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青鸢在梳妆时候听松烟和珠霞了昨夜的事情。</p>
“您可不知道，那些宫里头来的，得好听是来侯府做丫鬟的，不好听就是来当大爷的！可平日里只管在那里喝茶唠嗑，一点儿正事都不做，”珠霞快人快语，“就这还好意思闹到侯爷面前，咱们夫人没有安排？”</p>
“你傻啊，重点是这个吗？”松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珠霞的额头，“她们这是向着侯爷来的！”</p>
“哦！对！”珠霞一拍脑门，“夫人可要心了，别让侯爷被那群妖精迷了眼。”</p>
“一群可怜的棋子罢了，有什么可操心的，”陆青鸢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你去跟侯爷，七日之内我定能让太后求着把她们送回宫里去。”</p>
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对了，你她们平日里只知道喝茶唠嗑？那正好，今日把她们都叫上，”陆青鸢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咱们，上街去！”</p>
京城之中，东市最为热闹。大大的酒肆茶坊随处可见，花肆、胭脂铺、糕点铺更是数不胜数。人烟阜盛，摩肩接踵。</p>
几位妙龄女子头带帏帽，鬓边簪了茉莉花，人一个藤篮，里面放满了新买的糕点和胭脂，嘻嘻闹闹地从旁边过，落下了一路沁人的香气。</p>
“好香！”陆青鸢深吸了一口，眉眼皆是笑意。</p>
前世她回京以后就很少上街，陆家出门要报了林氏，贤王府则都由下人采买，她始终不得自由。</p>
记得还在辽东时，她整日和几位表兄表姐上街游玩，好不惬意。</p>
陆青鸢先是去酒肆买了几坛上好的梨花白，然后去荣宝斋买了几套文房四宝，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兵器铺买了两把上好的短刀和弓弩。</p>
路过宝丰斋的时候，陆青鸢看到刚出炉的糕点，想着没有孩子不爱吃甜的，于是大一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包起来！”</p>
松烟和珠霞两个大丫鬟肯定是不能拿的，东西只能交给后面跟着的丫鬟们。</p>
这可苦了这帮宫女出身的丫鬟们，她们在宫里干的都不是苦力活，到了侯府更是懒散，现下一个个叫苦不迭。</p>
为首的那位叫舒儿的丫鬟，偷偷凑到松烟前面问道：“夫人这还逛啊？”</p>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松烟两一摊，装出一脸无奈，“我们夫人在辽东上街，不从日出走到日落是不肯回家的。”</p>
舒儿闻言，一酸，怀里的文房四宝差点要掉了，松烟好心地伸出扶了一把：</p>
“心哦，别摔了，都是给几位主子的。”</p>
逛到正午，日头毒烈，陆青鸢看后面的丫鬟们个个大汗淋漓，面露难色，她微微一笑，走进了一家绸缎庄。</p>
绸缎庄的侧面坐着一排绣娘，若是客人有看上的缎子和花样，还可以直接让绣娘绣好，送到府上去，只不过价格会出高许多。</p>
掌柜是个约莫五十出头的男子，圆脸圆身，笑起来眼睛成了一条缝。</p>
他一看来的是高门大户，再一问是镇北侯府，要给府里的老太太和主子做衣裳，缎子都是宫里赏赐的，那肯定需要请好几位绣娘，不定以后还能和侯府常来往，他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p>
“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若是绣得不好，毁了这么好的缎子”</p>
陆青鸢话音未落，掌柜的马上了然，殷勤道：“夫人可以让她们现场绣花样，看中了再挑。”</p>
陆青鸢应允了。</p>
松烟从店里出来，里拿着一串铜钱与丫鬟们分了，让她们把东西放下，自去找阴凉的地方吃饭休息，一个时辰以后再回来。</p>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歇会儿了！”舒儿都要断了，脸上妆也花了，其他丫鬟也差不多，放下东西就三三两两跑没影了。</p>
掌柜还贴心地安排一间上房，让人从隔壁酒肆打了几样菜过来，好让陆青鸢在绸缎庄用午膳。</p>
一炷香后，绸缎庄的后门，走出了一位身着素白褙子，戴着帏帽的妇人，</p>
正是陆青鸢。</p>
</p>
她走得不远，就在绸缎庄后面，找到了一家窄的玉器作坊。</p>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玉佩样式，让玉器师父按照上面的尺寸和样式做好，过几日会有人来拿。</p>
做完这些，陆青鸢回到绸缎庄，再换上之前的装束，匆匆吃了几口饭菜，还绕到外面去看绣娘们的绣工。</p>
“什么？！只需要一位绣娘！”掌柜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腆着脸再问了一遍，“贵府这么多件衣裳需要制作，一位绣娘恐怕不够啊”</p>
“够了。”</p>
陆青鸢带着那位被挑中的绣娘，施施然离去。</p>
掌柜恨得牙痒痒，闹了大半天，布料一匹没买也就算了，只带走了一位绣娘，还倒贴一顿饭钱！</p>
“镇北侯府，真抠门！”</p>
日落之前，陆青鸢还看了几家花肆，买了几盆模样好的盆栽回去，跟花肆的掌柜定了一批紫薇花，这才打道回府。</p>
夜晚，松涛院烛火摇曳。</p>
四个孩子皆乖巧地排成一列，等候绣娘量衣。</p>
量到霍云瑶时，绣娘依惯例将尺寸稍放宽了些。</p>
霍云瑶不依：“我不要这般大的，我的衣裳要做得，紧一些才好。”</p>
绣娘赶忙解释：“姑娘正是豆蔻年华，身形长得快，如今做了，过不了两月恐怕就不合身了。”</p>
霍云瑶跺了跺脚，坚持道：“不行，我就要些的。”</p>
绣娘还想再什么，陆青鸢示意她不用再：“就按三姑娘的去办。”</p>
“是。”</p>
孩子们走后，绣娘正在收拾东西。</p>
陆青鸢走过去，里拿着一匹陈旧的胭脂红缎子，还有一张描了花样的纸。</p>
“这种样式的，能做吗？”</p>
绣娘以为定是很复杂的款式，万分心地双接过纸。</p>
她仔细看了花样，松了口气，点点头：“回夫人，能做的。”</p>
紧接着又好奇道：“可这都是二十年前的样式了，京中早就不流行了，夫人确定还要做吗？”</p>
“做，这件先做。”</p>
“是，夫人。只是就我一人，恐怕工期要久一些。”绣娘面露难色。</p>
“我院里有一批丫鬟，都是近侍宫女出身，刺绣织造都是宫中教过的，你尽管安排她们干活。”</p>
绣娘了然，福身下去了。</p>
珠霞清点完布料后，回来报陆青鸢：“夫人，除去老夫人、您还有四位主子每人四身夏装，还余下一些料子，只不过颜色稍暗了些，花纹也比较简单。”</p>
陆青鸢大一挥：“那便将剩下的料子赏给各院主事、一等丫鬟、婆子和侍从，吩咐绣娘也给他们做身夏装便是。”</p>
“谢夫人赏！诶嘿，又有新衣服了！”珠霞抱着剩余的料子兴高采烈地出去找绣娘了。</p>
陆青鸢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是想不起来，索性不去想了。</p>
松烟见主子今日行事，必有缘故，她只是默默瞧着，等到房中只剩她们二人，才敢开口问道：“夫人，您究竟打算如何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