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赵家视线没多久,赵予书就让王大也回去了。</p>
她找了个屋子,重新换回男装。</p>
衣服刚脱下去,还没来得及穿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p>
赵予书侧眸瞄了眼门窗的方向,顾不上系扣子,飞快地把外衣披在了身上。</p>
几乎是同时,反锁的门被人重重一脚暴力破开。</p>
“好啊,老子就知道你这娘子没这么简单!”</p>
李二冷笑着看着衣衫不整的赵予书,眼露贪婪之色。</p>
赵予书用捂着衣襟,做出慌乱无措的模样,眼神往他身后瞄。</p>
“李二,你,你想做什么?”</p>
“你猜老子想做什么?”李二邪笑着搓着双,朝她步步逼近:“你是赵三姐,还是赵兄弟?王大可真是荒唐,竟敢跟你这囚犯玩这种偷天换日的把戏,你要是我参他一个勾结罪犯,玩忽职守,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p>
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淫贼竟然能想到这层?看来真是留不得他了!</p>
“我,我警告你,不准过来”</p>
赵予书厉声呵斥,声音却软弱极了,瑟瑟发抖更像是虚张声势。</p>
躲闪之中,本就没系扣子的衣襟松散开,露出了半截雪白的锁骨。</p>
漆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随着躲闪的动作凌乱摇曳。</p>
李二双眼直冒绿光,阴森森威胁:</p>
“美人,我劝你老实点,否则一旦我把你和王大做的事情揭发,到时候不仅你得做回囚犯,王大也休想保住差事!”</p>
赵予书像被吓到一样,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站在原地不动。</p>
李二淫笑了两声,大步走到她面前,魔爪直奔她衣襟。</p>
就是此时,赵予书眼眸中猛地掠过一道寒光。</p>
倏然出,右钳制住李二伸来的腕,左拔下发簪,对准他的颈部命门就狠狠扎了下去!</p>
“啊!”李二痛呼一声,朝着身前的人用力打出一掌。“你这贱人,竟敢伤我!”</p>
赵予书身体往后一仰,灵活的避开。</p>
同一时间,左腿飞快伸出,顺着李二的腿一勾。</p>
一个巧劲儿,壮得像熊的李二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p>
趁他病,要他命!赵予书一脚踩在李二背上,脚尖对准脊椎中最脆弱的第十二块脊骨,精准下落,骨骼碎裂的声响悄声无息,李二的惨叫却撕心裂肺。</p>
“嗷!”</p>
赵予书早有准备,将角落里的柴火一把塞进他口中,堵住他其余未尽之音。</p>
居高临下地冷冷一笑,鞋底踩在满眼不甘的脸上,用力碾压:</p>
“看什么看,我警告过你不许过来,是你自己不听。”</p>
李二双握住她的脚腕,还在试图反抗挣扎,可断掉的骨头卸掉了他全身的力道,脖子处又血流不止。</p>
没一会儿,他的双就卸了力道,轻飘飘地垂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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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这地方有野兽!”王大神情严肃,拖回一具尸体:“李二出恭时遭到袭击,我发现时已经成了这样,大家引以为戒,以后一定要结伴行动,千万别再独自乱跑!”</p>
只见带回来的李二尸体,似乎经历过一场搏杀,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土,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野兽撕咬过,参差不齐地断掉一半,青筋和骨骼露在外面,看着惊悚无比。</p>
王大语气悲痛:“虽然李二平时脾气古怪,毛病一堆,人也有些不合群,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同胞,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想,就让我这个做领队的做主,我们一起挖个坑,把他给埋了吧!”</p>
李二人缘一般,官差们比起他的死,更在意的是袭击他的是什么野兽,这野兽走远没有,还会不会再次袭击人。</p>
有人颤巍巍提议:“要不,咱们给李兄立个衣冠冢吧,至于尸体,从哪带回来的再扔回哪去,省得吃了他的那野兽半夜又饿,找不着食物,再打上咱们兄弟几个的主意”</p>
他这话一出来,所有人无一例外地认可。</p>
王大也嫌挖坑麻烦,问了下其他人,见大家都意见一致,便半推半就,答应了其余官差的请求。</p>
即使是这样,这一晚上休息,除了王大之外,其他的官差也没敢闭眼睛。</p>
一个个抱着佩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猛地把刀拔出来,时刻提防忽然有一头猛兽跳出来,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p>
次日一早,天还没怎么亮,这些人就纷纷催促王大,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带着犯人们上了路。</p>
郑威他们的歇脚地在官差们前头,一大早起来,正支着铁锅熬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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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予书赚钱后坚持要给商队的伙夫送粮食,现在的粥里除了最基本的米以外,还添了些莲子银耳和红枣,在这种不下雨就格外闷热的伏暑天气,吃着既香甜又解暑。</p>
王大一伙人来得正好,郑威招呼他们一起吃饭,至于囚犯们,自然还是一人一个窝窝头。</p>
最近没了药材,但鹤依旧时不时叫妾室们去帮忙,给她们一堆布料,让她们做成香囊。</p>
有了鹤给的饭食对比,窝窝头就显得又冷又硬又难吃。</p>
妾室们嘴里咬着窝窝头,心里却期待着鹤快点出现。</p>
赵露白也不愿意吃窝窝头,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到了一边。</p>
一个窝窝头不够吃的苏茯苓下意识要去捡,赵露白拦住她:</p>
“娘你捡这个做什么,等李二来了,我让他给你吃好的!”</p>
李二对赵露白还算可以,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算太过分,他基本不会拒绝。</p>
这段时间赵露白跟着李二,享受了不少优待。</p>
“两个素包子算什么?赵予书那个贱人也就这点没用的本事了。娘你等着,我保证今天晚上,让你能吃到肉!”</p>
一旁正就着热水吞咽窝窝头的赵玉堂听到这话,主动到赵露白身边叫了声二姐。</p>
赵露白没好气:“干什么?”</p>
赵玉堂好脾气地对她行礼:“二姐还生弟的气呢?既然如此,弟给你赔罪。”</p>
他一鞠到底,赵露白的脸色才好了点,酸溜溜道:</p>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墙头草,贱人一来,你眼里就没我这个二姐了。”</p>
赵玉堂赔笑:“二姐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也叫赵予书一声三姐,但她怎么比得上我们姐弟之情?昔日在赵府上,我每次把她的月例钱骗出来,还不是都给二姐花了?”</p>
仔细算来,其实距离被抄家也才不到两月。</p>
但也就是这区区两个月,遭受的苦难简直比过去十年还要多。</p>
每天顶着大太阳赶路,娇嫩的皮肤日积月累地被晒成了土黄色。</p>
赵露白本就是中人之姿,眼下更是毫无美貌可言。</p>
昔日嫩如豆腐的一双脚,也在不断地奔波中,被磨得满脚水泡。</p>
哪怕隔三差五李二就会给她盆水让她清洗,但烈日炎炎,也还是会弄得一身汗臭。</p>
脚底的水泡破裂后流出脓水,味道就更一言难尽了,最近几次伺候李二,李二都不许她脱鞋。</p>
但即使是这样,赵露白也觉得自己还是过得比较好,高人一等的。</p>
毕竟和她一起的赵玉堂,比她还不如。</p>
长久的窝窝头让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脸色蜡黄,身板消瘦,头发乱的跟野草一样,油的在太阳底下都反光。</p>
雪白的寝衣也在两个月的久穿之下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汗渍黄,就算是把他扔进个叫花子堆里,也毫无违和感。</p>
听他提起赵府的日子,赵露白好了些,但依旧板着张脸:</p>
“以后你要是再敢帮着那个贱人,就别叫我二姐。”</p>
赵玉堂也怕她再次犯蠢,真把赵予书给得罪狠了,赶紧把自己的打算都了。</p>
“二姐你错了,我不是帮着她,是她现在对我们来还有用。”</p>
“三姐如今搭上了富商,对方有法子让她脱离犯人的身份,不再受流放之苦,二姐,你难道不想跟她一起吗?”</p>
赵露白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怨愤:“想有何用?那个贱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这些日子你也看见了,她只管自己享福,何时看顾过我们?”</p>
只要一想到赵予书昨天回来时,干净体面,发丝上甚至隐隐还带着香气的样子,她心里就恨得要命,恨不能把她的衣服和首饰全扒下来,全都扯烂,撕碎!</p>
“所以才需要我们想法子对她示好。”赵玉堂拉着赵露白,声音低低的:“三姐平时在府上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每次只要我稍微示弱,她就愿意把所有月钱都给我。”</p>
“如今她有出路救出自己,我们何不一起向她示弱,等她心软,助我们两个一起摆脱了这囚犯的身份,之后二姐你有李大人做靠山,我是赵家的家主,她却只不过是个贫贱商人的妾室”</p>
赵玉堂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再到那时,她今日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好,弃你我姐弟于不顾的仇,还不是想怎么报,就怎么报?”</p>
赵露白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越想眼睛越亮,可还是有几分别扭:</p>
“你要我去讨好那个贱丫头,我可做不来。”</p>
她跟赵予书的关系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玉堂早就心知肚明。</p>
“二姐放心,不用你亲自去,你只需和李大人维护好关系即可,至于三姐那边,我自有妥善办法。”</p>
别的不,大夫人对三姐的养育之恩就是一座大山,足够压得她在二姐面前一辈子直不起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