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外啊。”</p>
王氏有些犹豫,这年头拍花子多，她如何放心女儿去城外上学</p>
张月娥想了想道：“王嫂子，我也不瞒你,城外的学院还在计划中，动工得四五月化冻之后，现在上学的地方安排在了我们百货铺后面那条胡同,旁边有会馆，安全问题应该能得到保证。”</p>
“我家胜楠早上会和我一起出门，下学我让她在学堂留一会儿等我下班去接她,您这边要是不放心,等下学也能去接人。”</p>
王氏心动了，她现在只想找个法子让女儿走出来,别把人给活活憋死了。</p>
这世上有拿女儿不当一回事的人,也有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p>
回到家王氏看着关在房间里的女儿叹了口气,她给炉子换了煤球开始做起了晚饭。</p>
没多大一会儿外面传出热闹声音,很快大门被人推开,王氏看见丈夫儿子们一脸兴奋走进来。</p>
“娘，您今儿是没看见那鳖孙子的脸色,整个学堂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这回他的脸是丢大了。”</p>
王氏闻言问道：“衣服拿回来了吗”</p>
“要回来了,那不要脸的孙子现在穿的那一身衣服都是妹妹出钱给置办的,都穿旧了,我们直接当场将衣服扒了，卖给那家贫的学子，也没要多，一套十文钱。”</p>
十文钱连棉袄里的棉花都凑不齐。</p>
“最后还是那山长出面才放过他。”</p>
“我看那山长好像后悔将侄女嫁给他了，呸,一群子衣冠禽兽。”</p>
两个儿子一口一句骂起来。</p>
王氏打断，“行了，都太冷了，进屋再。”</p>
晚餐时，王氏将女儿喊出来，大妞脸色发黄，一脸菜色。</p>
王氏拿了一块饼，不经意开口，“隔壁张娘子他们商行要开一家学堂，专门收女子的学堂，张娘子问我要不要送大妞过去，我看大妞在家闲着也无事，要不去学一门艺。”</p>
王氏的丈夫咬着饼的动作停住，他眼里满是惊讶，“还有专门收女子的学堂”</p>
“都教什么”</p>
“是先学一年字，再学两年艺，什么艺现在还不知，张娘子想让女儿学医术，未来有个头疼感冒的证据也能治。”</p>
“还有这种好事”二儿子凑过来眼巴巴道，“有没有教男子学艺的”</p>
现今社会学艺可是一件难事，首先要给人家使唤两年，学艺一年，出师后要帮人家白干七年，后面还得每月将赚到的钱要分成上交。</p>
要是这天下真有一个可以花钱学艺的地方，恐怕得挤破脑袋也要进去。</p>
“有，不过张娘子只有一个女子学堂的推荐名额，等回头带你妹妹去的时候再帮你打听。”</p>
王氏又扭过头去问丈夫意见，“当家的你觉得怎么样”</p>
她丈夫嚼着饼看向了大妞，“大妞你想不想去，想去爹砸锅卖铁也送你去。”</p>
一直没话的大妞缓缓点头，“爹，我想去。”</p>
王氏一脸高兴，“想去就好，我等会儿就去问问张娘子，看哪天有时间一块去报名！”</p>
张月娥刚和女儿吃了晚饭，几日不在家，家里难免有些乱，她和女儿吃完饭开始打扫屋子。</p>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p>
张胜楠去开门，外面正站着王氏和她的女儿大妞。</p>
“妞妞姐。”</p>
张胜楠叫了一声，然后扭头冲屋里喊，“娘，王婶子和妞妞姐来了。”</p>
张月娥从里间出来，张胜楠已经将两人请进来。</p>
王氏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糖塞了过去，然后道：“胜楠你带着大妞进屋玩去，我跟你娘话。”</p>
“好咧。”</p>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大人，王氏起了过来的目的。</p>
“报名就这几日，开学是二月十三，到时带着户贴和钱去就行了，一学期学费是四十文，吃饭要从家里带粮食过去。”</p>
“这么便宜”</p>
要知道附近开蒙的学堂一年也得二两银子，四十文对于学艺来太便宜了。</p>
“是，我们商行自己办的，主要是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p>
王氏又问了许多，有些张月娥知道自己就了，有些她也不知道便推不清楚。</p>
“这样我告诉你报名地点在哪里，明日你带大妞去问问。”</p>
“我也打算明天中午去给我家胜楠报名，她这个年龄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p>
王氏干脆，“那我明日中午去百货铺去找你，我们一起去。”</p>
没个熟人陪着，她心里没个着落。</p>
百货铺她又不是没去过，口袋里那把糖果就是特意去百货铺买的，这糖如今可是畅销货，到货没多久就卖光了。</p>
也幸亏她有张月娥这个好邻居，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排队去买。</p>
第二日中午，百货铺到了午休时间，客人减少，张月娥看到窗户外等待的人，便跟隔壁货架的凌婶打了个招呼，让对方帮忙看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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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后，女儿张胜楠先热情过来抱住她臂，“娘。”</p>
张月娥先跟王氏打了一声招呼，“多谢嫂子将胜楠带过来。”</p>
“谢什么谢，顺的事，要谢也该是我谢你。”</p>
张月娥笑了笑，又看看王氏身边的大妞，大妞或许是很久没有出门，整个人有点唯唯诺诺。</p>
“大妞出门了，走，我带你们去报名。”</p>
她领着几人往南边走，在第一个路口时进了胡同。</p>
“这学堂原本是一处蒙学堂，年前被另一家抢走了学生，那夫子便不开了，我们上面的管事将这处地方租下来，不算大，先凑合用，等开学后，你们拿粮食过来换粮票，中午就在学堂吃。”</p>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穿过了三个胡同后总算是到了一处宅院门外。</p>
这地方很安静，隔壁竟然还是一座寺庙。</p>
门是敞开着，张月娥领着几人进了屋，影壁旁边放了张长桌子，此时一少年模样的人坐在长桌上正翻开桌上的书。</p>
王氏立刻警惕起来，“不是只收女子的学堂吗”</p>
张月娥也很惊讶，走上前问，“这里是女子学堂吗”</p>
少年抬头，忙站起身，“是是，我是过来帮忙的，新老师还未调来。是来报名对吧，我帮你们登记。”</p>
张月娥又问，“女子学堂的夫子是女夫子吗”</p>
少年点头，“新生是女夫子，等二年级选择专业，可能会是男夫子。专业就是艺，一些艺好的师傅是男子，但是请放心，我们会有女夫子随堂。”</p>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某些行业只有男人，比如学习医术，想找个女老师比登天还难，难道就因为老师是男的就不学了”</p>
她去看病的大夫也是男的，会因为大夫是男的就不看了吗</p>
肯定不会。</p>
好在第一年是女夫子，她稍放下心来。</p>
张月娥见状干脆将战场让出来，王氏揪住少年问了不少问题，直接把人都给问晕了。</p>
等报完名，王氏领着女儿高高兴兴往回走。</p>
“张娘子，我记得你们百货铺不是有许多背包吗”</p>
张月娥点头，“是，有牛皮和兔皮羊皮的背包，很受周围一些会馆学子喜爱。”</p>
王氏高兴道：“往后大妞也是读书人了，我得给她买一个用来装书。”</p>
她们今日报名，还领了五本书回家，这钱花得值。</p>
张月娥想到什么提醒了一句，“学堂那边写字好像用的是硬笔，这笔我们百货铺也卖。”</p>
四人穿出路口，就看到旁边一辆自行车骑了过去。</p>
王氏看了那自行车后面驮的人，眼睛也不眨一下，“这车不错，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p>
“这车贵着您，现在全京城也就十多辆，我们百货铺之前也有一辆，得一百两银子，刚到货就被一位公子哥给买走了。”</p>
“嘶，一百两！”</p>
王氏倒抽一口气，“这也太贵了！”</p>
“可不是。”</p>
张月娥突然又想起一桩子事，“王嫂子，东城外的暖棚您知道吗”</p>
“怎么不知道我娘家就是那附近的。”</p>
“暖棚那边在招工挖土豆，一天最少能拿二十文，您帮我问问胡同里的人可有人愿意出城去干。”</p>
这是上面主管发下来的任务，暖棚里的土豆一起成熟，挖土豆的认识不够，问他们有没有熟人愿意干这个活。”</p>
“还有这好事”</p>
王氏一脸喜色，“我认识的人可多了，真有那么多活能做吗”</p>
“要不您先带二十人去，再问问那边管事还缺多人”</p>
丰泽园外，一片被圈起来的暖棚里，皇帝正站在地头等着土豆的统计数量。</p>
今年是头一年，因为没经验在丰泽园外开的五个暖棚，三个毁于暴风雪中，谁能想到只是破了一块玻璃，里面的菜就全被冻死了。</p>
剩下的两个暖棚，其中一个种菜了，种的菜都供应给宫里，剩下的一个种了土豆。</p>
他去年在朝堂上问高产粮的事，玉米、红薯只南边有，好在土豆北京城外已经有种植，他命人种了两亩地先看看产量，只是没想到只剩下了一亩。</p>
这两日，内务府这边上报土豆成熟了，皇帝想起这桩事来，想看看这土豆的真实产量。</p>
夸得再好也不如眼见为实。</p>
田间太监们忙忙碌碌，皇帝从上午就等在这边，亲眼看着太监将土豆一点一点挖出来。</p>
一亩地干了大半天才挖了一半，也不能怪太监们慢，实在是怕用农具给戳破了，只能用来挖。</p>
皇帝看这效率低得可怜，又调了一批人过来，好几十人终于在一个时辰内将地给挖干净了，田埂边散落的土豆都已经快堆积成山。</p>
其实地挖到一半时皇帝就被土豆的产量给惊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