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为何不救我弟弟?”</p>
“孙婉,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该知道为什么。”</p>
“夏大夫”三个字一出,夏岚风就知道,孙婉没有完全失去理智。</p>
她清醒着,一双淬毒眼眸,落到夏岚风身上,三分闪躲,三分坚定,三分悲凉,一分嘲讽。</p>
一母同胞的弟弟没了,代表她能从孙家拿到的钱财变少,作用没那么大。</p>
而她的孩子,还没能掌握权力,不能给她撑腰。</p>
夏岚风质问:“孙夫人,你弟弟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p>
孙婉迈开脸,“那又如何,男人不都这样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贪心不足。可是,他是我弟弟,亲弟弟,他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p>
“他是还年轻,可他并不是孩子,身为孙家当家主培养的人,为何如此短视,难道不是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给他兜底。”</p>
夏岚风看着孙婉,风尘仆仆,只带了一个车夫,一个老嬷嬷,两个丫鬟,两个护卫。</p>
对她这种人,这种规格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p>
是寒酸。</p>
“孙夫人在潼城有耳目吧,如此匆忙赶来拦我,不知有何指教。”</p>
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势,压在孙婉身上,孙婉往后退了几步,脚步踉跄,脸色发白。</p>
“夫人心。”身后嬷嬷扶住她,更确切,是钳制,不给她后退会。</p>
目光幽幽转动,一闪而过,夏岚风突然就对孙婉的到来,产生几分兴趣。</p>
孙婉满脸悲戚,目无焦距,恨意油然而生。</p>
强制撑着站直身体,俯身下拜,行大礼。</p>
“夏大夫,妾身无状,还请夏大夫看在往日情分上,大人不记人过。”</p>
“所以,你来找我,不是为孙震,是为谁?”</p>
夏岚风好奇,弟弟刚死,姐姐都没来得及赶去奔丧,反而在这样一个地方,将人拦住。</p>
|“是屠夫人。”指甲陷入心,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去往潼城路上。</p>
却不得不出现在这里。</p>
“屠?德安省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钱有钊之妻,恩重伯嫡长女屠丽蓉,欧阳奋走了她家路子,想更进一步?”</p>
夏岚风直接点名要处,冷笑道:“他们觉得,我要为孙震之死愧疚,还是觉得,我该为一个自己想死的人负责,然后给你面子?”</p>
瞬间,孙婉脸色煞白,表情惊恐。</p>
嘴唇蠕动,“夏大夫我”</p>
“孙夫人,你太想当然了。他们推你出来,不就是觉得孙震死了,你无依无靠嘛,这个时候,你该回去,狐假虎威也好,重新笼络人心也罢,孙家若想发展壮大,短期内,就不敢和你闹翻。你还是孙家大姑奶奶。”</p>
“你的夫君,想往上爬,银钱够了吗?不够的话,他如何拿钱去打点?你不要告诉我,他讲交情,不讲阿堵物。”</p>
“你的孩子已经成年,一把年纪了,不要事事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p>
言尽于此,夏岚风错身而过,看到老嬷嬷不赞成的表情,嘴角扬起不屑弧度。</p>
</p>
为夏岚风的言论,不以为然。</p>
对孙婉,也没多大尊敬。</p>
结发妻子,上无公婆,当家做主,大把银钱支撑夫君闯荡官场,还将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p>
这个年纪,别亲弟弟死了,就算是孙家都死绝了,也不应该在亲人离世时,还只能成为丈夫里的一条狗,指哪咬哪。</p>
“孙夫人,孙家那边,你再不去,孙家那样的助力,就彻底是别人的了。”</p>
孙震死得不光彩,只要他是孙家人,孙婉若想笼络孙家,就必须得去。</p>
抛下其他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去。</p>
绕开孙婉一行人,夏岚风走进客栈,其他人已经吃上,夏握瑜赶紧招呼:“夏大夫,这里。”</p>
客栈外,老嬷嬷扶着孙婉,低声着什么,孙婉脸色不好,一把推开老嬷嬷,登上马车,直接吩咐:“去潼城。”</p>
将夏岚风的话听进去几分,具体能有多少,就看后续如何做。</p>
“夫人,你不能走。夫人,夏大夫还没答应呢。”老嬷嬷扬声高喊,一边喊,一边望向客栈大门,这是想将孙婉架在火上。</p>
只要孙婉下来,他们便能一步步剥夺她里的权力、财产。</p>
孙婉掀开车帘,怒视老嬷嬷,老嬷嬷自以为掌握孙婉心理,想要继续嚎,让吃瓜群众的舆论压力,使得孙婉退让。</p>
弟弟与夫君子女前途比起来,当然后者更重要。</p>
避重就轻,老嬷嬷就赌,赌孙婉绝对不敢嚷嚷,孙震的死因。</p>
一个女人成长最快的时候,恰恰是她无依无靠之时。</p>
孙婉冷笑道:“嬷嬷,你若是不愿意去,本夫人便不阻拦,自己租车回盖元府吧,告诉老爷,他不愿意去,本夫人绝无话。但是,那是本夫人一母同胞的弟弟死了,于情于理,本夫人都要去送他最后一程。嬷嬷请,本夫人不奉陪。”</p>
讥笑着放下车帘,孙婉冷漠声音从车内传来。</p>
“走,去潼城。”</p>
车夫为难的看着老嬷嬷,他是夫人的人,自然听夫人的话。</p>
两个丫鬟见状,立马爬上马车。</p>
车衣一扬马鞭,“驾!”</p>
后面护卫赶紧跟上,独留老嬷嬷在原地。</p>
夏握瑜趴在窗上看着,好奇问道:“夏大夫,她为何不继续?”</p>
见过不少病患家属,可不是大夫几句话就能劝退。</p>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何解?”</p>
夏握瑜抓了抓头发,面色涨红,低声道:“我我还没学到这。”</p>
“等你学到时,你自然明白。退让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人要你退,你就的思考,退了,你能得到什么。”</p>
“嗯,夏大夫,我知道了,我一步都不退。”</p>
夹菜的顿住,夏岚风看少年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得提醒道:“不是不让退,而是退,好处在你,主动权在你,如果都没有,那就不要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