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办公室一时后</p>
军用专线突然响起。顾中章扑过去时撞翻了椅子，听筒里传来父亲疲惫的声音：</p>
“璟墨让我转告——”</p>
电流杂音中，那句话清晰得像刀刻：</p>
“想救人，就听林白的。”</p>
那边停了一会，似乎在消化自己转述的荒缪之话，“他立了军立状，力荐林白！”</p>
顾中章突然笑出声。</p>
“备车！”他抓起雨衣冲进暴雨，对秘书喊出这辈子最荒唐的命令：</p>
“去龙山村！找我们的应急救援总指挥！”</p>
——</p>
龙山村，河道口。</p>
白跪在河道上流入口处，藤蔓扎进浑浊的河水中。</p>
透过植物的“眼睛”，她“看”到——</p>
在最深处，一座金属构造物正发出与掌心“s0”印记同频的脉冲，蓝光每闪烁一次，就有更多岩层剥落。</p>
是它在操纵水脉！</p>
她突然想起梦境里那句“归位”，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p>
“白同志！”林山带着几十个青壮年冲过来，肩上沙袋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在暴雨中渗出丝丝血迹。</p>
他们身后，暴涨的河水已经漫过堤岸，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树枝石块，撞击声如同闷雷。</p>
“县里的支援队什么时候到？”林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睛被雨水刺得发疼。</p>
“不知道。”白的声音比雨水更冷。</p>
她单膝跪在河堤上，黑色藤蔓正顺着决口处往下加固，修补裂缝，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p>
“什么？！”扛沙袋的王铁柱猛地扔下麻袋，泥水溅了众人一身，</p>
“不知道？！你让我们在这送死？！”他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苍白的脸，</p>
“没有支援，单靠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逃命去”</p>
“哗啦！”</p>
一道水墙突然从决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将王铁柱冲出去三米远。</p>
白反甩出藤蔓——借着夜色的掩护——缠住他的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硬生生将人从漩涡里拽了回来。</p>
“看到了吗？”她甩开湿透的刘海，露出那双在暗夜中淡淡泛着金光的眼睛，</p>
“没有支援，没有奇迹——要么跟我堵决口，博一丝希望，要不随时丧命！”</p>
远处传来更多崩塌的轰响，混着村民哭喊声飘在雨里。</p>
“村支书，不好了，去县城的路塌了！”</p>
去县城的村民狼狈退回，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一般。有人背着瘫痪的老母，有人抱着啼哭的婴儿，所有人的脸上都糊着泥水和绝望。</p>
“路路塌了我们都完了，老天爷呀，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李寡妇瘫坐在地，怀里的襁褓浸透了雨水。</p>
村支书林山的嘴唇剧烈颤抖着，雨水灌进他张大的嘴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p>
“乡亲们，听我，”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出来，“想活命就听林白的安排！”</p>
“凭什么！”老村长话还没完，人群中就有人反对。</p>
“老村长，你不能因为白救了你性命，就把我们的命搭上。她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这不开玩笑嘛。”</p>
“是呀，老村长，你话，我们听！可白，她才几岁，还没满十八，大伙的命怎么能交到她里！”</p>
众人反对声一句高过一句，连暴雨声都要退避三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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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得好像我要管你们死活似的！”白一脸不屑。洪水再大，凭她的能力自然能逃脱，这些人就不好了。</p>
老村长枯瘦的突然抓住白的腕子举高：</p>
“看看她上的印记！”老人声嘶力竭，</p>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正好照亮白的腕，藤蔓已经乖乖装死，缩成一个印记。</p>
“这是山神赐的‘青木纹’！”</p>
“半年前，龙神山突然半夜传来龙吟声，第二天林白的病就好了，全然换了一个人!你们就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p>
“龙神山千年禁忌，唯有她来去自如！你们当真没在心里怀疑过吗？”</p>
“她既不是医生，又没有神药，为什么她来看我一回，我的病就好了！”</p>
“放屁！”赵铁匠抡起铁锹，“这年头还搞封建迷——”</p>
“嗷呜——！”</p>
山脊上突然传来狼嚎，灰白色的身影在闪电中若隐若现。更骇人的是，那些平日凶悍的野狼口中，竟叼着沙袋和麻绳！</p>
白吹了声口哨，狼王立刻跑过来，把沙袋丢在她脚边。</p>
赶来的安钻出人群，对呆若木鸡的村民咧嘴一笑：“我姐若不是得到山神的青睐，怎么可能能驱使狼群！”</p>
“白姐回回进山，从不落空，你们拍着良心，在座的有谁没有吃过她打的猎物！”</p>
宋婉也站出来，和安站成一排，挡在白前面，握紧拳头，美目喷火。</p>
她明白老村长的用意。</p>
对于此时绝望的人们来，塑造一个“神”比讲道理更容易让人信服。</p>
何况，龙山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流传着龙神山的山神传。</p>
“呵”白推开安和宋婉，“你们够了没有，”</p>
她冷笑道：“我何曾过要救你们，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p>
完了，用力过猛！宋婉在心里默哀，以她对白的了解，想道德绑架她，没那么容易。</p>
“顾县长来了！”</p>
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村民纷纷让出一条道。</p>
这个向来斯文的代理县长此刻浑身是泥，中山装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样子。</p>
“军区急令！任命林白同志为应急救援总指挥！”</p>
他抖开盖着血红印章的电报，雨水立刻将墨迹晕开，但“唐璟墨“三个字的笔迹力透纸背。</p>
白盯着那个签名，突然冷笑一声。</p>
她太熟悉这笔迹的力道——那家伙，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独断专行！</p>
“你们别自自话，这个世界上能救你们只有自己！</p>
若真想活命，人人都能想出办法。</p>
等着别人来救，不如现在就跳入河中来得痛快。”</p>
“林白，唐璟墨立下军立状，力保你做此次救援负责人！他还，有因必有果！”</p>
好好好！就会拿捏我！白在心里痛揍唐璟墨千百遍。</p>
她自然明白唐璟墨的因果——若水灾是龙头崖地下秘密基地带来的，那她就是其中的“因”。</p>
“丑话在前面，我可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没耐心听你们的意见！想活命，听我的！不听就滚，别浪费我时间！”</p>
村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连顾县长都这么了，谁还敢不听白的。</p>
“听着。“她一脚踩住被洪水冲来的死鱼，鱼鳃里的蓝光在靴底熄灭，</p>
“想活命的，女人孩子跟着狼群去后山岩洞。男人分三组——一组运沙石，二组打木桩，三组跟我堵决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