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p>
羲山派的伙食比楼渔想象中要好,虽没有大鱼大肉,但也不至于不见荤腥,打饭的厨娘见他细皮嫩肉,凉凉道:“到了我们羲山派,就得吃的了苦,再也不是如往日在家中那般,好吃好喝都先紧着孩子。”</p>
话虽如此,厨娘打饭时仍是往里多拨了些肉丝,道:“吃饱些,练武才有力气。”</p>
俗话伸不打笑脸人,楼渔客气时笑,打坏主意时也笑,这会儿想讨些肉吃,更是笑的一副天真无邪,“大姐,我知道了,我不挑食。”</p>
那厨娘如今快六十岁了,孙子都有楼渔一般大了,听楼渔叫他姐,讪的满脸通红,往他碗里又添了些饭菜,道:“多吃点儿,菜色大差不差都是这样,但管饱。”</p>
楼渔心里琢磨着,怪不得大家伙都想上羲山派拜师呢,平日里管吃管喝,还管念书。</p>
“谢谢大姐。”楼渔端着碗跑去封澄对面坐着,与他背对而坐的恰是方祁,楼渔才放下碗,就听见后头有人了句。</p>
“厚脸皮。”</p>
楼渔扭过头去,笑嘻嘻道:“承蒙夸奖,够吃吗?要不要来点肉丝?”</p>
方祁头也不回道:“你厚脸皮,当真一点也没错。”</p>
楼渔来了羲山派几日,认识了不少人,大多数人不是沉稳迂腐,就是善良迟钝,就属这方祁能给他添点乐子。</p>
楼渔和他斗了几句嘴,最终还是方祁败下阵来,不想与他浪费时间。</p>
楼渔坐直身体准备吃饭,就见封澄在他碗里挑挑拣拣,把肉丝都给拨到了一边。</p>
楼渔拿起筷子,用眼神询问封澄。</p>
封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先把肉丝找出来,万一你不想吃了,我再吃。”</p>
“你这样我还敢吃吗?”楼渔把肉丝拨进他碗里,“都给你。”</p>
“你不吃啊?”</p>
“我又不是馋猫。”</p>
封澄却也不生气,高高兴兴的把肉丝送进嘴里。他向来重规矩,偏生只和楼渔没有半点生疏。</p>
羲山派年轻弟子皆穿白衣,和楼渔平日穿的月牙白不同,羲山派的衣裳皆是雪白雪白的轻薄料子,早晚山间雾气重的时候,恍恍间竟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p>
楼渔后来才知道,这穿白衣有讲究,师父们只看这一身衣裳就知道你武功练得如何,真正的高不只片叶不沾身,更是遍体不生津,封澄与他同练武一个时辰,他大汗淋漓,封澄却气息不变,滴汗不出。</p>
若要让楼渔来,澄子倒是真正像个神仙,漂漂亮亮,干干净净,性格单纯的好像天上的云朵。</p>
吃过了饭楼渔还要回去练武,陈道真那厮虽凶神恶煞,却也不是没有半点优点,至少他师父不在的时候,那厮还能教他几招剑术。</p>
楼渔练了半个时剑,累得直喘气,陈道真端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慢条斯理的品茶。</p>
楼渔气喘吁吁道:“陈先生,不是从头学起吗?怎么我一上来就练这么难的剑术?”</p>
陈道真擡眼睨他,道:“这是怀古剑法第一式,这还不叫从头学起?不然你以为如何?要不要从扎马步学起?刚才那一招练错了,重练。”</p>
“陈先生,你怎么这么熟悉我们羲山派的剑法?你莫不是来偷师的吧?”</p>
陈道真撇开眼,重复道:“继续练。”</p>
楼渔耸了耸肩,果真继续练习。</p>
初见楼渔时,陈道真对他不甚喜欢,他向来嫌弃封澄的木讷,却更不喜楼渔油滑,景儿的徒弟岂能是泛泛之辈,尤其是楼渔这般不学无术的富贵子弟。</p>
可几日下来,他发觉这楼渔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在剑术上却极具天分,且极有耐心,若他愿意刻苦钻研,也不乏后来居上的可能。</p>
“你过来。”</p>
楼渔演练完一遍,纳闷的看着陈道真,心道这厮别是看他练得不好,要揍他吧。</p>
陈道真拿起桌上的桃木剑,递与他道:“这把剑给你。”</p>
楼渔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摇头:“不用客气了,我又不是孩儿,不用送我这些玩意儿。”</p>
陈道真淡淡道:“待这柄木剑能削铁如泥之时,便是你出师之时。”</p>
楼渔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呐呐道:“先生,您拿我寻开心呢?”</p>
“羲山派开山祖师爷以气为剑,鼎峰之期能开山劈海,你为何不能以桃木剑削铁如泥?”</p>
“这我岂能与师祖相提并论?”</p>
陈道真不耐烦道:“废话真多,练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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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楼渔提这剑走远了些,走了几步又折返,心有疑窦道:“先生,那您鼎峰之时能开山劈海吗?”</p>
陈道真勾唇冷笑:“你若是再不好好练剑,怕是活不到我鼎峰之期了。”</p>
楼渔嘿嘿直笑,脚底抹油的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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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的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今日楼渔就正式搬过去。</p>
虎子见他收拾行李,好奇的问道:“渔师弟,你去哪儿?”</p>
楼渔道:“我搬去南苑住,不远,你有事就来找我。”</p>
夜星爬到他的床榻上,歪着脑袋看着他。</p>
阿白倚在床沿上问道:“渔师弟,你为什么去南苑住?你不和我们一起住吗?”</p>
这一屋三傻子到如今还不知道楼渔并非林子宵的徒弟,以为同居一屋便是同一个师父。</p>
楼渔解释了一遍,也不知几人听没听懂。</p>
夜星跌跌撞撞的跑向他,拉着他的衣袖软绵绵的喊:“渔渔”</p>
楼渔捏捏他的脸蛋:“乖,我没奶给你吃啊。”</p>
虎子捂着肚皮哈哈大笑。</p>
“冲你这德性还是趁早滚远点的好。”方祁冷声一笑,抱着被褥衣服跨进门槛。</p>
虎子与阿白立刻噤了声。</p>
方祁道:“师父让我搬来这屋住,你们几个听着,我只会当你们是师弟,不会让你们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妥当,别想着我会给你们擦屁股。”</p>
方祁板着脸的时候颇有几分威严,吓得虎子等人瑟瑟发抖。</p>
楼渔扭头对虎子:“虎,你们以后要是有事情都来找我,我带你们去找林师叔诉苦。”</p>
“你!”方祁咬着牙喘了口气,转而对虎道:“以后有什么事情,无论大不许去麻烦师父和渔师兄,找我就是了。”</p>
虎子心翼翼的问道:“渔哥哥不是师弟么,怎么是渔师兄?”</p>
方祁气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他不是师父的徒弟,他是掌门的徒弟!”</p>
楼渔皱眉道:“我方祁,你能不能有点儿耐心,这多大点的孩子?你家中是不是没有兄弟姐妹?有你这么凶的嘛?”</p>
方祁脸色倏然一变,将被褥扔在床榻上,恶狠狠的瞪了楼渔一眼,“我去把剩下的衣物拿过来,你赶快收拾好滚蛋。”</p>
“莫名其妙。”</p>
楼渔收拾得差不多了,恰好封澄进了门,楼渔把被褥往他怀里一塞,道:“你帮我拿着被褥,重的我来拿。”</p>
虎子撩起袖子道:“我也来帮忙。”</p>
“不用你帮忙,你把这吃指的抱去一边,碍我事儿。”楼渔捏捏夜星的脸蛋,“星星和虎子玩去。”</p>
封澄笑眯眯道:“渔,你真像个大哥哥。”</p>
楼渔睨他:“你是想我像奶妈吧。”</p>
封澄忙不叠的摇头:“没有没有。”</p>
几人正笑着,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封澄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他。</p>
他放下被褥走到门外,那名弟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扶着膝盖道:“师叔,你果然在这里,叫我好找。”</p>
“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p>
那弟子焦急道:“初一、十五、袁禄师兄都被林师叔叫去了大殿罚跪,这会儿已经跪了有一个时辰了,听林师叔连教鞭都请出来了,周师伯如今不在门中,师叔你快去看看吧。”</p>
“渔,你自己收拾东西搬去南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p>
“我和你一起去?”楼渔才把里的东西放下,一转眼封澄已经跑了个没影。</p>
虎子慢吞吞的走到床边,抱起被褥道:“渔师兄,我帮你吧。”</p>
阿白道:“我可以照顾星星。”</p>
楼渔苦笑道:“我堂堂满州霸王就剩你们仨跟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