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喇嘛姑是在太子去跟皇太后请安后离开才回来。</p>

    一回太皇太后的住处就发现屋内气氛不对,还少了一个守在屋内的嬷嬷。</p>

    她没走进房间,而是招了门边守门的嬷嬷到外间去问话。</p>

    听完后,她若有所思,再看嬷嬷神情惊慌,笑着安抚道:“没事,你安心办差。”</p>

    见有宫女正端着奶茶往屋里走,她叫住人接了过来。</p>

    屋内太皇太后闭着眼眉头紧锁。</p>

    苏喇嘛姑双端着盘子走进来。</p>

    太皇太后睁开眼,紧锁的眉头松散了些许。</p>

    苏喇嘛姑将盘子放在桌面上,笑着询问,“格格可是因为桂兰的事生气”</p>

    太皇太后接过递过来的奶茶,幽幽叹了口气,“哀家身边用惯的老人不多了,这些年宫中几次放人,哀家都没舍得放她们出去,没想到这人心难测啊。”</p>

    苏喇嘛姑笑呵呵道:“多大点事,人在世上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桂兰做错了事,惩罚一下便是,也没必要将她赶出去。”</p>

    太皇太后摇摇头,“你也没必要帮她情,她呀,心思歪了,这段时间庄园里总是有人传话,太子在宫里日子艰难,又玄烨对宸贵妃恩宠太多,怕是会养出她的野心。”</p>

    “待诞下皇子怕是连太子都被视为眼中钉,从古至今多少太子能安稳登基的”</p>

    “你瞧瞧,这话像是她的吗分明是旁人笔,她既然愿意帮旁人传话,这心思就左了,避免她犯下大错,干脆让她和家人同聚吧。”</p>

    苏喇嘛姑有些惊讶,“这话是桂兰散步的”</p>

    前几日外面集市传出来这种流言,后来更是传进了庄子里。</p>

    她惩罚了一批人,这声音才断了,也派人去查流言的来源,没想到是桂兰干的。</p>

    “桂兰糊涂呀,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p>

    往大了是挑拨天家父子关系,往了也是大罪。</p>

    太皇太后叹口气,“派人查了,桂兰的侄子被人骗进赌坊欠了一大笔银子,这是她家唯一的侄子不能不救。”</p>

    “刚才哀家问了,太子不像是知情的样子,看来是索额图一人所为。”</p>

    “索额图”</p>

    苏喇嘛姑奇怪,“索额图怎么对宸贵妃恶意这般大”</p>

    她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自然是知道宸贵妃一直在服用避孕药物。</p>

    宸贵妃若是想生,怕是早生了。</p>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桂兰已经交代了,人是想借用我的绝了宸贵妃想要怀孕的希望。”</p>

    “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让哀家一老太婆对孙子的女人下,怎么只太子是哀家重孙,其他皇子就不是”</p>

    苏喇嘛姑皱眉,“索额图也太胆大包天了,他好歹是仁孝皇后的叔叔。”</p>

    太皇太后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p>

    “索额图到底比仁孝大了近二十岁,还是庶出,怕是没几分叔侄情谊,他年华正好的时候是赫舍里家权势最鼎盛的时候,也见识过鳌拜的霸道,他能将太子亲舅公排挤出去,只亲近他这个舅公,就可以证明他的野心。”</p>

    别看有些人嘴里口口声声自称奴才,有时候比皇帝架势还要大。</p>

    当年皇帝年幼时,四大辅臣哪个将皇帝看在眼里了</p>

    索额图怕是做着鳌拜的美梦。</p>

    “太子那边”苏喇嘛姑有些迟疑问,“可要去一声”</p>

    太皇太后摇摇头,“索额图这人比鳌拜差得远呢,皇帝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没了太子舅公这个身份,他呀什么都不是,皇帝对他怕是另有盘算,我们不必掺和进去。”</p>

    着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索额图这般行径,还是需要敲打一番,这事让人跟玄烨一声。”</p>

    苏喇嘛姑笑着询问,“您就不怕皇上催促您回宫”</p>

    其实这两年,太皇太后的病情已经好了,只是年纪大了,对于酷暑和寒冬总是有畏惧,这两个时节也是老人很难迈过的坎,迈过去了还能活半年,迈不过去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p>

    太皇太后已经习惯了温泉庄子的温暖,外间寒风凛冽,这边温暖如春,身子骨都活泛许多。</p>

    哪里像在宫里,虽然有烧地龙,可空气太干燥,夜晚也燥得睡不着,夜晚觉少,白天没有精神,景色也就那几样,时间一长也很是无趣。</p>

    住在外面就不一样了,想尝试蒙古包就住蒙古包,想养羊就养羊,偶尔还能去十里外的集市逛逛。</p>

    自由的日子太多,就很难适应宫中的生活。</p>

    “不回,下次皇帝再问起,就哀家的病没好全。”</p>

    苏喇嘛姑笑着应了,又想起一件事来,“听畅春园明年就完工了,咱们明年夏天是不是能去园子避暑”</p>

    “那里水多,应该很凉爽。”</p>

    “皇上对格格的孝顺真是没的。”</p>

    索额图拿太子来激太皇太后只能想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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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太子回了宫,还未进乾清宫就看到了大阿哥领着两个贴身太监从宫门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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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在原地看了片刻,大阿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p>

    “听太子求了汗阿玛出宫去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让兄弟们一同前去”</p>

    太子摸着袖口用奇怪的语气道:“大哥既然想去,现在去也不晚,正好在庄子过夜,何必来问孤孤想要去哪里,难道非得带上兄弟们不可”</p>

    大阿哥刚要回话,宫门口出现了梁九功的身影,他对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暗潮汹涌视而不见,笑着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皇上那边听您回宫了,喊您过去一趟。”</p>

    完又侧身对大阿哥道:“大阿哥,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告辞了。”</p>

    大阿哥目睹梁九功和太子离开,眼睛不由眯起。</p>

    皇帝忙里偷闲,知晓太子过来了,便将人喊进来。</p>

    “皇祖母她老人家情况如何胃口可好听前些日子皇额娘病了,可有好转缺了哪些物件赶紧让内务府送去”</p>

    皇帝问了一堆,太子不慌不忙道:“太皇太后尚好,看着气色不错,儿臣陪着太皇太后用膳,吃得不多,问了太医,老人家饮食清淡,肉类点心吃得少,厨房里的汤汤水水没断过,也没让老人家饿着,只是吃多了肠胃有负担。”</p>

    皇帝点点头又问起了皇太后的病情。</p>

    “皇祖母病情已经痊愈,儿臣去的时候还领着儿臣去看了安装在暖房里的蒙古包,只是”</p>

    见太子吞吞吐吐,皇帝放下茶杯问,“只是什么”</p>

    “只是儿臣只见到了五弟和九妹,其他姐妹并未见到。”</p>

    皇帝自然知道女儿是出宫陪太皇太后实际上是去上学去了,但是他脸上是一点破绽都未露出来。</p>

    “这是自然,她们也要学习。”</p>

    他话音一转,道:“你上午的课缺了,快回上书房补上,这学习得坚持不懈,缺了这习惯打破了可不好。”</p>

    太子一听还要补课,心情立刻差了,早知道要补课他就不听舅公的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舅公让他走一趟的用意。</p>

    太子出去,皇帝去更衣,再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p>

    刚拿起朱笔就见梁九功快步走进来。</p>

    “皇上,太皇太后那边派了人回宫,人在门口等着召见呢。”</p>

    皇帝嗅到了异常,“可是宫外缺了什么”</p>

    “将人喊进来。”</p>

    等人进来,皇帝就认出了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太监。</p>

    这老太监资历老,前朝时就在宫里,后来进了慈宁宫。</p>

    “太皇太后吩咐你回宫可是有紧要的事”</p>

    太监将庄子内外流传的传言了,还了桂兰嬷嬷被索额图收买这件事。</p>

    皇帝很快联想到太子无缘无故向他求着去宫外给太皇太后请安一事。</p>

    明面上看,像极了太子受了委屈,去找太皇太后做主去了。</p>

    他气极反笑,“马上都要出征了,他还不思战事,目光只盯着朕的后宫,这是一点也没把朕放在眼里!”</p>

    “来人,传旨,责令索额图在家静养,未出征前,也不要出府了!”</p>

    稍晚间,宝音得了讯,她只知道皇帝派了宫里太监将索额图训了一顿,并不知道具体缘由。</p>

    天色渐暗,见他还没有过来,她便主动去了乾清宫。</p>

    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东边来了一伙人走到一半停下脚步,又折转了回去</p>

    她若有所思,问旁边的宫女。</p>

    “近日来乾清宫的嫔妃多吗”</p>

    宫女福了个身道:“皇上日理万,东西六宫主位纷纷熬了补汤送来,方才应该是延禧宫的轿子。”</p>

    “延禧宫”</p>

    “惠妃主子为了大阿哥的婚事已经跑了好几趟了,皇上指定了嫡福晋,还延长了大阿哥的婚期,惠妃主子想要多为大阿哥添几位贴身伺候的格格”</p>

    宝音很是无语,这不是添乱吗</p>

    惠妃急着抱孙子,也不见皇帝自己愿意。</p>

    谁愿意三十出头就抱孙子了</p>

    进了南书房,皇帝正在跟裕亲王还有大佟国舅商量军事。</p>

    这位大佟国舅正是佟国纲,远没有国舅佟国维蹦跶的欢。</p>

    人家也是靠着战功,有女儿也没想着把女儿往宫里送。</p>

    相较于国舅,朝中更加敬重这位。</p>

    看到了佟国纲,她不免想起他的长子鄂伦岱,这位才入职,就快将九城兵马司闹了个底朝天。</p>

    皇帝见她不出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边上坐。</p>

    他继续跟两人讨论军事,还询问了八旗练兵情况,哪些在之后的演习中大放光彩。</p>

    “我看鄂伦岱有长进,不如也放在军队中练一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