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怀胎九个多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入了秋,早晚都开始渐凉。</p>
好的是,季春花再没闹热得难受或是心口烧得慌,也没因为想吃冰糕的事儿再跟段虎耍脾气。</p>
不好的是段虎。</p>
他眼瞅着季春花这肚子大得吓人,天天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踏实,</p>
恨不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就怕她会突然有个啥不好受。</p>
季春花倒是挺悠哉的,天天傻吃傻喝儿,睡饱了就下地溜达,不叫自己搁床上躺的时间太长,有时候闲得实在是太无聊了,就磨段虎或是孙巧云给她来点活儿干。</p>
段虎对此既高兴,又郁闷。</p>
高兴的是他家年糕团子心态好,天天都美滋滋的,近来在家养得脸儿又圆了些,面皮子也是水当当儿的,滋润得都直冒光。</p>
郁闷的则是,自己这满心的焦灼实在是无人诉。</p>
跟媳妇儿吧,本来她心态挺好,反倒是容易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p>
跟妈吧</p>
妈指定也跟他一样,天天搁花花儿跟前假装宽心呢,他们都生怕再给她凭空增加点啥思想负担。</p>
可段虎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只好一趟一趟抽空开车往镇上跟县里跑。</p>
不是去妇产医院找周主任,就是去诊所找张大夫,问的都是一个问题:</p>
“可以了不?能不能把娃从我媳妇儿肚子里剖出来了??”</p>
“老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总觉得再不把娃整出来,我媳妇儿那肚皮会爆炸!”</p>
张老叔非常理解段虎的心情,每回都是不厌其烦的安抚他,:“虎子啊,你别急,到时候是周主任给春花主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周主任这人你们也接触了快一年嘞,她靠不靠谱都用不着我你们就能感觉到。”</p>
段虎当然没有不理智到怀疑周主任的医术,可他就是总会不受控制的想到他丈母娘—季春花的亲妈。</p>
只要一想到她是生春花的时候难产没的,段虎就会产生好多好多贼不积极、贼不乐观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有病一样,想都不想点吉利的,可他就是好管不住自己。</p>
他明白,这就好像他妈跟他讲的,给春花扎辫子、洗头发的那个道理一样,跟他越着急,越没办法把线穿到针孔里也是一样。</p>
好多时候,心里太使劲了,太着急了,反而不好。</p>
可段虎就是控制不住,跟魔怔了一样,甚至夜里还会神经兮兮的偷偷贴到季春花的肚皮上跟里头俩娃话。</p>
吓唬他们要是敢折腾他媳妇儿,等到生出来以后,头一件事就得是被他这当爹的揍,不把他们揍成两个胖头肿脸的猪羔子,他段虎绝对不会罢休!</p>
随着段虎的心病越来越严重,之前才开始进步的扎辫子技术就再次猛猛退步,</p>
亦或是眼下不光是扎头发,他无论做啥事都不能松下心,</p>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儿,他就会神经紧绷,思虑过多。</p>
就连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要趁季春花睡着在俩人中间挡上几个靠枕,生怕自己不心睡得太实,万一再不老实、打个把式啥的,误伤到他家年糕团子</p>
年糕团子的肚皮实在是太大太圆了,他要是不心大劲了,她的肚皮真的破了可咋整啊?!</p>
日复一日,就在这些接连不停的忧愁和不安中,段虎终于百般煎熬的等到了周主任的点头。</p>
这一天秋高气爽,还有大太阳。</p>
不冷也不热,一切都是刚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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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钟,段虎搁医院楼顶抽完烟,又迅速返回病房。</p>
孙巧云听见门响,忍不住叹口气:“虎子啊,你这几天烟是不是有点太勤了?”</p>
“原先从来都没这么抽过,咋花花儿怀个娃还把你这烟瘾给整厉害了呢?”</p>
“你能不能沉稳着些?咋也是要当爹的人嘞!”</p>
季春花半倚半靠在病床上,笑着帮忙话:“行啦妈,虎子就是太紧张啦,打咱昨儿晚上住院他就基本没闲下来”</p>
“就是叫他在这屋里待着也是站不住坐不下,来回来去的转悠,我看着都难受。”</p>
“还不如叫他出去抽,横竖能稍微冷静冷静、缓缓呢。”</p>
段虎焦躁地一搓脑瓜,实话实:“抽也没个鸟用,抽完该紧张还是紧张。”</p>
孙巧云翻个白眼儿,嗤一声:“那你干脆住楼顶得了,别回来嘞。”</p>
“回来叫我们娘俩瞅你拉拉个大脸做啥?反倒给人添堵!”</p>
段虎撇撇嘴,自嘲道:“甭您了,我他娘的都嫌弃我自己什么玩意儿啊,一大老爷们儿咋就这么扛不住事儿呢,还得叫我媳妇儿跟我妈哄着劝着的。”</p>
“我看不如我跟花花儿一块进去得了,叫周主任给我脑壳打开,好好修修!”</p>
季春花乐不行,弯着眼眸招唤:“虎子,你过来。”</p>
段虎立马屁颠屁颠的过去了,可到了跟前又不敢坐。</p>
就跟犯了错似的,耷拉着脑瓜子瞳仁颤悠着死盯着她瞅,硬邦邦的挺挺着。</p>
季春花眨么眨么眼,绒绒的睫叫透过窗户的秋日阳光照透了似的,显得又轻又软,</p>
她也仰着脸儿瞅他,好半天都没话。</p>
孙巧云一瞧这个,默不作声地提着暖壶去水房了。</p>
再过不到一时就得做术了,做完术还是不能吃喝,到时候嘴皮子准得干得爆皮。</p>
她得把水提前打好,准备拿棉签啥的给花儿沾沾嘴。</p>
随着病房的门被带上,季春花又叫了柔柔的叫了声:“虎子。”</p>
段虎闷了吧唧的应了一声。</p>
季春花:“你坐下呗?我想叫你亲亲我。”</p>
“这些日子你都跟怕伤着我似的,不咋碰我我可难过啦。”</p>
段虎瞬间梗住,漆黑的眉心深深拧起。</p>
他一面慢吞吞地坐下,一面满怀愧疚的道:“对不起啊媳妇儿都是我不对。”</p>
“你本来啥啥都挺好的,反倒是我叫你操心了。”</p>
他嘶沉着嗓子叹了口气,心翼翼地搂住她,低头啃她脸蛋,“沈保强真是没错,老子纯是白长了这么大个体格子呢,里头那心脏估计真得不点儿,啥事都承不住。”</p>
“你骂我吧,媳妇儿。”</p>
“不对,你还是咬我吧,最好能咬出血来才好,老子心里多少还能舒坦点呢,要不我”</p>
“艹!我他娘的是真完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