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订单</p>
天快要黑的时候，大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p>
推开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p>
灯光昏暗，只开了玄关处那一盏。</p>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见了葛洛莉亚。</p>
他老妈坐在简陋的餐桌旁，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垮着，似乎在看着什么发呆。</p>
她今天回来得好早。</p>
大卫心里咯噔一下。</p>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外面拼命工作才对。</p>
“妈”</p>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p>
今天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一切，被退学的事实，还有田中胜男那帮混蛋</p>
他本想一股脑儿全出来。</p>
干脆就退学吧！</p>
那个鬼地方，他不想再待下去了！</p>
可话到了嘴边，看着他老妈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p>
他知道，荒坂学院承载着她全部的希望。</p>
那是她用血汗，甚至可能是尊严换来的，让他“成为人上人”的唯一途径。</p>
他怎么开口</p>
告诉她，她所有的付出，可能都要打水漂了</p>
告诉她，她寄予厚望的儿子，连学校大门都进不去了</p>
就在大卫内心天人交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p>
葛洛莉亚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p>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看到大卫，她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p>
那笑容，让大卫心里更不是滋味。</p>
“回来啦，大卫。”</p>
葛洛莉亚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p>
“学校那边我已经收到了通知。”</p>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道。</p>
“那个维修账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p>
“我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会想办法解决的。</p>
你安心上学就好，别想太多。”</p>
她走到大卫面前，抬想帮他整理一下有点乱的衣领，却被大卫下意识地避开了。</p>
葛洛莉亚的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p>
“妈”</p>
大卫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p>
他当然知道那笔钱意味着什么。</p>
那根本不是他老妈能负担得起的数字！</p>
什么“想办法解决”，不过是安慰他的话罢了。</p>
可看着母亲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和那份深藏的期盼，拒绝的话，他不出口。</p>
他不想让她担心。</p>
更不想让她仅存的希望也破灭掉。</p>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个沉闷的音节。</p>
“嗯。”</p>
他点了点头，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p>
葛洛莉亚看着儿子顺从的样子，松了口气。</p>
似乎经历了那次车祸之后，她儿子懂事了许多</p>
“好了，快去洗洗吧，今天累坏了吧”</p>
她拍了拍大卫的肩膀，转身走向厨房。</p>
“我去做点吃的。”</p>
听着厨房传来的声响，大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狭的房间。</p>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p>
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p>
但他很快又握紧了拳头。</p>
不行！</p>
不能就这样！</p>
他想起了张启大叔的话。</p>
这股叫做磁场转动的力量，是强者意志的体现。</p>
因为他太过弱的原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p>
命运掌握在自己中！</p>
他现在，拥有了力量！</p>
虽然还很微弱，还无法完全掌控，但这至少是一个希望！</p>
从那天起，大卫的生活发生了改变。</p>
因为那笔账单还没有付清的原因，他现在不用去荒坂学院了，有了大量的时间。</p>
这些时间，他开始研究这股力量</p>
电流推动</p>
按照张启大叔的法，这股力量可以通过锻炼变得更强。</p>
集中精神，用意念引导那股力量，让细微的生物电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加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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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很难，相当耗费精力。</p>
他常常练得满头大汗，却感觉不到任何变化。</p>
但一想到他母亲眼中的期盼，他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p>
而另一边，葛洛莉亚的压力却与日俱增。</p>
这天白天，她难得地没有接到紧急医疗任务，拖着疲惫的身躯提前回到了家。</p>
公寓里空荡荡的，大卫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p>
葛洛莉亚瘫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看着荒坂学院发来的维修账单那巨大的数字。</p>
那是一笔足以压垮她的巨款。</p>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p>
虽然答应得很好，但对于这笔钱她完全没有眉目。</p>
怎么办</p>
去哪里弄这么多钱</p>
紧急医疗技术员的薪水微薄得可怜，就算她不眠不休地加班，也只是杯水车薪。</p>
至于倒卖那些意外身亡者身上的植入体也行不通。</p>
上次能弄到一套军用的斯安威斯坦，纯属运气爆棚。</p>
那种好东西，可遇不可求。</p>
如果如果能再多来几套就好了</p>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葛洛莉亚苦笑着掐灭了。</p>
做梦呢。</p>
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p>
屏幕上跳出一个粗犷男人的头像，眼神锐利，下巴上带着浓密的胡茬。</p>
是曼恩。</p>
葛洛莉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通讯。</p>
“喂，葛洛莉亚。”</p>
曼恩的声音传来。</p>
“曼恩什么事”</p>
葛洛莉亚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p>
如果不是业务上的往来，她根本不想和这些雇佣兵有联系。</p>
“有单大活儿，报酬很不错。</p>
但这一单需要一个擅长处理“特殊物品”的好”</p>
曼恩开门见山，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葛洛莉亚的反应。</p>
“知道你最近头紧，怎么样接不接”</p>
处理“特殊物品”</p>
葛洛莉亚一愣，她当然知道曼恩指的是什么。</p>
那意味着危险，意味着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甚至可能是死亡。</p>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p>
她不想再陷得更深了。</p>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把大卫抚养成人，让他脱离这个该死的底层泥潭。</p>
可是那笔账单</p>
大卫的未来</p>
荒坂学院</p>
一想到这些，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p>
曼恩和她合作过不止一次，她将利用职务之便得到的义体卖个了曼恩，比如上次那个斯安威斯坦。</p>
能让曼恩都的大单子，这次的报酬或许真的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p>
沉默。</p>
漫长的沉默。</p>
通讯器里只剩下曼恩平稳的呼吸声。</p>
最终，葛洛莉亚长长地，几乎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p>
“我接了时间和地点”</p>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p>
“很好，明晚九点，来生见，具体细节到时候再。”</p>
曼恩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笑意。</p>
通讯被切断。</p>
葛洛莉亚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p>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踏入了这条路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p>
但为了大卫，她别无选择。</p>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p>
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p>
盘膝坐在地上的大卫，猛地睁开了眼睛！</p>
刚才，就在他集中精神，尝试将电流推动的力量延伸出去，感知周围电磁信号的时候</p>
他“听”到了！</p>
他清晰地“听”到了母亲和那个叫曼恩的男人的对话！</p>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脑海里！</p>
大活儿报酬处理特殊物品</p>
那是边缘行者！</p>
这个词瞬间蹦进了大卫的脑海！</p>
夜之城里对那些不要命的雇佣兵的称呼！</p>
他老妈为了给他凑那笔该死的维修费，要去和边缘行者一起，做危险的“大活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