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眼下什么都晚了,赵百岁已死,看那官差头子的态度,又已经把赵予书当成了主心骨。</p>
苏茯苓只有把悔恨碾成了血沫子往肚里吞,揉碎了恨毒的眸光生生转为抹忍气吞声的笑:</p>
“还得是书儿,几个孩子里头,总是你这样聪慧,也不枉母亲昔日对你的一番苦心栽培。”</p>
赵予书回以她温顺一笑,心中却冷呸一声。</p>
苏茯苓给过她什么栽培?</p>
她想到自己上一世,初到晋王身边时。</p>
晋王居高临下审视她:“你自己于本王有用,那本王便考考你,本王要杀个人,可此人身边既有护卫,又有暗卫,本王要如何动,才能取走他的性命?”</p>
赵予书根据自己毕生所学,深思熟虑后道:</p>
“天下男子,无不好色,女常揽镜自照,感慨容颜甚美,王上若有心,便把女以美人名义赠送给那人,床笫之间,想必护卫不好意思近身,暗卫不好意思旁观,到时女持利器,便可轻易取其性命。”</p>
晋王眉梢微挑,看样子是并不满意。</p>
赵予书想了想,又道:</p>
“若王上觉得公然赠送美人,会引起对方警觉,王上可以替女重新安排身份,让女与其偶遇,女定然会使出全身解数,迷得他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p>
晋王双眉微蹙,显然依旧不太赞成。</p>
赵予书便又改口道:</p>
“或者王上把女送给那人的护卫或暗卫,女也可想方设法博得他们的欢心,从而不断吹枕边风,要他们玩忽职守,从而让王上派去刺杀的人,轻而易举把对方拿下。”</p>
晋王眉心拧成一团,却是被她给气笑了,随扔了个镇纸砸过去,她吓得抱住头,那镇纸却不偏不倚落在她裙边,连她一点肌肤都没伤着。</p>
晋王对她作出评价:“你虽美貌,却实在草包,满肚子男盗女娼,对本王没一点用处。”</p>
赵予书听完心都凉了,以为自此会成为他的弃子。</p>
晋王却挥挥,叫来心腹下属,命人把她送去读书。</p>
自此赵予书在死牢待了两年,名为罪囚,实际上却是和其余投靠晋王的人一起开蒙,读书,拜当世大儒,悟治世之道。</p>
两年后,他又把她叫出去询问。</p>
同样一个问题,赵予书已经能给出不同的回答:</p>
“下策,想方设法派人给他身边人赠与好处,接着再制造其他意外,让那人以为自己所经历的劫难都是身边人故意为之,查到的各种迹象,也隐隐透露他身边的人背叛了他,从而君臣离心,严密的防守不攻自破。”</p>
“中策,命人假做交好,渗透此人家中妻妾,把食物相克之道,运用在他的妻与妾之中,妻与妾以为自己是爱他,实则却做我们的刀,帮我们一起杀他,这样即使日后事发追查,查出来的结果也与王上无关,此乃运筹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p>
“上策,王上直接派人,不计死伤,不论兵马,以强横之兵马,砍敌人头颅,再剥其皮,抽其骨,以稻草扎人,悬挂其尸于大王账外,供天下人瞻仰,让世人都知晓得罪王上的下场,让其余想要得罪王上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结实,杀鸡儆猴,彰显我王神威。”</p>
听到下策,晋王神色舒展,听到中策,晋王神色愉悦,听到上策,晋王面色古怪,沉吟半晌后道:“本王觉得,上策最妙。你叫什么名字?”</p>
赵予书维持着下跪的姿态,膝行到他面前:“回禀王上,女赵予书。”</p>
晋王亲自走上前,把她扶了起来道:“那就由赵予书一人去执行你的上上之策,不计死伤,把那人的头颅砍下,再剥皮抽骨地给本王带回来吧。”</p>
赵予书沉默了几秒,噗通一声又给他跪下了,叫苦连天道:</p>
“王上,女觉得中策比上策更加适合女。”</p>
晋王审视地站在她身前,垂眸睥睨她几秒,哼笑一声:</p>
“很好,赵予书,不枉当世大儒的两年教导,你已长出了脑子。”</p>
没遇到晋王之前的赵予书,只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废物。</p>
她是在遇到他以后,在他的栽培之中,才一点点充实自己,有了才华,有了能力。</p>
是以,赵予书恨所有把她害死的人,却唯独不恨晋王。</p>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却对他有了异心。</p>
他要杀她,从君臣的角度看无可厚非。</p>
她不怪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p>
一生唯一一次心动,偏偏给了个没有感情的男子。</p>
他不薄情,只是也从不动情。</p>
重活一世,她已下定决心,凭一身本事自立,再不去与那人产生纠葛。</p>
没人能护她一辈子,唯有自立,方是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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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听了赵予书的话,没急着动赵百岁尸体,冒着大雨去请了丰城太守。</p>
起先对方不太愿意管这闲事,一个被流放的罪犯,哪值得他冒着大雨出门?</p>
在得知这是显王重视的人后,丰城太守才不甘不愿地带着仵作和护卫队答应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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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冒雨前行,丰城太守坐在马车中,护卫队顶着大雨,跑着跟在马车后头。</p>
官道塌方,太守走的便是路,半路上,迎面忽然遇到了另一辆马车。</p>
路狭窄,无法让两辆马车同时通行。</p>
对方没有任何仆从,就一个穿着斗笠的车夫在驾马。</p>
马车又看着十分朴素,一点装饰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p>
王大决定趁在太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朝着那辆马车怒斥道:</p>
“大胆!没看见这是丰城太守的仪仗队吗?闲杂人等,还不速速让路!”</p>
凌峰也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雨,当地太守怎么会出门?</p>
他还没反应过来,雨幕中,忽然冒出来几十个黑巾蒙面人。</p>
那些人持长刀,发现两辆马车堵在路上,互相截断了去路,领头人仰天大笑一声:</p>
“不枉我等日夜蹲守,狗官,你也有今日。”</p>
长臂一挥:“的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杀了卢俊义这个混蛋,给我们的家人报仇!”</p>
缩在马车里的丰城太守卢俊义被这一变故吓得浑身发软,抖作一团:</p>
“有刺客,快,保护本官!”</p>
他的护卫队赶紧持刀上前,与蒙面人交缠在一起。</p>
王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着了,太守可是他亲自去请出来的,要是死在了这一趟出行里,他难辞其咎!</p>
当即抽出佩刀,二话不,也加入了厮杀之中。</p>
凌峰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景象:“主子,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啊?”</p>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已经持刀朝着他脖子砍了过来。</p>
凌峰身形一闪,避开刀锋:“喂,看着点人啊,我和我家主子只是路过!”</p>
朝他砍来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管你是路过还是同伙,既然让你撞见了,一样杀无赦!”</p>
凌峰没有办法,只能进入雨中,也与他们交起来。</p>
黑衣人以多欺少,不一会儿,太守的人就落入下风。</p>
王大捂住被砍了一刀的胳膊,大喊:“太守,你快走!这些人太多,我们敌不住了!”</p>
另有黑衣人已经爬上了那辆没有装饰物的马车:</p>
“这车看着一般,好歹也是木头,待我抢回山寨,劈了它当柴烧。”</p>
然而他刚把伸进帘子,便觉肩上一凉,下一刻,剧痛传来,被砍断的臂啪嗒一声掉进雨中。</p>
“啊啊啊啊!”黑衣人捂着空掉的肩膀惨叫:“这车里还有人,的们,都过来给我先杀了他!”</p>
与此同时,黑衣人只觉腹部挨了一脚,千斤之力几乎击碎他的五脏六腑,身体高高飞起,在空中腾空了足足三秒,才砰的一声砸进地面的积水里。</p>
“咳”黑衣人面朝下的呛了一口水,剩下的那一只臂在雨水中做了个支撑的动作,但很快就一动不动了。</p>
“马车里有高!他杀了我们老大!”</p>
“快,大家集中,先把那人拿下!”</p>
“杀了他,给我们头报仇!”</p>
黑衣人见状大怒,竟放弃了已经近在咫尺的丰城太守,全部朝着晋王的马车围攻过去。</p>
太守大喜,连滚带爬从马车底下爬出来,一刀砍断了驾马的绳索,翻身骑到马上,竟是丢下所有的护卫于不顾,一个人驾着马,独自窜逃了去!</p>
凌峰一见所有刺客都朝晋王去了,当即大惊失色,一剑劈开与他缠斗的刺客脖子,转身便往马车跑。</p>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三把砍刀,已经同时从三个方向,顺着车帘用力地劈砍了进去。</p>
“主子心!”凌峰撕心裂肺地大喊。</p>
“慌什么,本尊还没死。”雨幕中,男子清冷的声音传出。</p>
那冷沉的音调,从没有一刻,是这样让人感到欢喜和庆幸。</p>
只听一阵兵器交接之声,三名刺客的砍刀便如豆腐般,被人齐根切断,连同他们伸进车帘中的腕一起。</p>
“啊!”三人捂着被截断的腕痛呼惨叫。</p>
一道身影,持短匕,飞身从马车中跃出,长袍下的双腿看不清如何动作,围攻而上的人便已经齐齐飞跃空中,又高高地坠落了下去。</p>
男子在马车边缘站定,恰逢一道闪电掠过,脸上的银色面具迸射出冰冷的寒光。</p>
薄唇微启,森森杀意在无边的雨幕中蔓延:</p>
“何方宵,报上名来,本尊不杀无名之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