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利刀割水两难开</p>
刘淮上下打量着被铁链牢牢捆绑的梁远儿，先是绕了两圈之后才道：“吓死了我，我还以为你会啪的一声挣脱铁链，然后大喝一声为国家除贼杀过来。”</p>
梁远儿有些无语。</p>
忠义军这都是什么人啊，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p>
“太尉笑了。”</p>
刘淮脚步一停，将王世杰送过来的文书粗略看了一遍后，皱眉询问：“你是武兴军第四猛安的人”</p>
“是。”</p>
“武兴军第四将的张玉你晓得吗”</p>
“晓得，是俺们的将主。”</p>
“那好，我就跟你实话，张玉外加驻扎在涟水县的三个谋克，皆被我军斩了。”刘淮坦然道：“我不信你们没有推测，既然如此，如何让我相信你不是要为恩主报仇”</p>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猜测，但此时听到刘淮将事情坐实，梁远儿还是失神了片刻。</p>
“飞虎太尉。”梁远儿嘴唇蠕动片刻方才道：“俺不什么战场相见，生死有命之类的废话。只是想，死者已矣，俺做啥他都活不过来了。俺作为百人将，难道不要为俺们猛安一千活着的汉儿军作考虑吗”</p>
“哦”刘淮似笑非笑的道：“你就如此看好我忠义军，觉得武兴军必败”</p>
梁远儿被绑缚着，不能作大动作，一时间只能摇头以对：“非是觉得哪里必然能胜，而是觉得无论哪边得胜，第四猛安汉儿军都死定了。”</p>
“太尉，武兴军一共十个猛安，其中九个是女真人组成的，只有俺们第四猛安是汉儿军，自然会遭到排挤，若非如此，张太尉张玉又如何会以堂堂行军猛安的身份，领三个谋克在涟水面对宋国”</p>
“而若张玉在时，俺们汉儿军还有一点法，有一些活路，免受一些欺压。到了此时，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太尉，蒙恬镇国那厮今日强行驱动我第四猛安往山沟子钻，又给了俺们死命令，让俺们去攻打山寨。”</p>
刘淮笑了：“不止如此吧，还有因为张玉之死，你们这些行军谋克们，是不是也要被拔队斩了”</p>
梁远儿听到刘淮将事情点破，有些狼狈，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太尉的是。”</p>
刘淮笑容不改，心中却是盘算了起来。除了隐藏将要遭受拔队斩之外，梁远儿的应该没什么差错。</p>
营寨的壕沟木栏之后，就是宽阔的运兵通道，军兵来往畅通无阻，刘淮可以轻易的在东侧山寨中聚集精锐，借着山间交错的路，直接将来犯之敌吞掉。</p>
句实话，一个猛安哼一千人在这种地形上济得何事连周遭要道都不可能堵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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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刘淮已经猜到，蒙恬镇国很有可能通过前令第四猛安的猛攻山寨，而使忠义军调动主力兵马赴山寨围杀。而武兴军则是要集中精锐，从正面攻破忠义军营垒。</p>
第四猛安只是个香喷喷的鱼饵而已。</p>
以第四猛安被围杀的代价，换取覆灭忠义军，最简单的兑子而已，买卖做的简直不要太明白。当然，想让作为兑子的第四猛安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结果，属实有些不太可能。</p>
大约猜测出蒙恬镇国的意图之后，刘淮复又看向眼前此人：“既然如此，我就再多问一句，你是自己前来，还是由你们那行军猛安张决明遣你来”</p>
梁远儿犹豫片刻：“飞虎太尉当面，俺不敢隐瞒，确实有俺家二哥首肯。但也确实没什么言语，只能让俺来与太尉知会一声，做个默契而已。”</p>
刘淮笑容渐消：“所以张决明想要什么”</p>
梁远儿再次犹豫片刻，方才道：“若是蒙恬镇国那厮真的将俺们逼上绝路，不给俺们再留余地，望飞虎太尉能纳俺们。”</p>
“那不可能。”刘淮当即摇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诈降梁远儿，你也是打老了仗的军兵，如何不晓得只要几十人在后面闹腾起来，就可能会出大事若是我让你们全都放下兵刃，解下盔甲，打散了安置，你们第四猛安能答应吗”</p>
梁远儿复又摇头：“俺们张太尉是新提拔上来的，并不能压服众人，太尉若想作这种事，不得当场就会有人哗变作乱。那我军佯攻山寨，双方演一出戏又如何”</p>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刘淮的好脾气终于耗光了，对着梁远儿破口大骂：“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咋地，莫非是来诈降的吧还他娘的佯攻</p>
我问你，你们在山上建立岗哨烽火，我管不管在山间屯营立垒，我管不管在土山上掘通路，我管不管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干这些到时候你们一翻脸，佯攻变真攻，我不就是个傻子了实话跟你，我给山寨主将王世隆的军令是，只要金贼敢进这片丘陵，他就要用尽一切段来打。这个军令，我不打算去改！”</p>
梁远儿彻底丧气：“那太尉要咋样”</p>
刘淮终于道：“我要保证不是你们口头上的保证，而是要投名状，我要你们在关键时刻倒戈！如果不敢，非得现在来，那我要一个行军猛安或者十个行军谋克的人头与印信为证明！”</p>
梁远儿摇头：“做不到俺们”</p>
刘淮上前打断，点了点他的胸口道：“忠义军与武兴军是敌非友，我们吊民伐罪，你们率兽食人，现在身为敌方，我给你们个反正的会，你还挑三拣四，叽叽歪歪，你这是什么毛病你这么牙尖嘴利，为什么不敢与那蒙恬镇国讨价还价，反而看着忠义军好话来逼迫我怎么，我是好人就他妈该被刀架着”</p>
着，刘淮也不待梁远儿回答，直接将陈文本叫进帅帐。“陈六郎，有军令，这几日你要待在山寨，不能上阵，与这厮做接洽，不要引起任何人关注，直接与我对接。”</p>
陈文本拱应诺。</p>
“把盔甲兵刃都还给这厮。”刘淮复又言道，转过身来，对着梁远儿冷笑出声：“今夜你连夜回营，将我的要求与张决明听！成不成无所谓，大不了费点段料理你们罢了。啧，一群汉儿在胡儿军中厮混，你们是怎么想的”</p>
半个时辰之后，全身已经披挂整齐，并且被蒙上眼睛的梁远儿被领到山寨，随即走路来到一处土山顶上后，方才被掀开脸上的黑布。</p>
陈文本默然不语，只是指了指一个方向，随后扭头便走。</p>
梁远儿抱着刀，呆立在夜间萧瑟的秋风中，看了看南方，又向北望了望，一时间瘫坐于山头，失神难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