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又月落。</p>
又是新一天。</p>
西关菜市场，过了早上八点多，来往的人流少了许多。</p>
特别是最近，菜价高，大爷大妈不舍得买太多菜，总想是等等，不定，明天菜价就便宜了。</p>
就等的菜市场里，更是人烟稀少。</p>
地中海和几个菜农围在一起，盯着那两个摊位中间，空出来的摊。</p>
卖鱼的老张抽完最后一口烟：“那家伙还真不来了，别人就是跟咱不一样，咱们卖菜是为了挣钱糊口，人家就是为了体验生活，嘿。”</p>
地中海不屑地丢掉里还剩一半的烟头：“菜市场有啥体验的，累得不行，要真有本事，咋不去市中心高楼里体验？”</p>
“到高楼，我表弟最近就在市中心上班，人家每天的造型。跟咱们这些泥腿子就是不一样，那个轻松啊。”</p>
他昂着头，随拍掉肩膀的烟灰，好像在市中心高楼大厦上班的人，是自己。</p>
远处响起一阵轰鸣声，这声音在菜市场边，并不少见。</p>
只是下车的人，让几人惊奇。</p>
王姐吐掉嘴里瓜子，摆正坐姿：“这兄弟又来了，看人家并不是你们的那样！”</p>
地中海不服气：“你别看人长得好看，就向着人话！”</p>
“这不是屁话，我不向着他，难道向着你这两根毛？”</p>
“你出门做生意，长得好看有啥用？能卖啊！能挣钱，才是硬道理。”</p>
地中海眼神，落在刘万成身上，毫不掩饰的不屑：“你看他样子，那衣服，哪一点适合在咱们这做生意？看他的包装，就卖个菜，包装成这样子，不得赔死！”</p>
这年头，人刚从吃不饱饭，到吃得饱饭。</p>
大商市，不像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多数人对包装，对外在审美的基本态度，还停留在活着。</p>
刘万成没管别人怎么他，他靠着躺椅，面前就放着两筐蒜，有人上来问，他也表现得并不积极。</p>
他从来不指望，把这些大蒜卖出去挣钱。</p>
他知道卖蒜是一定会挣钱，这两天的蒜价，一天一个价。</p>
目前为止，已经涨到十三块五一斤，看这趋势，只要绸缎山的路一天没通，蒜价就还会涨。</p>
哪怕政府部门，已经通过电视，报纸告知民众，梁城市并没有遭受灾害，蒜价，菜价一定会降下来的。</p>
可，哪有人相信啊！</p>
多数老百姓看不见远处，只看见菜市场，超市里的菜价一直在涨。</p>
有些人的哄抬，使得莫名奇妙的恐慌情绪，将大商市的菜价越抬越高。</p>
这场大蒜价格的战争，在接下来几十年间，都一直影响的大商市的商场，使得一些大商市本土商人，看到不一样的经商段。</p>
使得更多人知道，做生意，营销很重要。</p>
当然，这对刘万成来，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早就知道，营销多数时候，会让商品质量呈现倍数增长。</p>
而他这两天，在西关菜市场的行为艺术，也是一种营销段。</p>
庆幸的是，这个年代，并没有太多奇怪的人，很快就有人关注到他的奇怪。</p>
马军在西关菜市场里溜达，这是他最喜欢的事，他不喜欢操心，能替虎哥管理这片菜市场，他就很满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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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摊位上，随拿起一根黄瓜，用力擦擦，丢下两块钱。</p>
摊位老板追上来：“军哥，军哥你这啥意思，我能要你的钱！”</p>
军哥扭头瞪他一眼：“虎哥有交代，该拿你的，一分你不能少给，该你拿的，也一分不能少拿！钱收着！”</p>
黄瓜不贵，两块钱一根算多给了。</p>
老板不乐意，又拿一根黄瓜，塞给一旁的光头。</p>
两人走着，四周老板都笑着打招呼。</p>
军哥看见一群老板聚在一起，打趣道：“干啥呢？不做生意了？有啥好戏看，谁家姐夫出轨姨子了？”</p>
地中海扭过头，一看是军哥，连忙从左边口袋里抽出一盒烟：“军哥尝尝，我在城管局上班的大姐夫给的烟，华子！”</p>
军哥接过一根随意点点头，他不喜欢这家伙，做事太有层次，也太喜欢显摆了。</p>
刚刚和地中海一块抽烟的菜摊老板，看着军哥里的华子，再看着自己刚刚丢地上的红塔山，嫌弃地往一边躲躲。</p>
地中海指着远处的摊：“这不是你昨天介绍来的家伙，生意都不做会，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不是上赶着赔钱！”</p>
“咱们都是心善的人，寻思上去教教他，万一赔钱了，不是丢军哥的面子。”</p>
军哥冷哼一声：“哪用的你教，哪凉快，你去哪吧！”</p>
他从人群里挤开，走到刘万成面前，打量着他面前两筐大蒜，低下身子：“成子。”</p>
刘万成抬头，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华子：“军哥来了！”</p>
军哥摆摆：“也不能老抽这个，抽多了咳嗽。”</p>
“成子，你这样行吗？”他拿起一袋大蒜。</p>
纱窗，一端用热焊烤上，另一端穿上一根细绳，绳子一拉，就成了一个简易的袋子。</p>
军哥上前一步，拉着王姐家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我不是怀疑你，这包装好不好，好肯定是好的，就是成本高。”</p>
“你这菜价”他看一眼标签，深吸一口气：“比别人家的要贵五毛钱。”</p>
“西关菜市场不大，来的都是老头老太太，谁舍得一袋子多出五毛钱，买你的大蒜。”</p>
“这里面东西不都一样！”军哥走南闯北，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卖。</p>
刘万成点点头：“我确实，没想卖出去！”</p>
“你是卖不出去吧！”地中海跟上来，他就看不上刘万成清高的样子。</p>
家里又没有一个在城管局上班的姐夫，他凭什么清高：“我告诉你，你这压根卖不出去，你要想卖！”</p>
“军哥在这，咱不缺斤短两，至少你要从成本上省钱，蒜皮不能剥太薄，这都不压秤了，还用这袋子，这不都要钱啊！”</p>
地中海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兴奋抬起头，好像一个销售大师：“我给你，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样永远不可能挣钱！”</p>
他话音未落。</p>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持名片走到刘万成摊位前，退后一步，看着摊位上的大蒜，再看一眼里的名片。</p>
“你这大蒜有多少，我全都要了！”</p>
四周寂静。</p>
地中海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老板，您要大蒜，我那也有，而且还便宜！”</p>
西装男人皱眉：“便宜？我对价格没太大兴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