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九十</p>
“北地?”</p>
白眠雪迷茫地擡头,下一瞬却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道,</p>
“一定是二哥寄来的信,我要看!”</p>
绮袖从外间捧了信匣过来,那铜匣表面光亮完整,白眠雪一眼便知是大衍军中传信惯用的信匣。</p>
“这会儿不许别人打扰,我要好好读读信,不管谁来都推了罢。”</p>
不管什么时候,白眠雪几乎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信。</p>
殿下眼睛都有些儿亮,惊奇中带些欣喜,急匆匆罢,一边心翼翼地将匣子启封,一边好奇道,</p>
“只是不知二哥写了什么?”</p>
绮袖将他拆下来的漆封收拾下去,擡眸瞥一眼信封,不由得轻声感慨道,</p>
“殿下等会便能知道了。来二殿下素日性子急躁,况且行军清苦,却能百忙中不忘给殿下寄信,真真是颇费心思。”</p>
罢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随信附来的还有一个锦囊,殿下可要现在瞧瞧么?”</p>
“好。”听到还有别的东西,白眠雪好奇又期待地点点头,待绮袖去外间取锦囊,便随拆开信纸。</p>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恍惚间竟察觉到一股塞北尘沙的气息扑面而来。</p>
入目便是一行行潇洒的墨迹,为首却是一句惯常的“见字如面。”</p>
见字如面。</p>
殿下眨眨眼,他的二哥白起州为人素来潇洒落拓,一字写得亦是龙飞凤舞,偏偏那不羁中却带着一丝认真的细致,白眠雪几乎能想到他伏案写信时的模样儿。</p>
定是披着白日里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银甲,随意坐在帐中,两旁立起昏黄灯烛,听着帐外飞沙走石,萧萧马鸣,将长发高高束在背后,趁的武器立在一旁,只饮一口酒便匆匆放下。</p>
然后方才提起一旁早就饱蘸浓墨的狼毫笔,在铺好的信纸上随性挥毫,偶尔却也皱着眉认真想一想。</p>
“屈指一算,今日已离开大衍数日有余,沿途所行之处皆飞沙肆虐,风景恶劣士气却足”</p>
白眠雪才刚看了个开头,忽然听得门帘打起的声响。</p>
绮袖才捧了个锦囊呈上来给他瞧,就听外间有人低低地传了一声,“三殿下到。”</p>
白眠雪猛然擡头,可惜殿下养着的那只笨蛋绿鹦哥儿最喜生人,这会儿已经兴奋地连撞笼子,一边撞一边唤,</p>
“有客来了!”</p>
“有客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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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嚷得人头疼。</p>
绮袖放下锦囊,语重心长地叹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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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早就劝过殿下,莫要将这只鹦哥儿从温泉池那屋拿出来,还不如挂在那里呢,平日里添些食水也就罢了。”</p>
白眠雪想起那日泡澡时和这只歪着头的傻鸟对视的情景,心头一跳,殿下连连摇头,恨不得闭上眼睛,无奈道,</p>
“过几日找个人来调训几日,看看能不能乖巧一些。”</p>
话音刚落,三殿下白宴归已经进了内室。</p>
跟着过来的还有扫墨,脸色通红,五官写满了为难,“殿下,奴才已同三殿下了您不方便,三殿下执意要来”</p>
白眠雪只得无奈地扬命他下去,然后方才转过头,长睫轻眨,“三皇兄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p>
白宴归一身鲛丝长衣,指上缠绕着一颗殷红色宝石饰物,打扮得颇有大衍周边那几个海国风情,擡眸间却是一贯的靡艳阴冷,他先是望一眼那只翠绿的鹦哥儿,颇为不耐烦,</p>
“聒噪。”</p>
“你养这个做什么?”</p>
白眠雪命绮袖把鸟笼子提到另一间偏屋门口,仰靠在自己那个竹椅靠背上,擡头去看白宴归,软哒哒道,</p>
“唔三皇兄可是有事?”</p>
“无事便不能过来瞧瞧你?”</p>
白宴归摇头,狭长的眉眼仿佛靡艳的海棠花,状似无意地把玩着自己指上的饰物,半晌淡淡地擡头与他对视轻笑,</p>
“五弟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做什么呢?”</p>
“没,没做什么。”</p>
他软绵绵地道,指忍不住轻轻移动几下,试图遮盖住那一纸潇洒飞扬的墨字。</p>
白眠雪不知为何,他似乎本能地不想白起州写给他的信被其他人瞧见。</p>
谁知白宴归自打进来时早已瞧见那一沓信纸,因而也不戳穿,犹如一条漂亮又带着剧毒不敢叫人靠近的美人蛇,只慵懒地朝他递过来一物,</p>
“拿着。”</p>
“这是什么?”</p>
殿下诧异地接过来。</p>
白宴归递给他的盒子雕琢得分外精巧,偏偏色泽也清透澄澈,几乎犹如一块璞玉,让他一霎时便理解了那些买椟还珠的人。</p>
“打开瞧瞧。”</p>
白眠雪擡拆开,却见里头包裹精巧,静静地躺着几粒香料。</p>
殿下忍不住托起一粒细细嗅闻,除却草木和檀香的气息,还能闻到一股隐秘的,奇异的气味。</p>
白眠雪满腹疑惑地愣了愣。</p>
美人白皙软嫩的掌心握着白宴归给他的东西,过了片刻,终于好奇地擡起头看着自己的兄长,忍不住轻哒哒地问,</p>
“三皇兄,这,这是做什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