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孙巧云嘱咐了季春花几句就跟段江山一道回屋了。</p>
她跟段江山都是很懂分寸的人，无论是段虎跟季春花的事还是该咋管娃的事，他们都懂得不能过多插。</p>
当长辈的可以在有必要的时候帮忙，但好些时候也得叫他们这两口一起经历、一起成长才是。</p>
因为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觉得对的处理方法也未必适合虎子跟花花儿。</p>
段虎要带着长安去灶房收拾卫生，先把长安支过去等他，然后就吭哧瘪肚的往季春花旁边蹭。</p>
季春花一眼就看穿，乐他：“做啥？训完了又心疼？”</p>
段虎当即呵呵一笑：“老子心疼个屁？我他是因为他杵饭粒子，我错了？”</p>
“一码归一码，老子敲他背一点毛病没有！”</p>
“就、就是吧”他低下脑瓜蹭季春花耳朵，闷了吧唧的道：“就是我寻思寻思，好像妈那话也有点道理，你他是不是真搁学校碰上啥事儿了？”</p>
“不然咋还突然问你是不是最稀罕他？”</p>
季春花嘿嘿：“那你问问长乐去？”</p>
段虎：“你别装蒜，你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这拧巴劲死随老子，那我俩搁一块就是拧巴对拧巴，非得系上个死扣不成！”</p>
季春花叹口气：“虎子，不是我你，你这就叫逃避问题，懂不？”</p>
“咱俩之间也就罢了，我习惯你这性子也理解你这性子，咱俩是夫妻，咋哄咋让你都成。”</p>
“可长安跟长乐他们还很，他们有好多事情是不明白的，那句话咋来着，叫父母就是娃们最好的老师，对不？”</p>
“你你这个当爹的要是一直习惯性的逃避问题，那长乐以后是不是也会学你，你不主动唠，他也不主动，那这不就成了奶的，越不越不，人跟人之间不就远了？”</p>
“你可不能拿你自己跟咱爸比，爸本来根儿里是个软性子，还能跟你低头，但你能吗？”</p>
段虎被季春花这一字一句给整沉默了。</p>
季春花也不着急，就安安静静的等着。</p>
老半天以后，他掏出烟盒子磕出根烟，沉声道：“你的对，媳妇儿，要不我当初为啥觉得自己会讨厌长安呢，我就是觉得那犊子长得那么像我，长大以后指定也得跟我似的拧巴、乐意闹脾气。”</p>
“所以我才觉得会讨厌他”</p>
“可刚才我还寻思呢，”</p>
他叼着烟哭笑不得道：“真是有意思嗷，长安这犊子反倒成了个有啥啥的性子了，长乐更随我，嗐，老子现在就是因为他随我，才脑瓜疼，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咋跟他处呢。”</p>
“咱是一家人，后面还有几十年呢。”季春花眉眼弯弯的搂着他，声音软乎乎：“慢慢来呗？咱俩刚结婚的时候不也闹过别扭？后来不也慢慢磨合的嘛？”</p>
“当初，咱俩是头一次成家、头一次当两口子，现在也是头一次当爹妈，爸跟妈或是爷跟奶当初不也一样？”</p>
“没人要求你要做多好，虎子，但你得做。”</p>
“不能因为怕做的不好，就不做了，对不？”</p>
“就像当初找爸，你跟我的啥？做了，那就是一半可能对一半可能，不做，那就是啥都得不着。”</p>
后来，段虎用一支烟的时间决定，叫季春花去给段长安监工，换他去跟段长乐唠唠。</p>
季春花高高兴兴的走了，还跟他：“你先去唠，你唠完了我再回去找他。”</p>
“娃那句话是问的我呢，也是跟我生气了，所以咱俩都得去。”</p>
季春花进灶房的时候，段长安已经坐在马扎蹲在水槽前洗洗刷刷上了，听见脚步声他立时觉察，站起身又去搬了个高点的板凳。</p>
板着张脸，用稚嫩的童音道：“妈，您坐这个，靠着墙坐，别窝着妹妹。”</p>
“嗯呐！”季春花点点头，乐着坐下了，往墙上一倚，“儿子，你咋这老好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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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安的身子僵在半空，后脖颈子有点烫，“咋、咋就好了，这不是应该的吗，您是我妈。”</p>
“我、我本来就得对您好。”</p>
“嘿嘿。”季春花定定的看着他，乐个不停。</p>
“您别乐啦！”段长安胡乱抹次把脸上的水珠，无奈道：“您就是知道我乐意害臊，才总故意逗我。”</p>
“可是我忍不住呀！”季春花眨么眨么眼，“多可爱呀，妈老稀罕了。”</p>
她伸直臂道：“先不洗，放一会儿，过来妈抱抱。”</p>
段长安抿抿嘴，垂下的眼睫开始扑朔，“不，不抱。我不乐意抱。”</p>
“我都是大孩子了，不能总叫人抱。”</p>
季春花拐着弯儿的哦？了一声，“真的嘛？你确定嘛？”</p>
“你要知道，等你真的成了大人，那可就真的不能总跟妈亲近了，因为你是男娃，所以不趁着你的时候多抱抱，往后再后悔的话可就晚喽？”</p>
“”段长安默默站起身，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过来了。</p>
“把头抬起来，长安。”季春花柔声道：“不许总低着头，咱又没做错啥事，为啥要低头？”</p>
“妈以前就总低着头走道，完了也低着头做人，你可不能学这个。”</p>
“我知道”段长安脸上虽然瞅着还是没啥表情，但却已经一片红意。</p>
他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臊得慌才这样的。”</p>
“好好好，那这会儿就允许你低一会儿吧，特殊情况，对不？”</p>
季春花缓缓地搂住他，摸摸他后脑勺短短的黑亮的头发，“奶刚才的话你听见了不？你跟妈，你跟弟弟搁学校是不是碰上啥事儿了？”</p>
“没碰上啥事儿。”段长安心翼翼地抬起结实的胳膊，搂住季春花的脖子，脸颊愈发滚烫。</p>
他干脆把整张脸埋在季春花柔软的颈侧，声音听着平平的，却又奶呼呼的，“妈，我没压疼您肚子吧？不会压到妹妹吧？”</p>
“您就别问我问题了，我不好意思话。”</p>
“噗—”季春花笑得肩膀子都哆嗦，哎呦道：“天老爷呀，你跟你弟真的都是贼有才的娃子呀，哈哈哈！”</p>
“妈头一次见着你这样好像贼害臊、又好像不害臊的娃！你真要把妈稀罕死了安安呀”</p>
段长安心咯噔一声，脑瓜顶“腾”一下冒了烟。</p>
妈、妈叫他安安了！</p>
这难道就是别人的名儿吗？？</p>
可真好听啊。</p>
听得他咋还突然有点想哭了呢？</p>
“诶？”季春花也后知后觉道：“还真是的你妈跟爸咋一直叫你们大名，没叫过名呢？”</p>
“唔，可能是开始就没寻思，后来叫叫的就顺嘴了、习惯了。”</p>
“可你们都这么大了，突然叫名会不会不适应？”</p>
“不！不会！”段长安急道。</p>
“不会的”</p>
“往后您没啥事儿就这么叫我吧，成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