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是今日的官报。”</p>
顺天府的后衙，管家拿着一份官报送进书房。</p>
张吉午接了过去，翻开看看,眉头上挑起来。</p>
“这都几日了，怎么还有人鼓吹封禁报”</p>
他觉得好笑，官报自己都开始抢着报贵妃案,怎么只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p>
管家：“老爷有所不知，这不是官报鼓吹，是一些生员闹呢。”</p>
他给茶碗添上热水,道：“近几日各地会馆都在抗议新闻报乱用西洋句读一事,听声势挺大，宛平县衙和大兴县衙都有些叫苦不迭。”</p>
张吉午意外,“那些人不知道那是贵妃的产业”</p>
“知道,就是知道才闹得这般凶,贵妃代表的是皇上态度,这样闹也是想让朝廷给个法。”</p>
若是真采纳句读,那影响可就大了，所有书籍都要重新排,若修书的话可关系这各学派话语权。</p>
汉语很奇妙,断句不同意思也不同。</p>
张吉午没好气道：“简直就是胡闹！”</p>
“可不是,这般闹下去可是会惊动朝廷,怕是宛平县和大兴县撑不住会来找老爷。”</p>
这倒是真有可能。</p>
张吉午看了一眼天色,还早呢，他吩咐管家安排轿子出门。</p>
轿子抬上他往闹市走去，很快张吉午下了轿，四处走动起来。</p>
“老仗，京城内的报听过吗”</p>
“什么报”</p>
“新闻报。”</p>
“没听过。”</p>
张吉午又换了个人问。</p>
“老哥,报听过没”</p>
“哦哦，是书先生念的那个吧”</p>
张吉午含笑问，“你觉得这报是好是坏”</p>
“挺好的，就是上面一些内容太过离谱，什么人掉水里没呼吸可能是假死，需要人做什么心肺复苏，还要口对口灌气，你是不是胡八道人死了还怎么救回来”</p>
“救命，谁来救救孩子！”</p>
男人正吐槽着，旁边茶摊上传出一声带着哭音的呼喊声。</p>
“真可怜，谁家孩子，大人怎么看的这么让他吃花生米”</p>
“我就坐在附近，大人遇见熟人了了几句话，一转头发现孩不好了。”</p>
张吉午为那孩担忧起来，要知道这样呛住的孩很难救回来。</p>
然后他就看见刚才搭话的那个男人飞快地跑了过去。</p>
“我试试，我试试报上的救治法子！”</p>
孩亲人慌乱让了位置，男人从背后抱住孩，两交叠放在肋骨下方，就这么一下一下按压。</p>
很快一粒花生米从孩嘴里弹跳出来，原本已经昏迷的孩发出虚弱哭声。</p>
“好了！嘴唇不紫了！”</p>
人群中传出欢呼声，孩子的亲人嚎啕大哭跪着给男人道谢。</p>
而男人竟是一脸怀疑人生，“真有用！”</p>
他没有理会感激的孩亲人，挤出人群走到张吉午面前，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老弟，你那救落水人的法子是不是也有用”</p>
张吉午同样震撼。</p>
他也没心思问民众对报的看法，而是转身乘轿子回顺天府。</p>
管家匆忙迎接，张吉午快步往书房走去，他要写一封折子上报皇上。</p>
“你去收集这几期报交给我！”</p>
管家刚应下，前面府衙有人找了过来。</p>
“大人，昌平州有急事禀报！”</p>
张吉午只好将折子延后，先去衙门处理要务。</p>
等看清昌平州送来的公文，他差点没气死。</p>
这群王八蛋一个个都不愿意担责任，把顺天府当什么了当背锅的了</p>
官司处理不了，转交顺天府！</p>
州府地方有大批人聚集处理不了，也转交顺天府！</p>
怎么不干脆直接并入顺天府得了</p>
什么，他们本来就属于顺天府管辖</p>
哦，那就没事了。</p>
“大人！”顺天府丞快步走进来，因为是跑过来出了满头汗。</p>
“昌平州有急报，是为何事”</p>
张吉午没好气道：“京郊有十多个县的人往昌平汇聚，目前有上千人聚集了。”</p>
府丞焦急道：“那是不是要派兵镇压”</p>
“镇压什么镇压”张吉午将公文塞给他，“人是奔着贵妃庄子去的，你敢派人去吗”</p>
府丞道：“那也不能聚集上千人，人多生乱呐！”</p>
张吉午没有着急，而是若有所思，“不，这次不定是个好会。”</p>
身为顺天府尹他早看管辖范围内的大肆圈地不顺眼了，先前几次上奏，都因为朝廷跟南边作战被搁置。</p>
谁也不能肯定朝廷一定会获胜，圈地这种事自然也没人关心。</p>
现在可不一样了，借着这件事闹大，不定真将这件事给做成了！</p>
隔日，张吉午换了一身常服骑着毛驴低调去往汤山。</p>
刚靠近汤山，他就看到山脚边上搭建的矮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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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地有地热，这里气温明显比城里要高些。</p>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看到了粥棚。</p>
有人大声呼喊，“都来吃口热粥，等会儿集合一起去开荒，这荒地就挂在我们庄子名下，以后归你们种，大家放心，这地保证没人能夺走！”</p>
立时有人拿着碗奔过去排队。</p>
张吉午穿梭在汤山许久，发现这里人虽然多，却井井有条，没有一点慌乱。</p>
逃难的百姓神色也很稳定，没有一点惊慌，话里话外都是那二十万两白银。</p>
“爹，吃完这顿不会没下顿吧”</p>
“多吃点，牛痘贵妃有二十万两白银呢，别怕没下顿。”</p>
“叔，去干活会不会不给工钱”</p>
“贵妃有二十万两白银，还能看上你那点”</p>
“还去开荒啊，这地不会被贵妃拿走吧”</p>
“怕什么，她给饭吃，开荒的地归她有毛病吗再人家有二十万两白银，还看得上那点荒地”</p>
嗯，二十万两白银给的底气。</p>
张吉午也是头一次发现露富这种事竟然还能带来这么大影响。</p>
一批一批的人来，又一批一批地走。</p>
张吉午看着队伍若有所思，然后找到庄子的管事表明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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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内传出一片训斥声。</p>
里间读书太子和皇子们注意力都没放在书上，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p>
三阿哥端起装奶茶的紫砂壶喝了一口，放下奶壶时发现四阿哥偷偷往嘴里塞什么。</p>
“四弟，你在吃什么”</p>
他凑过去问。</p>
早膳早就过去，这会儿还没到吃晚膳的时间，三阿哥也只能吃些点心垫垫肚子。</p>
宫里的点心就那几样，他都吃腻了。</p>
四阿哥瞄了一眼两个年长的哥哥，偷偷打开了装书的布袋，“是贵母妃给的糖。”</p>
“糖我尝尝。”</p>
他伸掏了一个四方四正的，外面是牛皮纸，里面还裹了一层透明纸衣。</p>
“这个好吃，里面有干果！”</p>
三阿哥眼神里满是惊喜。</p>
四阿哥极有分享欲道：“你吃的是牛轧糖，这个是牛奶糖，这个是石榴味，这个是玉米味。”</p>
两个的凑在一起跟老鼠一样窃窃私语，自然很快被两个大孩子注意到了。</p>
大阿哥两条胳膊勾住两个的脖子，头挤进两人中间，“你们在什么悄悄话”</p>
三阿哥一张嘴就是一股子糖的甘甜味，“是糖，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多好吃的糖！”</p>
四阿哥没想到三阿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急切地叫了一声，“三哥！”</p>
“什么糖我尝尝。”</p>
等皇帝进里屋来就看见三个儿子围在一起哄最的，最的那个红着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p>
看到皇帝进来，四阿哥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委屈。</p>
“呜哇，汗阿玛，大哥他们抢我的糖果子！”</p>
大阿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不是抢，不是会赔你吗”</p>
皇帝看向太子，“保成，怎么回事”</p>
太子面带羞愧，“四弟带来的糖果子太好吃了，我们不知不觉就吃完了。”</p>
四阿哥抽抽啼啼道：“这糖果子只有贵母妃那里有，你上哪弄来赔”</p>
皇帝眉一挑，“哪位贵母妃”</p>
四阿哥噘着嘴道：“是延祺宫的贵母妃，这些糖果子是她拿来给我赔罪的，吃完就没了。”</p>
“赔什么罪”</p>
皇帝有些惊讶，四跟延祺宫混得很熟吗</p>
四阿哥捂住嘴，他想到这是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他答应了不告诉别人。</p>
四阿哥有些纠结，汗阿玛算别人吗</p>
皇帝也没有追问到底，开始翻看起他们交上来的作业。</p>
他也不出失不失望，这些答案明显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想到的，显然照搬了汉人老师的法。</p>
倒是四的回答让他有点意外，这孩子是真思考过，回答女人地位低是因为没人关注过她们。</p>
指点了几个孩子的字，皇帝又走到南书房外间，他面无表情翻看让刑部编写的纂修的现行则例。</p>
纂修三年，交上来的都是什么玩意</p>
只知道从大明律照抄，一点脑子都没有。</p>
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刑部这群蠹虫就没想着变通一下，要他们有什么用</p>
“皇上，户部尚书求见。”</p>
皇帝忍不住蹙眉，他想到户部上奏的折子，伊桑阿是怎么想的，收税收到贵妃头上</p>
“不见！”</p>
“皇上，礼部尚书求见。”</p>
礼部来凑什么热闹</p>
皇帝语气不算好，“宣！”</p>
礼部尚书帅颜保躬身走进来，“奴才恭请皇上圣安。”</p>
“伊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