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雁行将“南宫鹤”和贾三娘压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凌韬和霍云旸。</p>
贾三娘跪倒在地，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p>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为林承霄看病的杏林堂大夫出来了。</p>
钱氏紧跟在后面急切问道：“大夫！大夫！您走这么快作甚！您还没儿得了什么病呢？”</p>
大夫走得更快了，直接一个滑铲，跪在贤王面前：“贤王殿下，刚才那位公子是服用了五石散！”</p>
五石散！</p>
那可是大梁的禁物！</p>
要知道那前朝皇帝，正是因服用五石散而致使朝纲不振，江山易主。</p>
大梁开国皇帝立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全国禁止五石散。</p>
凡服用者，皆要判刑，制作售卖者，更是罪责难逃。</p>
大夫不敢隐瞒，掏出白瓷瓶：“这药丸，是从公子的衣袖里找到的。”</p>
霍雁行接过药瓶，道：“这个，就是贾三娘所贩卖的过目不忘丸。”</p>
大夫解释道：“每颗药丸里掺入的五石散并不多，还加入了一些提升醒脑的中草药，少量服用确实能让人在短时间感到头脑清醒，使人兴奋。”</p>
“但若是大量服用，就和正常的五石散服用后果差不多。”</p>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p>
临江学院的学子都是朝中官员家的金疙瘩，怎么能吃这种玩意呢！</p>
“这些药丸是我父亲炮制的！都是他逼我做的！”贾三娘愤恨地咬住贾言不放。</p>
“这妇人，我素未谋面，镇北侯仅凭她的一面之词，便妄图定我的罪，如此行径，未免太过草率、有失公允了吧！”</p>
贾言还在为自己辩解。</p>
“我南宫鹤在这儒林之中，好歹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为在座诸位的子弟传道授业。如今，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五花大绑至此，还如此粗鲁无礼地相待，成何体统！”</p>
“哼，到了此刻，老夫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霍三姑娘竟能干出当堂殴打同窗这等恶事，根源想必就是这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有如此行事乖张的长辈，晚辈又怎能学好？”</p>
“你敢骂我三叔！我跟你没完！”</p>
霍云瑶一听这话，二话不，撸起袖子就往前冲。</p>
骂她可以，但绝对不能骂她的家人！</p>
“三妹妹，休得对夫子无礼！”</p>
霍云旸见状，连忙让人拦住霍云瑶。</p>
同时，他示意砚青给先生松绑。</p>
霍云旸微微拱，不卑不亢地道：</p>
“先生，学生平日里通读您的诸多佳作，今日恰有一惑。”</p>
随即，他抑扬顿挫地背诵出一段文章：“敢问先生，文中的‘伪学者画饼于纸，真儒者种粟于田’，究竟为何意？”</p>
贾言心中暗忖，这儿不过是想故意考校自己的学识罢了，真是自不量力。</p>
可笑，我好歹也是个秀才，岂会被一个十岁孩童轻易考倒？</p>
他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微微弯下腰，对着霍云旸耐心解释道：</p>
“这实则是”</p>
忽然，席间有人站起来直言：</p>
“霍三公子方才背诵的，分明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现任翰林学士方词礼方大人的文章，而这位先生却大言不惭，公然承认这是自己所作！”</p>
贾言额头上冷汗直冒。</p>
“不不不，老夫自然知晓这是方大人的诗句，刚才不过是一时疏忽，满心只想着为弟子解疑答惑，心急之下，口不择言。”</p>
陆青鸢不得不对霍云旸另眼相看。</p>
好一招诱敌深入。</p>
既让对方不心掉进了坑里，又洗清了自己身上舞弊的嫌疑。</p>
“贾言，别再演戏了！”</p>
陆青鸢走到贾言面前，夜风呼啸而过，将她的骑装下摆吹得猎猎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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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斥道：“你嗜赌成瘾，为了钱财，竟然丧心病狂地典卖发妻，甚至逼迫亲生女儿售卖假药，如此行径，简直猪狗不如！即便你顶着个秀才的名号，那也不过是儒林之中的败类！“</p>
她转过身，对着众人，声音清越嘹亮：</p>
“这般德行败坏之人，来教导大家的子女，你们能安心吗？”</p>
顿时群情激愤，议论纷纷。</p>
“来人！将这老匹夫给本王拖出去！先重重杖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再拖去开封府，依律定罪，绝不姑息！”</p>
贤王猛地一拍桌案，声色俱厉。</p>
言罢，他又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衡之一眼：</p>
“林家日后行事也当倍加谨慎，莫要再这般糊涂，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书院里塞。自家孩子管不好也就罢了，可别耽误了别人家孩子的前程！”</p>
林衡之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噤若寒蝉。</p>
几个身形魁梧的王府护卫立刻冲上前，将贾言架起，拖了下去。</p>
贾言被粗暴地扯下长衫，死死押在留园的大门口台阶上，准备行刑。</p>
板子刚一落下，他便疼得杀猪般嗷嗷大叫。</p>
过往的路人纷纷被这阵仗吸引，驻足围观，对着他指指点点。</p>
“我是秀才！我是秀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p>
贾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p>
“我呸！”行刑的侍卫满脸厌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别你这秀才，里面坐着的哪一位大人不是进士出身。你个六十多岁还一事无成的老秀才，给官老爷提鞋都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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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这次真的留不住人了。</p>
各自散去。</p>
镇北侯夫妇也带着孩子们回府，忙碌一天，饭也没吃几口。</p>
虞妈妈赶紧下去让后厨准备饭菜。</p>
霍雁行忽然想起一事，便带着陆青鸢进了书房，随后递给她一封信。</p>
“这是？”</p>
“那封匿名信，举报云旸舞弊的。”</p>
陆青鸢打开信一看，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写。</p>
她忽然感觉心中一松，不是凌韬写的就好，还好还好。</p>
霍雁行右食指点了点桌面：“我让柏羽对照了学院学生的字迹，没有找到和这个相同的。”</p>
“也有可能，是丫鬟代笔。”</p>
这是陆青鸢目前想到的唯一可能。</p>
咕噜——</p>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陆青鸢的腹中传出。</p>
霍雁行扫了一眼书房，只有书架上的一罐芝麻丸，估计是哪个孩子放在书房的。</p>
“先吃点这个垫一下吧。”</p>
他把芝麻丸放在陆青鸢面前。</p>
陆青鸢也不跟他客气，拿起一颗吃了。</p>
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这芝麻丸实在美味，她越嚼越香。</p>
不像寻常芝麻丸那般甜腻，又带着一股花香。</p>
霍雁行见她吃个芝麻丸也吃得这么开心，活像一只仓鼠，不由自主地也伸拿了一颗来尝尝。</p>
确实，还挺好吃的。</p>
半晌。</p>
“侯爷夫人，可以用膳了。”松烟在门外提醒。</p>
霍雁行想起身，却突然坐了回去。</p>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腹中升腾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