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勋贵</p>
吕尚指敲击着酒盏边缘，忽觉釉面沁着凉意，抬眼时见韩锦，正凝视着水面上的水光。</p>
他思量了片刻，缓声道：“韩兄，我许久未听你的清乐了，今夜水榭风凉，正合吹奏一曲，用以佐酒。”</p>
韩锦一怔，指下无意识的抚过腰间玉箫，笑道：“好，既然吕兄喜欢我的萧曲，爱以之佐酒，韩锦自当奉陪。”</p>
话间，韩锦已抬解下玉箫，指节在竹节轻轻一叩，清越之音漫过水面，惊起几尾锦鲤摆尾。</p>
应着萧音，吕尚往后微仰，将半盏美酒倾入口中，酒液入腹，回味悠长。</p>
与此同时，萧声曲调回荡水榭，仿若裹挟春夜初融的溪流，先是清越中带着灵动，惊起的锦鲤受这音浪惊扰，三三两两摆动艳红的尾鳍，搅碎了水面倒映的月光。</p>
“妙极，”</p>
吕尚抚掌长叹，兴之所至，取过案上青铜酒著，以刃端轻敲陶制酒坛，咚咚声混入箫声。</p>
当！</p>
见吕尚击著以应，韩锦目光一亮，吹奏愈发投入，箫音随之攀升，似山涧溪流汇聚成河，奔涌向前。</p>
这时的吕尚酒意渐浓，敲坛的节奏也愈发随性，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竟与韩锦的箫声节拍相应。</p>
最后，吕尚朗声道：“今日这曲，清澈空灵，灵秀妙绝，真是好曲，”</p>
韩锦浅笑回应，指尖灵动翻飞，箫音中融入了一丝婉转，如春日繁悄然绽放，馥郁芬芳。</p>
一曲终了，韩锦缓缓放下玉箫，发丝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面上却难掩畅快。</p>
吕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痛快！”</p>
“真痛快！！”</p>
吕尚与韩锦举杯，豪饮之后，相视大笑。</p>
次日晨曦初破，淡金日光穿过雕窗棂，洒落在吕尚榻前。</p>
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响，将他从沉睡中唤醒。</p>
吕尚揉了揉惺忪睡眼，昨夜与韩锦对饮高歌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虽浑身畅快，却又有几分宿醉后的慵懒。</p>
韩府的仆从早已候在门外，见到吕尚起身，立即端来洗漱用的清水。</p>
洗漱完毕，吕尚与韩锦作别，便匆匆赶回齐郡公府。</p>
回到府中，家令吕全早已捧着朝服等候多时。</p>
吕全一边帮吕尚穿戴，一边低声道：“世子，此刻辰时将过，恁得尽快出发，莫要误了封赏大典。”</p>
“好，我这就走，”</p>
吕尚点头，目光落在铜镜中身着朝服的自己身上，脸色冷肃。</p>
朝服的绯色衣料垂落，金丝绣就的麒麟纹，在镜中泛着幽光，吕尚指划过腰间鱼符，</p>
家令吕全轻声道：“世子，车驾已在正门候着了，”</p>
“您可要带些醒酒汤”吕全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默默的递给吕尚。</p>
“不用，”</p>
吕尚接过素帕后，直出府门，上了车驾。</p>
车夫得令，一声呼哨，马车碾过青石板，不断发出颠簸声。</p>
车驾驶出齐郡公府，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丝丝缕缕萦绕在街角巷口。</p>
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宫城，宫城巍峨轮廓也出现在视野中，前方宫城正门朱漆大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门前已聚了不少勋贵车马。吕尚下车时，左天成、新永丰等人正在笑谈。</p>
吕尚刚一踏出马车，鞋底与青石板碰撞的脆响，便吸引了左天成和新永丰等人的目光。</p>
</p>
“将军，”</p>
除左天成以外，新永丰、尚司朗、魏成等将领，对吕尚是又敬又畏，见到吕尚后，纷纷拱行礼。</p>
左天成抬虚行一礼，笑意里带着几分熟稔，道：“将军来的可是有些晚来，”</p>
他身量极高，玄色朝服上绣着银线海水纹，腰间玉珏随动作轻响，</p>
吕尚抬整了整冠冕，淡笑道：“昨夜与老友雅聚，多贪了几杯，倒是来迟了。”</p>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宫钟沉闷的鸣声，悠长的钟声仿若穿破晨雾，惊起檐下几只白鸽。</p>
“时辰到了，咱们进去吧。”</p>
吕尚率先抬脚，靴底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p>
众人纷纷跟上，衣袂飘动间，金属配饰碰撞出细碎的声音。</p>
宫钟鸣罢九声，朱漆大门在吱呀声中向两侧洞开，鎏金铜钉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p>
吕尚踩着皂靴，跨过门槛，衣摆上的麒麟纹随步伐扬起，金丝绣线在廊柱阴影里时明时暗。</p>
殿内已列满文武，玉笏林立如林，吕尚与左天成等一众有功将士，行至武将班列。</p>
“征北正印先锋吕尚！”</p>
中常侍的尖嗓音刺破寂静，吕尚整冠肃容，踏过三公九卿前的青铜烛台，烛火在他眉间投下深影。</p>
丹墀之上，天子杨坚玄衣纁裳端坐在九龙金漆椅上，冕旒垂下十二道玉串，遮住了半张脸。</p>
“朕，闻卿家北征突厥，连战连捷，扬我国威，”</p>
天子抬，身旁内官托着朱漆盘上前，盘中金册玉印在烛火下泛着冷色。</p>
“今封卿为大将军，鲁县公，食邑一千户，望尔不忘皇恩浩荡，朕之倚重。”</p>
在吕尚受封时，左天成已趋前半步，玄色朝服上的银线海水纹，随他的动作泛起涟漪。</p>
他抬头时，玉珏轻撞腰带扣环，清响混着殿角铜漏滴答声，在静穆中格外清晰。</p>
“征北前将军左天成，”</p>
在吕尚领封之后，中常侍拖长尾调，一旁托着金册的内官，转而走向左侧。</p>
“临阵制变，破敌有功，功列二等。”</p>
天子冕旒微垂，十二道玉串晃出细碎光斑，道：“着升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平阳县侯，食邑八百户。”</p>
“臣，叩谢陛下天恩，”左天成掌按在青砖上，沉腰行大礼。</p>
“先锋副将新永丰，”</p>
中常侍再宣，殿中武将班列里，新永丰上前半步。</p>
“斩将五人，授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广武伯爵，食邑五百户，”</p>
新永丰接印时喉结滚动，指腹摩挲金册边缘。</p>
余光瞥见吕尚站在丹墀下，麒麟纹朝服被烛火映得发亮，腰间鱼符垂落的丝绦无风自动。</p>
“破阵有功，魏成、尚司朗，”</p>
中常侍声音稍低，内官托着的银册上刻纹较简。</p>
“陷阵先登，授上仪同三司，各赐爵关内男爵，食邑三百户，”</p>
“臣，叩谢天恩，”</p>
两人接印时齐齐低头。</p>
封赏毕，殿中玉笏相击声此起彼伏，众臣皆呼天子圣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