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大卫马丁内斯</p>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进了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p>
大卫蜷缩着身体，双插在兜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p>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他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p>
都是他的错！</p>
都怪他自作聪明！</p>
在学校用那个该死的盗超梦软件，搞得系统崩溃，设备短路！</p>
结果呢</p>
校长把他妈叫到学校，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还要赔偿设备损失。</p>
回家的路上，就因为他妈心烦意乱，没注意到街角冲出来的帮派火拼，被流弹击中</p>
“操！”</p>
大卫低声咒骂，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p>
他本来只是只是不想让老妈那么累啊！</p>
葛洛莉亚，他的母亲，为了让他上荒坂学院，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在急救中心干着最累的活，拿着微薄的薪水。</p>
就为了他那该死的，贵得离谱的荒坂学院学费！！</p>
“大卫，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进荒坂，当上人上人！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鬼地方！”</p>
支撑着他老妈夜以继日工作的就是这么简单的梦想！</p>
希望他毕业后能进荒坂集团，成为精英！</p>
但</p>
他努力了。</p>
真的努力了。</p>
可t的，那些穿着笔挺制服，浑身闪亮植入体的富家子弟，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下水道里的老鼠！</p>
他融不进去。</p>
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就算他成绩再好，就算他再怎么模仿那些“人上人”的腔调，骨子里的贫穷和自卑，就像刻在基因里一样，洗都洗不掉。</p>
他妈的命运！他妈的大公司！他妈的人上人！</p>
大卫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窗户。</p>
窗外，夜之城灯火璀璨，霓虹的光污染将天空染成诡异的紫色。</p>
一座巨大的，如同黑色方尖碑般的建筑直插云霄。</p>
那就是荒坂塔，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也是他母亲梦想的终点，和他此刻痛恨的源头。</p>
凭什么</p>
凭什么他们就得活得这么憋屈</p>
凭什么他们就得被卷进那些狗屁帮派的火拼里</p>
凭什么就因为付不起创伤组白金会员那天文数字的费用，他妈就只能躺在普通病房里等死！</p>
他们只是想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就这么难吗！</p>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p>
“妈的”</p>
他咬着牙，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p>
滋啦——</p>
细微的电流声在他耳边响起，皮肤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感。</p>
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以为是义体出现了故障。</p>
但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知力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几个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p>
“生命体征很不稳定啊，内出血严重，多处脏器破裂”</p>
一个冷漠的男声响起，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p>
“头儿，你看这还救吗”</p>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问道，语气里透着犹豫。</p>
“救个屁！”</p>
第一个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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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创伤报告，再看看这娘们儿和外面那鬼的穿着。穷鬼！标准的下城区穷鬼！术费、高级药剂、后续的护理他们付得起吗别逗了！”</p>
短暂的沉默。</p>
“那就这么放着”</p>
年轻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忍。</p>
“放着你脑子瓦特了”</p>
那个被称作头儿的声音嗤笑，</p>
“浪费资源！通知黑市那边，看看她的植入体型号和器官配型。还能用的都拆下来卖了，还能回点本，也算给她儿子减轻点负担，这可是双赢的事情！</p>
对吧省得欠一屁股医疗债，下辈子都还不清。”</p>
“对对对，头儿得是！这叫废物利用，还能给咱们哥几个赚点外快！”</p>
第三个谄媚的声音插了进来。</p>
“没错，与其让她痛苦地死在病床上，欠一堆钱，不如现在就给她个痛快，还能发挥点最后价值。咱们这也是做善事嘛，嘿嘿”</p>
“就这么定了，准备‘安乐处理’，动作麻利点点，别留下痕迹。”</p>
“收到！”</p>
这这是</p>
听到这声音，外面的大卫猛地抬头看向了术室的方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p>
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p>
那些声音那些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对话</p>
是真的吗</p>
他们他们在什么</p>
他们在谁</p>
减轻负担废物利用安乐处理</p>
那个女人他们口中那个“娘们儿”，那个要被拆解、被贩卖、被“安乐处理”的</p>
是他的妈妈！</p>
葛洛莉亚马丁内斯！</p>
“不”</p>
大卫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发不出任何声音。</p>
一股极致的冰寒，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p>
他在上看到过一个帖子，在一些非正规的黑医院中，一些医生如果判断后续能从病人家属那里收割的钱少于病人本身植入义体的价值的话。</p>
那就会像他刚才听到的一样，对病人进行安乐处理，将其的器官和植入体拿去卖钱。</p>
最后病人的家属只会收到一份冰冷的死亡通知还有一罐骨灰</p>
那些医生是清道夫</p>
愤怒</p>
不，那已经不是愤怒了。</p>
那是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更黑暗，更绝望的情绪从大卫的心底涌起。</p>
他感觉自己像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压力。</p>
那些人那些穿着白大褂，本该救死扶伤的医生</p>
他们要杀了他的妈妈！</p>
就因为他们穷！</p>
就因为他们付不起钱！</p>
他们要把她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还要从她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p>
他该怎么做</p>
装作没有听见，最后等到一份死亡通知书！</p>
不，绝不！！</p>
“嗬”</p>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彻底碾碎。</p>
不管在那门后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不想他老妈死！</p>
他猛地向前冲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冰冷的术室大门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