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舟瞳孔骤缩，喉间发出惊恐的呜咽。</p>
还未等他辩解，几个如狼似虎的打已经欺身上前。</p>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下巴被生生卸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涎水不受控地顺着嘴角流下。</p>
他挣扎着想要话，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p>
霍雁行转头看向掌柜，沉声道：“我家三姐年纪还，劳烦掌柜的带她去隔壁吃点糕点。”</p>
掌柜连连点头，急忙带着满脸好奇又有些害怕的霍云瑶退了出去。</p>
待房门重新关上，霍雁行缓缓抽出腰间长刀。</p>
“哪用得着薛老板如此大动干戈，我来就是了。按照我们辽东的规矩”</p>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刀光如电。</p>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肉色的东西便飞了出去。</p>
凌舟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p>
只见一枚拇指静静地躺在地上。</p>
霍雁行这才慢悠悠地把后面的话完：“若是有欠债不还钱的，我们一般先砍他一个拇指送回他的主家去要钱。”</p>
薛广白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陆青鸢平静的脸色，又看了看霍雁行，心中暗自腹诽：“粗鲁，实在是太粗鲁了！青鸢怎么跟一个这么粗鲁的人在一起？”</p>
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吩咐打将凌舟的拇指捡起来放在盒子里，送去凌家要钱。</p>
陆青鸢语气冰冷：“告诉他们，一万两一分都不能少，今晚就要拿到我面前，不然接下来送过去的，就不知道是凌少爷的哪一个部位了。”</p>
万胜楼在京城屹立数十年，这般催债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p>
他们对每一位常客的底细都了如指掌，自然也清楚凌家的住址。</p>
很快，打们便捧着装有凌舟拇指的精致木匣，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凌家。</p>
此时的凌家府邸内，凌山石正与几位族兄喝得面红耳赤。</p>
酒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p>
谁能想到，几年前他们还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如今却靠着不明来路的钱财，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的富户。</p>
每月店铺的租金如流水般涌来，他们还在城外购置了大片良田，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p>
“大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被万胜楼给扣下了！”二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进来，里捧着一个匣子，脸色惨白，还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把匣子摔了出去，里面的拇指就这么飞了出来，落在了众人眼里。</p>
凌山石中的酒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p>
当得知凌舟欠下了一万两的巨债后，酒桌上瞬间炸开了锅。</p>
“什么？一万两？不会是被人设局了吧？”</p>
“凌舟那子每次赌得也不大呀，从没见过他输得这么厉害！”</p>
“要我还得是大哥你啊，没有看好你的儿子，才惹出这种祸事来。”</p>
“就是，咱们做一辈子农民，好不容易有点钱，都被这个败家子败光了。”</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来。</p>
凌山石气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够了！你们就给句痛快话，这钱出还是不出？”</p>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几位叔伯低着头，眼神躲闪，一副极不情愿出钱的样子。这些店铺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是每月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谁都不想轻易割舍。</p>
凌山石见此情景，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们不话就没事了，当初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都有数，如果你们这次不给，我就把事情闹到开封府去，看看到时候哪一个逃得过！”</p>
几位叔伯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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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齐了钱，凌山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万胜楼。</p>
他心急如焚地冲到二楼雅间，只见自己的儿子被麻绳死死地绑在椅子上，右断指还在滴滴答答地流血。</p>
“爹！快救救我，救救我！”</p>
凌舟看到父亲，声嘶力竭地喊道。</p>
凌山石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钱袋和地契狠狠地往桌上一丢，怒吼道：“可以放了我儿子吧！”</p>
陆青鸢不慌不忙地接过钱和地契，慢条斯理地开始清点起来。</p>
确认无误后，她微微抬，包厢的门却“砰”的一声被关上了。</p>
凌山石顿时怒气冲冲地回头，质问道：“你们还想要怎么样？我已经给了你们钱了！”</p>
陆青鸢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道：“钱是给了，但是事儿我们还没有清楚，坐下吧。”</p>
凌山石看着屋内虎视眈眈的众人，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默默坐在了座位上。</p>
陆青鸢又交代掌柜的带凌舟下去包扎伤口。</p>
整个屋子里面就只剩下霍雁行、陆青鸢和凌山石三人。</p>
霍雁行揭开面具，周身的气压瞬间漫溢整间屋子。</p>
凌山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反倒是对着陆青鸢嚷嚷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局陷害我儿子，陷害我们凌家？”</p>
霍雁行盯着他的眼睛，平静道：“凌鹤生前跟我提起过你们。”</p>
凌山石心里咯噔一下。</p>
“他年少，父母双亡，你们抢了他们家中的田地逼他从了军。结果他战死后，你们就像蝗虫一样赶来了京城，抢了他的钱财，赶走他的妻子和儿子，对吗？”</p>
凌山石后颈渗出冷汗：“这是我凌家家事，轮不到你”</p>
“家事？”陆青鸢打断他的话，轻笑出声，“我劝你从实招来，不然按照侯爷的脾性，你们凌家可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p>
“侯爷？镇北侯！”</p>
凌山石膝盖一软瘫坐在地。</p>
他终于记起来，凌鹤是镇北侯的副将。</p>
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侯爷饶命！侯爷饶命！”</p>
一番恐吓下，凌山石心里有鬼，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p>
凌鹤战死沙场后，朝廷抚恤金与侯府赠银共一千两，凌家几个堂兄弟就起了贪念。</p>
他们觊觎钟五娘年轻的美貌，又嫌弃凌韬是个拖油瓶，竟打算将母子俩卖给牙婆换钱。</p>
在他们老家，没了丈夫的妇人就如同货物，任由族中兄弟处置，更何况钟五娘无依无靠，没有娘家人撑腰。</p>
谁知钟五娘母子半夜就逃走了。</p>
本打算分了银子回老家的他们，却在三日后迎来意外之财。</p>
一个北燕人匆匆闯入凌家，丢下一万两银票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这是我家主子答应给凌副将的”。</p>
“那时大梁与北燕刚停战，”凌山石声音发颤，“我们怕惹祸上身，没敢声张。可那一万两银票就在眼前，谁能不动心？”</p>
就这样，凌山石做主，用这一万一千两银子，在京城购置了商铺与宅院，摇身一变成了富户。</p>
陆青鸢与霍雁行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一凛。</p>
北燕人为何莫名其妙给凌鹤送万两白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