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水晶宫</p>
在这场行动开始前，在游历黑墙外之后，路明非就已经猜到了答案。</p>
荒坂赖宣所有的行动都有着看似存在的‘矛盾点’，只是当路明非将这些所有线索尝试梳理一遍后，这些矛盾就会变成理所当然的结果。</p>
荒坂赖宣的目的就如同他早年所做的那样——</p>
他一直都只是想摧毁荒坂，摧毁公司，乃至于——颠覆这个病态的世界。</p>
他之所以设计路明非，是因为全世界只有路明非适合，有能力，有恰到好处的身份去当这个门面，去成为一个虚假的，人造的英雄。</p>
“哪怕因此被你怨恨，或者就在这里杀死我，倒也无妨。”</p>
“毕竟你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嘛。”</p>
路明非斜靠着座椅，脸上不出高兴或者伤心。</p>
“这才是你吗”</p>
“脱去那层纨绔子弟的脸，留下的，竟然是妄图改变世界的这幅姿态，简直就像是一团火，不是褒义。”</p>
“”赖宣看着远处的霓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你在车上放了强尼的歌给我听。”</p>
“当然，根本没过去多久。”</p>
“嗯，我很高兴，听强尼的歌证明你有品位，但更让我高兴的是，你的内心里还有那种对抗世界的叛逆。”</p>
“”</p>
路明非没有否认，但他也不打算肯定。</p>
他认为自己的确没有任何去背负那些‘责任’的愿望。</p>
他不想成为tene，就和很久很久以前所的那样，他只是希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是传奇也无所谓，插着尿管死在病床上也无所谓。</p>
只要自己，以及他身边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不会因此而死去就行。</p>
但</p>
他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路了。</p>
“我会成为你想象的那个存在的，虽然很不情愿”</p>
路明非用掌盖住脸。</p>
“明明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但如果这个世界必须要我站到顶点，必须要我亲将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去处理，才能够换来正常，那我就会去做。”</p>
荒坂赖宣隐晦地勾起嘴角，呵呵两声。</p>
“真有气势。”</p>
“多亏了你。”</p>
“不虽然是我推着你成为城市之王，但我并没有创造出可能性，我仅仅是推动了你的进程。”赖宣摇头，“你本来就应该站上顶点。”</p>
这个世界已经病了。</p>
就像赖宣的那样，杀死荒坂，只会让军用科技一家独大，而到时候呢，还能够再一次杀死军用科技吗</p>
荒坂是不可能从外部杀死的，如果没有赖宣，就算是路明非再怎么上天入地也不可能毁灭荒坂。</p>
“但下一次呢”</p>
路明非追问。</p>
“下一次，谁是军用科技的“内部”荒坂赖宣或许曾经认识不少有抱负的公子哥，但他们真的能做得和你一样好嘛就算和你一样好，已经目睹了荒坂毁灭的军用科技难道就不会吸取教训吗”</p>
“我们真的还有下一次吗”</p>
赖宣沉默了，但过了很久，他就。</p>
“我点燃了信号，会有人看见的”</p>
“我不知道是谁，不是我也可以，甚至可以不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也可以”</p>
“但我只能相信，只愿意去相信未来会有人走上你我的道路”</p>
路明非问，“为何不保留荒坂，用荒坂去对抗军用科技。”</p>
“荒坂就是“公司”这个利益集团的内部啊。rel芯片能够延长寿命，甚至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以此来对抗其他公司。只要荒坂能杀死军用科技，康陶，我们就有会慢慢改变这个世界。”</p>
面对路明非幼稚的发言，赖宣没有讥讽，而是轻笑一声后回答。</p>
“没有人能够抵抗权利的腐蚀，而就算抵抗了权利，寿命呢亲人呢爱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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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不仅仅给自我带来荣耀，更为自己所爱之人带来安全。”</p>
“我不敢相信自己不会在漫长的生命之中迷失。”</p>
——</p>
赖宣清楚地知道这点。</p>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有想要挽回的重要的人。</p>
战友，伙伴，母亲</p>
用那恶魔的技术去救赎本该得到救赎的人。</p>
他现在可以确保自己不渴望永生，但等他到了一百五十岁呢，当死亡一步步靠近他，而他明明还有着无数可以尝试的事情，无数的愉悦，无数的欢愉，无数的荣耀可以获得，他能够放弃这份有违人理的技术吗</p>
当他所爱之人在他面前老朽，死亡时，他能忍住不使用这份技术吗</p>
rel是潘多拉的魔盒。</p>
如果要是用，那赖宣希望是在未来，一个所有人都不再嫉妒彼此，所有人都能够公平地，幸福地生活在星球之上的时代。</p>
而他，不相信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制造出那样的未来</p>
“我信。”</p>
“！！”</p>
赖宣身体一震。</p>
而在他背后，路明非平淡，“我相信你是个高尚又疯狂的革命家，因为我做不到这些，所以我才尤为佩服你们这种人”</p>
相信吗。</p>
荒坂赖宣的路是孤单的，哪怕是过去和他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也有很多人无法理解他为何回到荒坂。</p>
也有人甚至会觉得，赖宣已经被权利腐蚀。</p>
但是，最后的最后，相信自己的，是一个认识自己不过一个月的雇佣兵吗</p>
呵呵。</p>
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p>
“不了。”</p>
赖宣摇头。</p>
“就算我真的对现在的自己自信，rel技术也还不够完善，他的制作人奥特去世地太早了，理论上rel其实也会消磨灵魂，就像亚当重锤那样——永生还未实现，我迟早会堕落。”</p>
“而且，在此刻放下权利，我的行为本身也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供后人定夺。”</p>
“懦弱也罢，愚笨也罢，但若我此刻选择了权利，又如何服后人对权利放。”</p>
“我的故事就到这为止了，余生仅是没有燃烧完的柴薪。”</p>
“而你，路明非，你还可以继续一步。”</p>
赖宣认真地看着路明非。</p>
“你是反抗公司的英雄，是城市的王，是胜利者，军用科技也会给你一分面子。”</p>
“你得对，荒坂是公司的内部，但现在，路明非你的地位已经不亚于任何的公司，全世界的革命者在向你而来，里面不乏任何领域的人才，你会建立起前所未有的“公司”，至少此时此刻，夜之城是建立新秩序的时候。”</p>
“你还需要爬的更高，去看更多的世界的真相。”</p>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p>
然后，在最后</p>
赖宣指天空。</p>
“地球之上的皇宫，去将他们摘下吧。”</p>
地球之上的皇宫。</p>
路明非顺着赖宣指的方向看去。</p>
在夜之城如今被烧的火红的天空，能够隐约看见，在月亮身旁轮转的‘圆盘’。</p>
那是夜之城之上的永昼神国，20年代象征着至高权利的太空建筑。</p>
水晶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