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愿。”宁渊开口，眼眶发红，像个无助的孩般道。</p>
他终于以自己的身份再次遇见他的阿愿了。</p>
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出现一会，在见到她之后又只能回去那个无尽深渊里等着下一次见面。</p>
“恩。”姜愿嗯了声，应道。</p>
“走吧，检查。”姜愿波澜不惊道。</p>
等检查完，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他。</p>
宁渊不语，紧跟姜愿身后。</p>
姜愿带他去哪，他便去哪。</p>
对于姜愿的，他无条件相信。</p>
经过一连串的检查之后，姜愿拿到了报告。</p>
报告显示，宁渊一切正常，身体很健康。</p>
拿着这份检查报告，司应该能有个交代。</p>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愿抬头看着身后乖巧得像是换了个人般的宁渊，询问。</p>
江宁渊是他的转世还是什么？</p>
为什么他会在江宁渊的身体里？</p>
他在此，那么之前的江宁渊呢？</p>
以及</p>
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能投胎转世这么多次？</p>
还有，他是用什么办法</p>
让她有七情六欲，还替她补了心的。</p>
她很好奇。</p>
对这一切都很好奇。</p>
千年前，她死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p>
整个离国献祭之后，又如何了？</p>
他自己又如何了？</p>
她想知道。</p>
好奇是会害死猫。</p>
但那属于她的过去，她有权利知道。</p>
比起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鬼王牵着鼻子走，她希望知道真相。</p>
宁渊像是知道姜愿会问般，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p>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半点变化。</p>
唯一有变化便是她有了心，还有了七情六欲。</p>
很好，这明他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p>
他经历了长达千年的孤独是值得的。</p>
一切都值得。</p>
“宁渊，告诉我。”姜愿那双漆黑的眸透露着一股坚定。</p>
她想知道。</p>
“这具身体是我的最后一个赌注，若这一世没办法再遇见你，那我大概会烟消云散。”宁渊开口道。</p>
他不会拒绝他的阿愿提出的任何要求。</p>
只要她想知道，他会如实告诉他。</p>
“我没用邪术，是正常地转世，只是在转世之时将自己的魂封印在转世之后的身体里沉睡。”</p>
“只有死时才会苏醒。”</p>
宁渊继续道，到死时停顿了下。</p>
九世。</p>
他一共转了九世。</p>
九世全是富贵命，但是——</p>
下场都不是很好。</p>
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便是在漫长孤独之中死去。</p>
直到去了阎王殿前，在‘他们’体内的他才会苏醒。</p>
因为地府不属于现世，地府除了浊气之外，还有在十八层地狱里厉鬼散发的煞气。</p>
因为有煞气，他才能苏醒过来。</p>
每次他死去，便能见到她。</p>
她坐在堂前，公正不阿地宣布着每一个人该去哪个轮回道，该投什么样的胎。</p>
第一次转世后，他死于十三岁。</p>
他入了地府，见到了她。</p>
与当初她还是离国国师时一样的她。</p>
那时他才知道，她忘了一切。</p>
那老判官抹掉了她当离国国师时的所有记忆。</p>
他的阿愿忘了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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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一次转世，他最期待的竟然是</p>
死。</p>
因为只有死后入了地府才能见到她。</p>
他知道的，她讨厌邪术。</p>
所以他能转世九世，并非用了邪术。</p>
而是——</p>
罢了，不也罢。</p>
都过去了。</p>
这一世他能在现世醒来，也是阴差阳错。</p>
因为宁池的出现，因为地府的煞气在现世泄露，因为匣子里的煞气极重。</p>
因此，他才能苏醒。</p>
这一世与之前的九世不一样，他不是在死后才见到他的阿愿。</p>
这一次，他赌赢了。</p>
结果未知，输赢与结局也不是老天定下的那样。</p>
只要有一点偏差，便是好的开始。</p>
“为什么？”姜愿愣住，询问。</p>
她虽没经历过，但知道这样会付出很大的代价。</p>
甚至连她，都无法承受这代价。</p>
“我想见你。”宁渊低头，深邃的眼里布满温柔。</p>
他想见她。</p>
想看她快乐地活着。</p>
想再与她续夫妻之缘。</p>
姜愿心里咯噔，有种不出的感觉。</p>
涩涩地。</p>
想见她？</p>
旁人都恨不得不见阎王爷，他倒好，最想见的人竟是她。</p>
“你拥有七情六欲，那是因为离国百姓们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为你祈祷。”</p>
宁渊继续道。</p>
离国百姓们祈求她往后能活得像个人，拥有七情六欲。</p>
所以她有了心，有了常人所有的感情。</p>
就像供奉香火般，供奉的人越多，对方的法力便会更高强。</p>
心诚地许愿，愿望便会成真般。</p>
离国的百姓们在献祭自己之前，许了唯一一个愿望，便是希望她能拥有七情六欲。</p>
因为他们亏欠她的太多太多了。</p>
许多事本不该她承担的，可她为了离国上下牺牲了自己。</p>
以身入局，引宁池出来。</p>
以自己为阵，困住宁池。</p>
宁池愿为她冒险而闯入皇宫，亦是因为</p>
他知道了姜愿的秘密，他知道姜愿无心是仙体。</p>
是来凡间历劫的。</p>
终有一天，她会回去原本属于她的地方。</p>
而当时流传着一个传闻，若弑仙，便能成仙，顶替对方的位置。</p>
那时他的阿愿正因那条姻缘线而饱受折磨，正处于虚弱之时，所以宁池才敢冒险入宫里。</p>
那个在灯魂里遇到的太监，背叛了他，背叛了离国。</p>
他破了他的阿愿设下的阵法，放宁池入皇宫，又甘愿献出自己的身体让宁池上他身。</p>
若非他，他的阿愿也不至于</p>
至于她拥有心，那是因为她开始懂了情。</p>
姜愿点头。</p>
她以为是宁渊把自己的七情六欲给了她，现在看来不是那样。</p>
既然不是把七情六欲给了她，那他怎么会</p>
姜愿看着宁渊，最后还是没问出口。</p>
她心里有股预感，若问，宁渊会回答她。</p>
但她若知道之后，一定会后悔知道。</p>
“那么江宁渊呢？”姜愿转移话题。</p>
“他本就是我的一缕残魂，我苏醒，它自然回了它原本该去的地方。”宁渊回答道，心里松了口气。</p>
他还以为他的阿愿会问他，为什么他之前会没有七情六欲。</p>
她若问，他会回答她的。</p>
但若可以，他不希望她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