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还在腹诽玻璃牛痘这两样东西。</p>
皇帝却有不同看法。</p>
玻璃这东西,宫里造的能满足宫里用的都勉强，卖玻璃方子的钱可都在她里攥着，因为签白契没纳税,伊桑阿那老头几次来找他，不都被他搪塞过去了</p>
还有牛痘，牛痘带来的荣誉可没少她,民间多少人给她立碑，私下里叫她牛痘娘娘</p>
朝廷有禁止过吗</p>
该她的不都给她了吗</p>
宝音低低咳嗽起来，她捂住嘴认兰儿拿口罩来。</p>
戴上口罩,她才开口：“皇上还是快回去吧,别被我传染上。”</p>
皇帝挑眉，当他听不出来这咳嗽声有些刻意</p>
这东西六宫大概也只有她敢将他往外赶。</p>
“行,你且好好休息,有空朕再来看你。”</p>
宝音连忙起身把人给送走。</p>
“娘娘,这药”马必应端着一碗重新煮了的药过来询问。</p>
宝音扫了一眼,恹恹道：“不喝。”</p>
一个感冒,用得了兴师动众吗</p>
“不用跟了，我去躺一会儿。”</p>
她回去睡了,谁知晚上竟然起了高热。</p>
迷迷糊糊中宝音似乎看到了皇帝,她心里烦躁脱口而出,“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p>
屋子里原本忙碌的宫人吓了一跳,扑通跪地。</p>
宝音完这句心里痛快了又得意洋洋瞪了他一眼才迷迷糊糊睡着。</p>
皇帝一脸铁青甩袖子离开。</p>
马必应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跪在地上发抖。</p>
皇帝快速出正殿，梁九功缩头缩脑跟在后面是一句话都不敢。</p>
“罢了，朕跟一个病糊涂的人生什么气”</p>
良久后，皇帝又转身回去。</p>
梁九功倒吸一口气，皇上对娘娘这绝对是真爱！</p>
“朕来喂。”</p>
见宫女喂不进去药,皇帝伸接药碗。</p>
结果就是宝音死不张嘴。</p>
［呜呜呜，谁往我嘴里灌苦水苦死我了！］</p>
［救命，有人要毒死本公主！］</p>
皇帝被闹得心烦意乱，宫里的阿哥格格都没她这么娇气。</p>
“护士姐姐，我不吃药，我打针。”</p>
迷迷糊糊中她开口道。</p>
皇帝将勺子递到她嘴边，“乖，先喝药。”</p>
最后是又哄又骗才喂完半碗药。</p>
喂完皇帝才发现身上湿了一大片，梁九功招呼人将衣服送上，皇帝去了东边里间更换衣服。</p>
回来路过书房时皇帝好奇地走了进去。</p>
书房里书很少，笔墨纸砚也不多，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可以想象白日里这里阳光会有多好。</p>
桌上半遮半掩了几张草稿纸，他伸抽出一张。</p>
“浅析清初满汉女子服饰特征”</p>
皇帝粗粗扫了一眼，不解她研究这个作何用。</p>
放下后，他打量起这个不大的书房，目光被桌上一个锁起来的木盒子吸引住。</p>
很快，他眼神撇开回到西间的卧房。</p>
宝音这次生病受了老大罪，缠绵病榻半个月身体才见起色。</p>
连下了几日大雪，宝音差点以为自己来到冰雪世界。</p>
这般大的雪哪怕后世也少见，她很担心蓝玉她们的现状，从她生病起就断了跟她们的联系。</p>
而被宝音惦记的蓝玉等人，却远没有她想得那么艰难。</p>
自打人多起来，庄子的建设进度就按了加快键，起先是盖房的人多，生产的水泥赶不上进度。</p>
后来调了一批人去烧水泥磨水泥，进度立马就快起来。</p>
再加上砖都是现成的，十日功夫就建成了一个院子。</p>
有了经验，速度又加快了，修完三个院子，两栋员工楼后，又在靠近山脚的地方建了一排砖瓦院，修了水泥炕。</p>
哪怕气温低到零下二三十度，这群人住在温泉边又烧着火炕也没冷到哪里去。</p>
就是人有点多，房子不是一户一家，而是男女分开住，一间房少数挤了十多个人。</p>
入冬前，皇上下令废止圈地。</p>
大部分逃荒的人还在观望，也有一些人念着故土难离，陆陆续续返了乡。</p>
这段时间他们干活没少挣粮票，换到的粮食足够他们度过漫长的寒冬，等到明年再开几十亩荒地，这日子就缓过来了。</p>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是这般坚韧，稍微给点活路，他们就能顽强活下去。</p>
汤山的流民日子比外面要好很多，庄子的管事从不对他们又打又骂，干活不仅给吃的还送粮票布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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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的人都自己是进了福窝。</p>
粮票能换粮食不，布票也能换布和棉花。</p>
自第一次送布后，后面又陆陆续续送来几回棉花，虽然不能让全家都换上一身新衣服，可也把家里每个人的棉袄都填得厚实一些。</p>
老李走到山脚下敲了一声锣，立刻就有汉子披着衣服往外跑。</p>
只一会儿功夫他面前就排了两条队伍，少也有上百号人物。</p>
“现在抽五十人去暖房那边除雪，每日两斤米半尺布，愿意地跟我走。”</p>
呼啦啦人群中跑出来六七十个穿着厚棉袄的男人。</p>
老李只点了前面五十个，多出来的挥让他们回去。</p>
老李领着人去仓库拿铁锹，独轮车后，赤珠拿着一张纸走过来。</p>
我这里需要三十个心灵巧的，会刺绣的优先。</p>
这次出来的人没那么多了，就出来二十多个，她看了又补充了一句，“会织布，搓麻绳的也行。”</p>
这次出来的就多了，她也没嫌弃人多，就领着人走了。</p>
月奴细声细语道：“奴家需要有养鸡经验的妇人。”</p>
这个出来的就多了，月奴只点了前十个领着人也走了。</p>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招人，有要挖煤的，有要烧石灰的，还有要挖水渠的，总之尽量让所有人里都有活干。</p>
忙起来才不会东想西想，才觉得有盼头。</p>
京城里的市民躲在屋子里猫冬，汤山的庄子却忙得热火朝天。</p>
铲雪的人到处都是，这些雪被堆积在路两边，又被人推着独轮车送到附近的大湖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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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三爷，快到了吗”</p>
一辆马车上，一中一青两妇人裹紧被子畏畏缩缩问驾车的男人。</p>
曲三拉着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回过头道：“快了，前面就入京了。”</p>
曲三，一个多月前跟郑掌柜告别，心里就装着一件事。</p>
就这么巧，他在济南那地方遇见了一对条件符合的母女，这对母女日子有点惨，沦落到靠卖皮肉生意为生。</p>
曲三以前觉得官老爷高高在上，看到母女二人处境，不由感慨人生不是事事如意。</p>
曲三几次上门，总算劝母女同意进京，他也不拖延，在济南处理掉报纸，便躲开找这对母女要债的人带着二人入京。</p>
一路走走停停，谁料到通州是遇见了大雪，只能停留几日，直到今日风雪暂歇，他才带着人进京。</p>
马车进城后直接往聚贤楼开去。</p>
聚贤楼很热闹，跟其他空荡酒楼成鲜明对比。</p>
这一切还得从近日出现的暖锅起。</p>
跟常吃的锅子不同，聚贤楼的暖锅刚一出现就俘虏了众多人的口味。</p>
没有人能够拒绝在严寒之日吃上一顿热腾腾火辣辣的暖锅。</p>
冬日里蔬菜罕见，可暖锅的食材却是随处可见，什么豆芽、千张、冻豆腐、肉丸子、鱼肉丸，海鲜河鲜都能下锅。</p>
偶尔还有菠菜、菘菜少量提供，可以天气越寒冷，聚贤楼生意越火热，火热到晚膳后都有人不断上门，就是想热乎乎吃一顿再发发汗。</p>
郑掌柜正在二楼给各个包间赠送土豆片。</p>
楼下的二突然跑了上来。</p>
“掌柜，</p>
郑掌柜奇了，这个时候谁来找他</p>
他下楼就看到曲三和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p>
曲三双抱一起哈了一下，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哥哥，你这里可真热闹。”</p>
郑掌柜愣了一下，连忙将人往后院领。</p>
聚贤楼的后院其实连着大厨房，厨房边上有两间屋子，一间郑掌柜住，另一间二和厨子轮流休息用。</p>
这两间都盘了炕，连着厨房的灶，所以屋子里比外间酒楼还要暖和。</p>
曲三吸了吸鼻子，拱道：“弟我不负哥哥重托。”</p>
郑掌柜看那畏畏缩缩的两母女立刻明白过来，他表情严肃，也没有当场问，而是道：“这一路都辛苦了，其他不用，先填填肚子。”</p>
他出去很快端着一盆大乱炖过来，香料气息直接馋得曲三直流口水。</p>
郑掌柜招呼他们三人坐下，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和几个白面馒头。</p>
“时间急，没来得及准备，今日咱们跟后厨一起凑合吃一顿。”</p>
曲三招呼母女俩洗，一点不见外往两女人里塞馒头。</p>
他拿着筷子夹菜，“吃吃。”</p>
郑掌柜也和气道：“别客气，敞开肚子吃，后厨还有。”</p>
曲三只吃了两口，就发出喟叹声，“又吃到辣子了，我就好这一口，没有辣椒吃饭都不香了。”</p>
曲三很好奇地问，“上回来还没见京城有辣椒，这些是从哪来的”</p>
郑掌柜露出一抹苦笑，“哪来的用这家店招牌换来的。”</p>
曲三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内情。</p>
郑掌柜摇摇头没有继续，要不是他偷了房契去签了合同，恐怕这冬日热闹的就不是聚贤楼，而是一家叫“海底捞”的酒楼了！</p>
等漫长的冬日过去，聚贤楼也会泯然众人矣。</p>
见三人吃得香，郑掌柜捏了一个馒头道：“你们在这吃着，馒头不够让厨房厨给你们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