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果然如董华所料，又有不少人带着东西上门来了。</p>
果不其然，收到最后，钱不够了，就连把王笑萍和叶云晴贴的那些钱补进来了，也还是不够。</p>
他低估了村民们赚钱的热情。</p>
他不禁有些疑惑，按照这个挖冬笋的频率和速度，会不会不出一个星期，南门村周围几座大山里的竹林都会被村民们给掏空？</p>
挖的频率太高，冬笋生长速度跟不上，自然也就有产出了。</p>
现在头几天，正是村民们热情高涨的时候，大家都想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多挣钱，能多挖就多挖。</p>
有的家庭为了多卖钱，据是全家上下，上至八九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六岁的孩童，都一起出动。</p>
更有些夸张的，晚上不睡觉，拿着电筒就摸黑跑去挖。</p>
这些人之所以那么拼，就是为了能多挖点来卖。</p>
所以这才第二天，收来的冬笋重量就已经翻倍了。</p>
他有预感，接下来几天应该都不会少。</p>
直至第一波冬笋被挖的差不多，才会慢慢减少开始趋于稳定。</p>
到了那时，有些跟风的人，见山上冬笋都被挖没了，也就消停下来了。</p>
但有一部分真正想要以此多赚些钱的人，会一直坚持去挖。</p>
这一部分人才是董华长期合作的目标人选。</p>
此时，陆续又进来几个人。</p>
上提溜着大筐子的，背上背着大竹篓的，打眼一瞧，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的。</p>
几个人加起来，少也有差不多上百斤。</p>
“叔叔婶婶，我先给你们提个醒，然后你们再决定东西还卖不卖。”</p>
董华一脸歉意望着乐呵着的几个中年男女，直言道：</p>
“今天收的东西有点多，我这儿已经没钱结账给你们了。”</p>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你们自己做决定。”</p>
董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p>
“一是，你们先把东西带回家，明天再拿过来卖。”</p>
“二是，我先把你们带来的东西过了秤，给你们记下每个人的斤数，明天一大早我们卖掉以后，一回来就把钱给你们送上门。”</p>
话音刚落，一旁的董大成和董明下意识用捂着脸，扭过头去。</p>
他们都不好意了，真尴尬呀！</p>
父子俩早已认定，这些人绝对不会同意赊账的！</p>
站在最前边儿的方国栋皱眉道：“那听你这意思，第二个选择白了就是赊账呗？”</p>
“对的，可以这么理解。”董华毫不避讳地点头，“你们要是不放心，那明天再拿过来也一样的。”</p>
他能理解，谁都怕自己亏本，只有钱拿在上才是最踏实的。</p>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p>
就在董华已经在心里下好定论的时候，一位大妈道：</p>
“左右都是要明天才能拿到钱，何必这么折腾呢？”</p>
“有啥不放心的？都一个村儿的，你们也不可能会跑！今天过秤记账吧，明天回来了再给我钱就是！”</p>
院子里确实堆的满满当当，人都快站不下了！</p>
谁都知道，收东西都是要有本金的！这院子里头的东西就得垫了不少钱哩！</p>
董家能拿出那么多钱本金来，已经很有实力了，总不见得董华这子会骗人！</p>
大妈的话一落，董大成一愣，下意识拿开捂在脸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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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莉，你，你的都是真的？你答应让我们先把东西拿去卖了再给你钱？”</p>
那位叫牛莉的大妈笑着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董大成。</p>
“大成，你这啥反应啊？我是答应了没错呀！有啥稀奇吗？”</p>
“没，没谢谢谢了啊。”</p>
董大成尴尬地到处找自己的烟斗。</p>
董明从地上捡回来，放他跟前，“在这呢，爹，你刚刚自己个扔老远去了，你忘了？”</p>
董大成拿着烟杆子傻笑。</p>
“老二，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你牛大婶记账呀！”</p>
“好嘞！”</p>
董华麻利把牛莉脚边的大筐子搬到地磅秤上，在刻度尺上拨弄了好几下。</p>
“牛婶！您来瞧瞧，一共是二十五斤，没问题吧？”</p>
牛莉过来看了看，十分豪爽地摆摆，“没问题！我信的过你！你记下来吧，二十五斤！”</p>
董华嘴里应着，就已经在账本上工整地写下了牛莉的大名，然后在旁边写上了对应的斤数。</p>
“牛婶，记好了，我把筐子给你腾出来，你拿回去。”</p>
紧接着，董华三两下把框子里的冬笋倒入另外一个大竹筐里。</p>
旋即，他抬头看向院里其余几人。</p>
“那剩下几位叔叔婶婶是什么打算呢？”</p>
“还能有啥打算？”</p>
方国栋把背上的大竹篓子放到地上来，“你赶紧秤了，我赶着回家吃饭哩！”</p>
明白他的意思，董华放心地过了秤，记了账。</p>
“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他们一样！”</p>
“把我的也给记账上吧，反正都背过来了！也懒得折腾着背回去了，多累呀！不差这一天。”</p>
瞧见大家都愿意相信自己，董华终于放下心来，以最快的速度记好了账。</p>
“好了，各位叔叔婶婶，明天我回村后，第一时间就把钱给你们送上门去。”</p>
几个人笑着就拿上自己的空竹筐，空篓子走了。</p>
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尽，董家窄的院子里，终于又恢复一片寂静。</p>
“吃饭了！”</p>
王笑萍此时也煮好了晚饭，招呼着他们来吃。</p>
忙了一天，干的也都是体力活，董华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p>
他正要关上院子的大门，忽然一个半天的孩子牵着一头驴子朝他走来。</p>
“孩，你是二愣子的儿子？”</p>
孩鼻孔还挂着鼻涕，用力吸了吸，然后害羞地冲着董华点头。</p>
“华哥哥，我爸爸让我给你牵驴子来。”</p>
“成，给我吧。”</p>
董华接过绳索，心里头却有些疑惑。</p>
“铁蛋，你爸爸不是你去挖冬笋了吗？你的冬笋呢？”</p>
铁蛋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我，我没挖到一毛钱都没帮爸爸挣到，呜呜呜！”</p>
董华一阵心软，翻遍了口袋和布包，才勉强找出身上最后一块钱。</p>
“铁蛋，好孩子，这一块钱你拿回去，告诉你爸爸，就是你卖冬笋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