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书”</p>
她的表情也一言难尽起来。</p>
姬沉鱼受不了他们卖关子：</p>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别瞒着我啊。”</p>
鹤看向赵予书，姬成受的那种伤，他对个女子实在是开不了口。</p>
赵予书嘴角抽搐：“姬姐别急，你父亲的伤势只是奇怪了些，但并不涉及生命危险。”</p>
“奇怪？”姬沉鱼越发疑惑：“能有多奇怪？”</p>
赵予书：“这个”</p>
纠结片刻，她委婉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会影响他传宗接代。”</p>
姬沉鱼这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p>
想通后，她大怒：</p>
“无耻之徒！他明明答应过我娘，这辈子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就够了，怎么现在又惦记起了传宗接代？”</p>
赵予书怜悯地看着她：“天底下难道就有上门女婿还纳妾的道理？”</p>
姬沉鱼被她提醒，这才想起来她爹已经背叛了她娘，连妾都纳了，其他的承诺不遵守，自然也不算什么稀罕事。</p>
她又低落地沉默了下来。</p>
赵予书没急着去揭城门口的悬赏榜，马车入城后，一路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户不起眼的大杂院外面。</p>
院子里头住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里头的人也习惯了人来人往，赵予书这一行人出现，他们连眼皮子都没抬。</p>
赵予书领着几人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院子最里头，一间看上去十分破落，似乎许久没人打扫的屋子外头，抬敲了敲门。</p>
“黑虎、黑豹，你们在里面吗？”</p>
下一刻，房门被人打开，一股灰落了下来。</p>
黑虎吊着膀子，满身伤痕地站在里头，瞧见赵予书，脸色有些复杂：</p>
“赵少爷。”</p>
赵予书点了点头：“黑豹呢，他如何了？”</p>
黑虎眼中掠过一抹痛色：</p>
“那些人武功高强，又源源不断，弟弟为了掩护我离开，受了重伤。”</p>
罢让开身，赵予书这才明白黑虎口中的重伤到底有多严重。</p>
只见躺在床上的黑豹，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赤裸着上身，右肩用纱布裹着，肩膀下空空荡荡，竟是失去了一只右臂！</p>
两兄弟和姬沉鱼也算是颇有渊源，骤然见到如此惨状，姬沉鱼也是浑身一震。</p>
从黑虎的叙述中，几人才知道当日到底是什么情形。</p>
黑虎、黑豹两人起初并没怀疑这送信的差事会有风险，抵达渝州后，便直接去了姬氏一族所在之地。</p>
两人到时，只见姬家院落外守卫层层，巡视频繁，他们也只当是世家大族应有的谨慎与气派。</p>
没做多想，直接便去与看门的护卫搭话，了姬沉鱼流落下河县之事。</p>
护卫起先不耐烦，一口咬定姬家姐已经顺利入京，不可能遇到此事，后来见两人拿了书信出来，才半信半疑答应进去通报。</p>
送信的人前脚刚离开，后脚姬家就走出来一个管事，二话不就命人对黑虎、黑豹围攻。</p>
两人起先还以为有误会，后来见对方是真想要他们的命，才拼死逃生。</p>
逃生后，两人也对姬家的情况产生了疑惑，姬沉鱼是姬家家主的女儿，怎么会有人对自己女儿的事不上心？</p>
他们开始打探姬家如今是什么情形，这才得知姬家状况，然后又找了不起眼的乞丐，托他给赵予书送信。</p>
但也是因为这一举动让姬家的势力又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派了人过来追杀，黑虎黑豹四处逃窜，昨晚还是中了埋伏，以黑豹一只臂为代价，才勉强脱困。</p>
赵予书听完黑虎的叙述，当场抓住重点：“你是，他的臂是昨晚遭到埋伏时才断的？断臂现在何处，你可有带在身边？”</p>
黑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望向赵予书的眼中闪烁出惊喜：</p>
“赵少爷，难道我弟弟的还有救？”</p>
赵予书越过他，快步往昏迷的黑豹身边走：</p>
“我不能保证让他恢复如初，只能勉力一试。”</p>
就算是只有一丁点的会，黑虎也不愿错过！</p>
当即配合着赵予书，取出了黑豹的断臂。</p>
赵予书走到昏迷的黑豹附近，观察起他的伤口，仔细翻看一会儿后，心中有了数。</p>
她吩咐鹤：“去，买针线回来，要最锋利的针，和最柔韧的线。”</p>
又看向千家子：“有劳先生，去医馆买些麻沸散和止血的药物，再打二两烈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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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吩咐黑虎：“这屋子里灰尘太大了，你去想法子弄些水，把黑豹周围打扫干净些。”</p>
几人得到命令，忙奔走起来。</p>
姬沉鱼站在一边：“那我呢，我做什么？”</p>
她身份特殊，渝州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位沉鱼落雁的姬姐。</p>
赵予书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来渝州的路上，就给她做了些乔装。</p>
姬沉鱼如今虽然还是女装，但脸被赵予书拿黄花汁涂了，一张脸看着蜡黄，又粗布麻衣，蓬头垢面，模样逊色了不少。</p>
但即使是这样，赵予书依旧不放心让她到处行走。</p>
“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待会儿他们把东西拿回来，你给我打下。”</p>
“好！”</p>
姬沉鱼轻轻应了一声，看向赵予书的双眸，水润又晶亮。</p>
知道事情严重性，几人都没有耽搁，很快就把赵予书要的东西备齐了。</p>
赵予书拿着干净的布匹，用烈酒沾着水，心地擦拭了一遍黑豹的伤口。</p>
过程中，昏迷的黑豹感到不适，鼻腔里发出一阵闷哼。</p>
赵予书一个眼神过去，黑虎忙摁住弟弟的四肢，不让他乱动。</p>
赵予书趁加快动作，清理完伤口附近的腐肉，把麻沸散敷了上去。</p>
有了麻沸散止疼，黑豹的反应了许多，赵予书拿针在烛火上消了毒，穿针引线，笔走龙蛇，飞快地就把他的断臂缝合了上去。</p>
到这一步还没完，她又从袖口里取出一包银针，飞快地扎进黑豹天玄、地龙、北斗、南星几个大穴，刺激他伤口经脉喷张，血液奔流。</p>
断臂上的经脉早已被赵予书用同样的法处理过，两道活动的经脉，渐渐归拢为一处，游走的血液，也慢慢相遇、融合。</p>
赵予书一直死死盯着黑豹臂膀，直到见到有血液从他的断臂伤口处渗出来，才长出一口气，收回了目光。</p>
姬沉鱼这时拿过帕子擦她脸，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出了满头热汗。</p>
“可以了。”赵予书拔出银针，身上有几分脱力，断肢缝合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极为考验人的眼力和精神力，稍有一点不慎，都是满盘皆输。</p>
她这一场劳碌，简直比接连不断的赶路更累。</p>
守在门外的黑虎听见声音，迫不及待地大步走了进来，先看黑豹，见他胳膊又重新挂回了肩膀下，露出兴奋的神色：</p>
“赵少爷，这样是不是明我弟弟的胳膊以后还能正常使用?”</p>
赵予书摇头又点头：“现在还不稳妥，起码半年之内，在两处伤口彻底融合，长回一体之前，他要心保护好自己的右臂，轻易不能碰撞，不能去拿重物。”</p>
“能用就行，怎么都比断了臂强啊！”黑虎依旧是满脸的兴奋，看了看昏迷着的黑豹，又看看累得不轻的赵予书，一咬牙，眼中掠过一抹决断。</p>
忽然双抱拳，在赵予书身前就是一跪：“赵少爷，你救了我弟弟，就是我黑虎的恩人，黑虎今日在此起誓，日后定当奉你为主，前尘旧怨，一笔勾销！”</p>
他这番举止，赵予书没什么反应，鹤倒是一头雾水：</p>
“什么叫你今日才奉我主人为主，你不是早就认命，接受她的差遣了吗？”</p>
黑虎默默瞥他一眼，没话。</p>
赵予书笑而不语。</p>
千家子白他一眼：“这你还想不通？先前是口服心不服呗！”</p>
鹤一怔，恍然大悟：“那你如今便是心服口服了！”</p>
黑虎面露愧色，尴尬地挠了挠头。</p>
赵予书不以为意，过去把他搀扶了起来：</p>
“这一处环境太乱，不利于黑豹的伤口恢复，鹤，你去租一辆马车，黑虎，你今晚就带着黑豹离开渝州，继续往北走，同你们黑风寨的家人汇合去吧！”</p>
黑虎有些难以置信：“少爷，你就这样让我们兄弟二人走，不怕我们见到家人后，违背对你的承诺，直接带着他们离开吗？”</p>
赵予书平静道：“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给你的家人服毒。”</p>
黑虎这才想起来，他爹跟黑豹的妻子都被赵予书喂了毒药，再次尴尬地挠挠头。</p>
“哦，也是哦。”</p>
他们兄弟两个，早就在赵予书惩治下河县县令时被收拢了心，认定了这人有勇有谋，狠辣果决，日后必成一方枭雄。</p>
所以心甘情愿被她差遣，早把赵予书还控制着他们家人的事忘到脑后了。</p>
现在想起来了，黑虎也不怎么担心，他早就看出来了赵予书虽然腕硬，但心是软的，不会平白伤害无辜之人。</p>
“好，我兄弟如今情况留下来也是无用，只会增加累赘，我听主子的安排！”</p>
黑虎罢，不等赵予书问，又把自己在渝州逗留这些日子，打探来的所有姬家情况都完完整整了一遍。</p>
赵予书很快找到了重点：“姬家一夜之间，所有当家做主的女人都消失不见了？”</p>
姬沉鱼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我进渝州的时候观察过了，她们名下的铺子都在正常运作。”</p>
黑虎道：“如今姬家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是那些女子的夫婿和儿子在掌控，铺子里原本的女工，也都换成了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