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熊人的话语给她带来了明显的改变。</p>
妖吃人是为生存,人吃兽也为生存,没有谁对谁错这一分。</p>
反倒是妖不浪费食物,团结一致只为了一处不被打扰的家园。</p>
这反观人,处处自相残杀,口中的珍馐美味都是血淋淋颜色。</p>
那名为正义之举的正义,其实早就正不起来了。</p>
裳红袖是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了那头熊人。</p>
而落在裳红袖的耳中就是,我已经不在乎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因为我有更好的人选。</p>
虽然只见了两面,但她也能察觉得出来,那是自己难以逾越的大山,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p>
那现在为什么还留在自己身边,同情?可怜?</p>
“喂,我可没允许”</p>
白清歌话还没完,整只狐已经被裳红袖捞在怀里了。</p>
“前辈,我很害怕。”裳红袖一控着马,一把狐往怀里揣。</p>
虽然能理解,但这里面有点挤啊,真把我当成皮袄子了?</p>
“家伙没什么恶意你不用太担心,而且有我在,她也不会乱来。”</p>
“我不想聊她。”裳红袖露出委屈的语气道。</p>
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温暖地方,白清歌也是顺着她的话应道:“好,不聊。”</p>
顺毛那得顺着顺才行。</p>
果然不出所料,前辈的态度软化了,于是心中的贪心顿起。</p>
“那我也能叫前辈的名字吗?”</p>
“白?”</p>
没等白清歌答应,她就已经以不可拒绝的方式叫出来了。</p>
白清歌正想无所谓的随便,不管再怎么喊,总没有比白更差劲的称呼了,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不行。”</p>
这带给裳红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明明是质问,但更多的却被委屈占据。</p>
“为什么?”</p>
“怎么我也算是你的老师吧?”</p>
“嗯。”</p>
传道受业解惑者,是为人师也,对此她也相当认同,可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p>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也没错吧?”</p>
裳红袖僵硬着脑袋点了点头,莫是老师,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对她这么好过,前辈是再生父母,一点也不为过。</p>
“这不就对了,哪有直呼父名的道理。”</p>
可</p>
裳红袖红唇微启,嗫嚅半晌,她找不到反驳的话,不如,她要如何反驳连自己都认同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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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脸皮厚点叫姐姐的,又或者是狐妖、狐仙之类的称呼,也好过现在让她哑口无言。</p>
“这次关于兽族那边的谈判,你想好怎么跟皇帝吗?”</p>
白狐要了一州之地作为兽族的栖身之所,这对于数量不到一万的兽族而言,已经是大得没边儿了,剩下的显然是为余下的‘新生儿’做准备的。</p>
不过兽族的转换率低的可怜,想要填满这一个州,起码也需要百余年的时间。</p>
百余年的安宁和和平换取一个州,但凡是个骨头软点的皇帝就答应了,但兽族的劣势一旦被得知,到时候作为‘信使’的裳红袖可就成为人人喊打的卖国贼了。</p>
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p>
这皇帝知道兽族想要求和时,紧赶慢赶的就把一州之地给割让出去了,生怕对方反悔似的。</p>
朝堂上群臣的意见也几乎都是一致的声音,她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区区一万个人都打到国都来了,却连个像样的阻击都没有,原来已经被吓破胆了,清一色的都是软骨头。</p>
就算是有硬骨头,那也是曾经的事了。</p>
也是,正常人看见那头地龙,没准都会认为天命乃兽族所归,他们又哪里敢跟天作对。</p>
事情解决得意外的顺利,作为反教的平天教也被封为了国教,裳红袖更是被授任了天师一职。</p>
不过授予天师是假,要是兽族反悔了,派她过去当使者求和才是真。</p>
总之一句话,没救了。</p>
不过腐败归腐败,找个人还是很轻松的,于是裳红袖衣锦还乡了。</p>
当她坐着由四匹俊逸非凡的草原马拉着的马车停在裳家新府邸,铸剑山庄的庄主诚惶诚恐的亲自出门来迎,看见来人却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时,他呆愣住了。</p>
天子六驾,而能用四匹马拉车的也要一等公以上。</p>
裳复裘依旧保持着笑容满面,但眼神却是不停的往马车里瞟。</p>
裳红袖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尽管自己已经一身华服,父亲依旧不会觉得马车里该做的人是她。</p>
还是珠草将刀一横,喝斥道:“尔等庶民,竟敢对天师无礼,好大的胆子!”</p>
裳复裘怎么也是一代武林的领军人物,此刻却是心的对珠草赔笑道:“在下有眼无珠,竟不知女还有此等能耐,诸位大人快请进屋休息。”</p>
珠草眉头紧皱,因为裳复袭迎的是她,而不是裳红袖。</p>
她有意为自家教主争取一个公道,却被裳红袖拦了下来,“进去吧。”</p>
看着父亲满脸堆笑,完全不似以前对待自己的那般模样,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半点。</p>
她一人独自走在前方,再也不用注视着前方高大不可逾越的身影,她依旧高兴不起来半点。</p>
在视线的扫视中,她看到了剩下的几位兄长,其中也包括她的大哥。</p>
对方的视线没有回避,依旧用曾经那副慈爱的目光看着她。</p>
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她厌恶至极的转移了视线。</p>
扫了一圈,她木然的收回目光,理所当然的母亲没有出来,她倒是有些想笑了。</p>
家中的主位,从来都只是父亲可以坐的地方,现在依旧是裳复裘在坐,而她则坐在属于尊贵客人的东面位置。</p>
“父亲,多余的话我就不多了,有劳您这十几年对我的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这些都是我还给您的。”</p>
旁边一个人递上一个足有两米长的礼品单,珍珠玛瑙皆是稀世珍品,甚至还有皇室贡品在其中。</p>
裳复裘乐得开怀大笑,“不愧是我裳复袭的女儿,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