“刘总，这段时间生意是真的不太景气，家里老人又生病，女儿上学还要钱，您发发善心，给我这再延一个月，就一个月”</p>
“前三个月你每一次都这么的，难不成这全天下就你一家缺钱还是那句话，3号再补不上，直接带着你的店走人，这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你要不服，就走法律程序看着”</p>
纷杂的呓语灌入耳中，一道道模糊的记忆在眼前飘动飘动，特遣员知道这是自己已经与嫌疑人建立共鸣、代入了其视角当中。</p>
他在虚幻的记忆中飘荡，看着无数的光影从身边掠过，直至行到记忆的尽头，他看到了一群人影。</p>
那些人的面庞宽而粗狂，似乎并非现代华国人。他们站立在记忆的尽头处，身躯如一座座山岳般巨大，抬便有遮天蔽日之。</p>
“莫要再做引颈就戮的羊羔。所谓尊者，兵强马壮者为之。”</p>
“向草原献上你的信仰，带上你的兵与马，去当食人血肉的猛兽，将敌人粉碎于铁蹄下——征伐，才是世间永恒的真谛。”</p>
缓缓流淌的记忆突然变作汹涌的海浪，暴走的记忆疯狂掠过眼前。</p>
一瞬间那些模糊的身影像是无限拔高，在其脚下有无尽的草原延伸，万马铁蹄奔腾于草原之上，铺天盖地的风沙携着肃杀直冲眼前，将整个视野染作血色。</p>
视野变得模糊起来，满是杀意的记忆纷乱地闪过，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正拿着一把剔骨刀，一下一下狂砍在一个男人身上，鲜血四溅，肢体分离，而同时传来的是吸食毒品般的愉悦，宛如旋涡般要将人拉入其中。</p>
——尊者，兵强马壮者为之。</p>
“！！！”</p>
无法抵御的杀气冲入灵台，特遣员心神剧震，立时切断灵台连接。</p>
眼前的纷杂迅速远去，他跌跌撞撞地后退，直至撞到冰冷的墙面，他才猛地瘫软在地，整个人剧烈地喘息。</p>
“别别碰我”</p>
他猛地推开一边想来搀扶的同伴，眼中似有隐约的红光闪动，仿佛在极力按捺着心中的杀。</p>
“安神散给我安神散！快！”</p>
一支鼻吸式的药剂瓶被递到他中，特遣员猛吸入一大口，眼中的红光逐渐消退，这才缓缓放下药瓶，浑身冷汗津津。</p>
方才他分明感受到自己只差一步便要被那杀戮的气息吞噬，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信仰，仅仅是记忆中残留的碎片便已残暴至此，让他这个受训多年的专员都险些失守。</p>
“快去报告吕队，我看到那些散播吃人信仰的黑了，他们不是简单角色”</p>
他一边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断断续续地讲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切。</p>
“我无法进入到记忆的最深处，目前只听到了其中一个黑的名字叫作阿如汗，他们接下来要去往的地方是”</p>
梁州近郊，华山景区外0公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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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道人影正缓缓踱步于偏僻的山路之间，月光照射之下，能看得出他们的面庞都并非现代华国人，带有明显的草原民族特征。</p>
他们每一人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气，那是从无数血腥中浸泡而出的气息，常人光是与之对视都会感到心悸。</p>
“几百年不来，中原如今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些羊羔倒真有些创造之功。”</p>
领头的一人转过头，望着远方片片的霓虹灯光，话中不无感叹之意。</p>
他名为阿如汗，草原图瓦部族现任首领。在蒙语中，像他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为“那颜”，代表着霸主之意。</p>
在大唐崩落之后、在名为五代十国的数十年间，图瓦部族曾深入中原腹地，如当年五胡中的羯族一般，以活人祭祀为段，收编了大量中原子民作为香火民，收到的香火数量冠及一时。</p>
而今，他们已经尽皆被收入了蒙古部族之中，归于至高无上的天麾下。</p>
“但如那颜此前所言，文明固然有着表面繁华，但在真正的暴力之下也不过是一触即破的泡影。”</p>
旁边的一名下属十分有眼力地接话：“当年中原的大宋王朝亦是繁华的文明之国。但最后，那些羊羔般的子民终归还要屈于草原铁蹄之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秩序不堪一击。”</p>
听到这话，阿如汗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笑意，显然这话很对他的心思。</p>
“可惜几百年过去，这些羊羔似乎已经逐渐忘记了这一点。”</p>
阿如汗轻轻摇头：“也该让至高无上的天重临，再度教教他们何为世间真正的法则——就像一千年前，我等先辈们所做的那样。”</p>
“谨听那颜所言。”几名下属躬身行礼。</p>
在草原超凡界中，像他们这样归于蒙古的部族共有十数个，此番他们便要作为先头兵前来，在中原地界种下第一波信仰的种子，为后续的大部队里应外合，撕开一道用以进军的裂口。</p>
在进入中原的这些日子当中，他们与其它的部族已经传播了不少信仰。但相对于最终目的而言，从零开始散播信仰的方法实在缓慢，于是他们要此番便要来唤醒寻找当年的部族在中原留下的遗产，将千年之前的信仰重现。</p>
走到一处山后空地时，一行人停下了脚步。</p>
“同族的气息没有错，当年凝聚信仰的遗迹，应当就埋藏在这里。”</p>
随行几人走上前去，围成一圈，将摁在地上，无形的震动扩散开来，中央数十米范围内的浮土眨眼间被直接打穿，砂石激荡开来，露出土地之下的埋藏之物。</p>
那看上去像是几根兽纹图腾柱，交错着被掩埋在土堆之中，历经千年，却像是没有丝毫的腐蚀痕迹。</p>
这是当年的图瓦部族在此留下的痕迹，是信仰的凝结之物。平日中它们并不显露，身为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后人，他们已能感受到这些遗物上的烙印与自身血脉的共鸣。</p>
如此大的地界、如此之多的遗产，若能将之尽然回收，足以抵得上万人之功。</p>
阿如汗缓步上前，将放在那图腾柱之上，奇特的咒语念出，整片土地都像是跟着震颤起来。</p>
繁复的色彩涌入他的感官之中，雪般的记忆碎片从他眼前飞速闪过，无数的记忆汇作一群模糊的人影，有着与他相似的轮廓。</p>
欣喜之意在他心间荡开来。能唤起这里的意识残片，明当年凝集的信仰仍有残余，他们的计划已经迈出了最为关键重要的一部。</p>
“诸位先祖，我在此请你们醒来，将旧日的信仰赐予我等，让血与铁重现于这片土地，让草原的铁蹄碾碎一切的粉饰。”</p>
他催动意念，向着面前的人影们传去话音，随即，他便看见面前的人影们急速地摇头。</p>
快回去，快回去，不要再散播信仰，不要再在中原冒头</p>
快回去</p>
零碎却强烈的情绪传入灵识，阿如汗却是狠狠愣了一下，对烙印中给出的答案始料未及。</p>
“为何要回去”</p>
残存的意识震颤起来，传入的情绪愈发强烈。</p>
因为周同会找到你。</p>
周同会找到你周同是谁</p>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心中所想，面前的记忆残片迸碎开来，化作一幅炽烈的画面淹没了他的整个视野。</p>
在画面的中心，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正立于烈火之间，踏着无数的尸骸向他走来，在他的视野当中，那身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p>
依尔等所言：尊者，兵强马壮者为之。</p>
来自千年前的声音响彻整个灵台，那人影缓缓地举起了中的长枪，火光席卷间，他看见对方漆黑的眼睛映在火光之中，如在燃烧。</p>
那么，你们当以我为尊。</p>
火焰席卷而上，吞没了整个视野，极端的杀气排山倒海地涌入心神中，瞬间催垮了他的防线。</p>
“那颜”</p>
候在两边的几名下属突然变了神色，目睹着面前的阿如汗猛地睁开了眼，瞳中尽是血丝。他像是触到了火焰般抽回摸在图腾柱上的，指尖竟有着些微的颤抖。</p>
“周同”他喃喃着这个名字，“当初是周同”</p>
周同这个陌生的词让周遭的属</p>
庞大的气息冲入感官之内，他们抬起头来，瞳孔中映射出覆盖整片天地的阵法光芒，数名官方修士漂浮于空中，展开覆盖天幕的大阵，阵光之下，无数的枪口已经对准其头颅。</p>
“华国环卫局。现认定你们为重大超凡嫌疑人，抵抗立斩，投降不杀。”</p>
外放喇叭中传出警告声。在战场制高点上，吕振海正拿着望远镜对准中央的人影，满脸都是严阵以待。</p>
自从观察站传来的情报后，他便第一时间带着人前来此处，带来了分局最精锐的人，可以是以最高的标准应对面前的这些敌人。</p>
他调整望远镜焦距，在看清对方脸庞的一刻，镜片下的眼睛却是闪过了一丝困惑。</p>
那人看起来似乎很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