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媒婆见余光一脸痴态,老半天都没话。</p>
自然顺他视线往前看。</p>
季琴掐准时间迅速转身,只留披散着的发尾轻飘飘的带过。</p>
余光见佳人离去,也终于恍然道歉:“不好意思方媒婆,我这昨儿夜里回来的晚,觉没睡够,耳朵花眼睛也花的。”</p>
“脑子跟跑弦了似的。”</p>
方媒婆眉心微蹙,又很快换上笑脸,“这有啥的,你那买卖儿那么大,肯定忙啊。”</p>
“再者这马上就要到过年嘞,你后头还得有的准备。”</p>
“快去落座,今儿可得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啊。”</p>
方媒婆拍拍余光,指着提前为他留好的位置,“尤其要多喝几杯喜酒!你们做生意的不最讲究这些嘞?”</p>
“但凡是能有个吉利沾沾光,可千万不能错过。”</p>
余光看了看自己的那个位置,距离季琴很近,顿时心头砰砰直跳。</p>
他讪讪一笑,忙点头,“是这么个理儿。”</p>
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肚子,“您还别,我真是有点饿了。”</p>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那我就不客气嘞,先去垫吧垫吧!”</p>
方媒婆哈哈大笑,“快去吧余老板!”</p>
原本这日子,主家是要些啥话的。</p>
可孙巧云一早就跟老姐们儿打了招呼,</p>
他们家与村民们的关系从来算不得好,摆大席实际上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俩娃。</p>
不能叫别人轻视了他们俩的婚事。</p>
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经的两口子。</p>
这婚礼也须得要多高调有多高调、要多风光有多风光。</p>
这还是老段家的传统,到了孙巧云这儿也一点儿不能马虎。</p>
方媒婆见席位都坐满了,甚至还有自己带着铝饭盒打了菜直接找旮旯儿蹲着吃的,</p>
想想暂时也没啥可忙,便悄么声地走到孙巧云身后。</p>
她捂着嘴跟孙巧云咬耳朵,眉心皱成疙瘩,“你们家那姨子我咋总觉得不老对劲的,”</p>
“眼神儿里头透着股贼劲嘞,一瞅就像是心思不单纯的主儿。”</p>
“我听春花跟她这妹子关系向来好,而且我看春花还是个性子单纯良善的。”</p>
“巧云呐,你也甭怪我多嘴,季家那一帮可不是省油的灯。”</p>
“往后你这做婆婆妈的可得替你家春花把握着点儿不然的话,且等着被他们那一家子厮缠吧!”</p>
孙巧云眸间一片了然,不动声色地往季家那桌瞥了一眼,抬拍拍方媒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p>
言罢,她又睨了季春花一眼,更轻声地道:“春花是善良,却也不是个傻的。”</p>
“她心里也有数。”</p>
“再不济”孙巧云不忍笑笑,指了指段虎彪悍的背影,“还有我家这么个粗鲁蛮横的货嘞,”</p>
“你还怕有谁能欺负了我们娘儿俩?”</p>
方媒婆闻此瞬间舒了一口长气,脸上写着:我真是老糊涂了。</p>
摆道:“岁数大了,脑瓜不好使了。”</p>
“你家这儿子打毛都没长全嘞就敢跟老狼斗,还能怕谁扰了你家的清净?”</p>
“得,全当我是放屁吧,我放老臭屁呢!”</p>
季春花坐在孙巧云边上,啥也没顾得上去瞧去看。</p>
光瞪圆了眼瞅着自己面前这大碗了。</p>
席面上的菜基本都上齐了,自她刚才落座后,段虎就抄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往她碗里夹。</p>
还都是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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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点清淡的。</p>
季春花不自觉地咽咽唾沫,她天赋异禀,搁季家天天吃糠咽菜都能长这么胖,更何况是吃这些大荤大肉了。</p>
虽然她瞅着也觉得馋,但还是不忍担忧,“段虎”</p>
季春花心翼翼地试探道:“往后咱家不会每天都,这么,”</p>
“吃的这么好吧?”</p>
段虎动作顿下,撇嘴哼笑,“你想的倒挺美,啥条件也不能天天这么吃啊。”</p>
季春花这才松心,不自觉地溜出嘴边,“那就好那就好,”</p>
“我吃的不好都能长这么胖,再天天油水这么大哪儿还了得?”</p>
“我得控制些,瘦瘦才好。”</p>
段虎闻此浓黑眉心一下蹙起,脸一板。</p>
不爽到像是听到啥极荒唐的话似的,“谁你胖不好了?”</p>
“你告老子谁的?!”</p>
季春花这就纳闷了,夹了一半丸子塞嘴里。</p>
腮帮子鼓鼓的,支吾:“可你也总是叫我肥婆啊。”</p>
段虎气势汹汹,“老子叫你肥婆咋了?没叫对?”</p>
“肥婆就是肥婆。”</p>
季春花眨眨眼,也不气,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单纯发问,“那你都叫我肥婆,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太胖?”</p>
段虎啧了一声,显得贼不耐烦,“跟我这儿肥还是瘦就是个词儿而已。”</p>
“胖就胖,瘦就瘦。”</p>
他着着都要把自己绕进去了。</p>
向来是想啥就啥的粗人,咋寻思过这些。</p>
末了儿,他一搓后脖颈直接哑嗓吼她,“别他娘的问东问西了,吃你的吧。”</p>
“反正不许瘦,尤其是瘦成你那啥屁琴妹子那样。”</p>
“麻杆儿似的,丑得要死。”</p>
季春花继续埋头吃,听到这儿却又看向他,“你刚才不还胖就胖,瘦就瘦。”</p>
“只是个词——”</p>
段虎额角突突跳,咬紧牙关直接伸攥住季春花露在外头的白嫩后颈,</p>
虽没用力,语气却无比凶悍,“你、到底、吃、不、吃!”</p>
季春花被他烙铁般炙热的掌心烫得直接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夹起块排骨啃起来,“吃,吃。”</p>
“我不问嘞,不问嘞。”</p>
不问归不问。</p>
季春花还是不忍一边啃排骨一边在心里叨咕。</p>
婆婆也很瘦,方媒婆也很瘦。</p>
但段虎对她们就不会嫌弃,更不会叫她们麻杆儿。</p>
可他叫季琴瘦麻杆儿的时候,明显满脸厌恶,在相亲大会上的时候也是那样。</p>
这么来,段虎不是因为胖瘦有分别心,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季琴所以也不喜欢季琴的瘦。</p>
那</p>
季春花想着想着,耳根就逐渐烧起来,啃排骨的速度也不自觉放慢。</p>
他不叫她瘦,叫肥婆不是在嫌她。</p>
是不是代表,他其实也。</p>
有一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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