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敏深思的目光中董华和和董明渐渐走远。</p>
一离开人多的地方，董明就迫不及待停下脚步，紧拧着眉头看向董华：</p>
“华，刚刚那女的摆明了就是在敲诈，要的不是一毛两毛，张嘴就是十块钱呀！你就不该给她！”</p>
“十块钱都能买多少双新鞋子了？你哎！”</p>
董明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地板，脸色不是一般难看。</p>
刚刚那女孩儿那么嚣张，要是赔她个三块五块自己也不至于会那么难受。</p>
那可是十块钱呀，是他在工地上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p>
就这么给出去了</p>
董华不难受，他难受得紧。</p>
“花十块钱买回来一双别人穿过的旧鞋子，真不知道该你点什么好，哎！”</p>
“好了，大哥，别生气了。”</p>
董华安抚着拍了拍董明肩膀，眼神冷了下来，“刚刚那三个女孩是我以前在一中的同学。”</p>
“她们看我如今这幅落魄模样，使劲把我踩在脚底下。俗话，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们刚刚那么对你，我看不下去。”</p>
董华着，嫌弃地扫了一眼里那双陈苗苗穿过的鞋子，随扔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p>
董明愣住了，“华你怎么把鞋子丢了？”</p>
“穿过的鞋子，要来也没用，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恶心她。”</p>
董华目光里划过一丝少有的阴冷，“什么好处都想占，哪有那么好的事？”</p>
可以想象到，陈苗苗在百货大厦前会有多狼狈。</p>
没穿鞋子走在路上，应该挺冷的吧？</p>
董明怔怔地望着董华的侧脸。</p>
这大概就是自己和他的区别了吧。</p>
换做是自己，自己宁愿被羞辱也不舍得掏这十块钱的。</p>
出生在贫困的家庭，他知道钱对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p>
不像董华，生来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从来不会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困扰。</p>
可董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困扰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童年。</p>
他不得不把钱看得那么重。</p>
这是董华没体会过的。</p>
所以他会为了争一口气，“豪”掷十块钱给对方。</p>
“大哥，我们先回家吧，我来拉车。”</p>
董华把刚刚买来的东西和布包放到木板车上，拉着车就走。</p>
拉了那么重的东西，董华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酸疼的。</p>
他琢磨着，回村里问问谁家有驴或骡子啥的，借来使一段时间。</p>
这玩意儿那么重，人力拉个一天两天还行，天天拉吃不消的。</p>
干就干，回到南门村，董华就去了一趟村委会，向刘伟打听了一下谁家有驴有骡子的。</p>
刘伟知道他的用途是用来拉东西到镇上，这件事白了其实也算是村里的事，自然全力帮忙协调。</p>
经这么一打听，村里头有骡子，驴的有三四户，住在村头的老范家里就有一头驴。</p>
而刘伟隔壁的老高家里头则是有一头老水牛。</p>
再就是，村东边的二愣子家里也有一头驴。</p>
而还有一户，是赵美丽，家里有一头骡子。</p>
统共就这几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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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华了解到，老范人比较抠搜，问他借来使一天两天估计能行，但借时间长的话估计没戏。</p>
那就只能分别问问二愣子和赵美丽了。</p>
董华离开村委会，先是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点米面，和一篮子鸡蛋。</p>
赵美丽家近，就住在刘红隔壁。</p>
一进屋，董华就把刚买的米面鸡蛋搁桌上，明自己的来意。</p>
他表现得已经很有诚意了。</p>
来的路上他想好了，要是赵美丽和孙德江夫妻俩答应把驴子借给自己，他也不白用，一天给他们家一块钱。</p>
可听董华来借驴子的，赵美丽和丈夫孙德江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头总归是不乐意借的。</p>
自己家里头就这么一头驴子，借出去了，他们家用什么？</p>
虽现在是农闲时，驴子用处不大，可万一借给董华，驴子被使坏了咋办？</p>
“那个，董家二子呀，不是我们不想借给你，而是，而是我们家里也时不时要用呀，怕到时候误了你的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啊。”</p>
赵美丽委婉地道。</p>
孙德江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是呀，我们也想借给你，但没办法呀，要不，你到别家问问去吧？”</p>
看出两口子不太想借，董华刚拿出来的红塔山又随踹进了兜里。</p>
“那成吧，叔婶，我到二愣子家问问去。”</p>
董华拎着桌上的鸡蛋米面就要走。</p>
赵美丽和孙德江一愣，互相瞧了对方一眼。</p>
斟酌片刻，赵美丽厚着脸皮开口：</p>
“董家二子呀，这、这不是给我们的东西吗？你你怎么拿走了呀？”</p>
这个董华，都挣那么多钱了咋还那么气哩？</p>
他们不过是没答应把驴子借给他，他转眼就要把给他们的东西都拿走！</p>
这子那么气，他们不把驴子借给他也是对的！</p>
董华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叔叔婶婶，我家里头没米了，我妈刚喊我去供销社买的，只是听你家有驴子，买完东西顺道过来问问的。”</p>
什么，原来这些东西不是给他们的啊？</p>
孙德江和赵美丽顿时满脸失望，不话了。</p>
早知道不是给他们的，他们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拒绝就是，费得着跟他啰嗦！</p>
董华拎着米面和鸡蛋转头就往村头二愣子家去。</p>
二愣子的娘在十年动荡的时候没了，家里就还有个瘸腿的父亲，和已经不大行了的爷爷奶奶。</p>
因为他娘祖上成分的问题，他们家被人给举报了，被全村人批斗。</p>
他母亲没能活下来，他父亲的腿则是被打断了。</p>
因为家里劳动力稀缺，二愣子这才不得不咬牙砸锅卖铁，向人买了头驴子。</p>
这会儿听董华是来借驴子的，二愣子倒是一点不含糊。</p>
“驴子借你没问题，正好现在冬闲时，就是俺可能偶尔得要用一用，俺要用的时候就上你家牵，你看成不？”</p>
“要是成，我就答应借你。”</p>
“当然成，你的驴子，只要你要用，随时来牵走就成。”</p>
董华把米面和鸡蛋往二愣子跟前一放，笑了笑，“这是给你们的，除此之外，我每天还给你一块钱，”</p>
“就当做驴子的工钱。”</p>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p>
二愣子惊讶地站起来，话都不利索了。</p>
“那，那我要是把驴子借给你一个月，那我啥都不用干，一个月也、也有三十元钱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