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p>

    “我最喜欢哥哥了。”</p>

    这话在连淮耳边响起,犹如夜晚烟花炸响一般惊心动魄,顿时在他心中激荡起了波涛骇浪。</p>

    他下意识一松放开了她,霍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耳后一片通红。</p>

    “怎么了?”</p>

    崔莹心中一片甜蜜,微微发笑,面上却假装什么都不懂,故作天真地问道。</p>

    连淮微微闭眼,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宛如毒发一般,甚至比之更甚。</p>

    那句话直钻入心底,无限弥散蔓延,挥之不去,宛如就此种下了一颗情蛊般——念时难忘,不念时亦难忘。</p>

    “抱歉。”他的声音顿了一顿,睁开眼睛道,语速下意识的比平时快了几分,“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去将那解药送给徐宥之,待会儿再来陪姑娘。”</p>

    罢,他也不看她,举步就往门外走去,不过片刻之间便已消失在门口,从屋外关上了门。</p>

    崔莹见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心中好笑,微微抿唇,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在蒲团上,肘撑在膝盖上望着门口,唇角扬着一抹动人的弧度。</p>

    好容易轮到他了呢。</p>

    谁叫他上回也让她如此害羞,而他却偏偏不自知呢。</p>

    这回也让他尝尝这其中滋味。</p>

    只是连淮这一去就去了好久,等到他再来时,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了。</p>

    想来他从徐宥之那里套得了不少消息,几番套话也甚是费功夫,这才去了如此之久。</p>

    崔莹听到敲门声时,正歪在榻上看新买来的话本。这话本比之往日不同,词藻优美,文笔潇洒,少了几分时常能在粗糙些的册子上瞧见的腐朽俗套之气,读来颇有趣味。</p>

    但听得屋外三声轻响,这声音她早已熟知于心,料到必定是连淮。</p>

    “公子每日晚上可还进来瞧我吗?”她于是放下话本,坐直了身子向门外问道。</p>

    连淮听她如此问,莫名觉得耳后发热,只是又想到崔莹将解药给他时,的那一串条件,于是只能应了声:“自然。”</p>

    实则他心中也是想见她的,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勉强。</p>

    “既然如此,倒也好记,我便允了公子每天晚上进来吧。”</p>

    连淮方一笑推门而入,一边进来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姑娘为何如此喜欢将人拦在门外呢。”</p>

    崔莹听他这话,不由得转目瞪了他一眼,假装不悦的道:“你这话的倒好似我很不近人情。还不是公子来的多了,才被拦的多了吗?你若少来几回,自然也少被拦着几回了。”她着这胡搅蛮缠般的话,语气却仿佛言之有理一般,坦坦荡荡,光明磊落。</p>

    连淮不由得笑了,见她如此娇气可爱的模样,心中喜欢,于是也起了逗她之情,顿时停下脚步道:“想来是我打扰姑娘了,那我这回便不该来了。”</p>

    罢止步不前,只是笑看着她。仿佛她答应一声,他就转头要走。</p>

    崔莹没料到他竟然如此,立即从床榻上下来站了起来,走至他面前,将屋门一关,牢牢锁上了。</p>

    “我瞧你怎么走。”</p>

    她的声音同往常一般娇气,只是此刻又多了几分强势——听在他耳里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反倒可爱的很。</p>

    但他见她此刻瞧这柳眉微扬,似乎有些生气,于是也走了过去,将放在门把上轻轻的推了一下,以示关门。</p>

    “我不走了。”他低低地道,声音不自觉的透出几分温柔,“姑娘不让我走,我自然是不会走的。”</p>

    崔莹听他如此来,心下不免微微一动,顿有种不出的甜意。</p>

    她垂下眼眸,避让开他的目光,用含了几分调皮的语气轻声道:“我就是喜欢赶人出去呢。”</p>

    “这天下人忙忙碌碌,争权夺势,或是潜心练武,企图成为天下无人能敌的高,为的不就是让喜欢的人进自己的房内,把讨厌的人赶出自己房外吗?”</p>

    连淮听得此话不由的微微一怔,脑海中不自觉得浮现出一些零星的东西,但一闪而过,却未能抓住。</p>

    他只是觉得心下诧异,同时又有几分不出的惊喜。</p>

    “你这话倒让我忽然想起了我那佩剑上的刻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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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莹心中不由的一跳,暗觉脑海中有什么一晃而过却又消失不见,随即将那思绪压了下去,好奇道:“对了,江湖上可从未听闻过公子那把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名剑叫什么名字呢?”</p>

    “逐客。”</p>

    “逐客?”崔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无比。但无论如何,这两个字也不像是连淮能取出来的。</p>

    他下来是那般心无旁骛的,给宝剑命名时想来也会中规中矩,却不曾想用了这样两个字。</p>

    “公子取这名字,可有何用意?”她不由得好奇道。</p>

    连淮摇了摇头,道:“这剑名不是我取的,至于取名之人是何用意,我却也不知道了。”</p>

    “祖父只是告诉我有人替我取了这名字,却也不那人是谁,又为何如此取名。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见祖父似乎不愿提起那人,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p>

    “这剑的名字也就用到了现在。”</p>

    崔莹虽依旧感到有几分奇怪,但听他如此讲也明白了这背后的由来,自然而然的知道了为何江湖上无人知晓这剑的名字。</p>

    ——如此不符合他一贯气质作风的名字,他自然也是不常提起的。</p>

    只是逐客。</p>

    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人间谪仙的模样。这两个字既可以指将客人驱逐出去,又可以指剑的主人是天上逐客,也就是下凡到人间的仙人。</p>

    既然这剑的主人是连淮那起名之人想必取的是后一种意思。</p>

    她所以对名字渊源一无所知,然而心中却莫名地如此笃定。</p>

    “对了,姑娘今日感觉身子好些了吗?”连淮用眼神示意她重新做回榻上休息,上前一步离得近了,闻言关心道。</p>

    “我们不日便要启程离开长安城,路途上舟车劳顿”到此处,连淮的声音不由得顿了顿,流露出几分忧心与无奈。</p>

    “只怕你会休息不好。”</p>

    崔莹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过来。</p>

    “徐宥之可是了些什么话?这事情又有了什么转?”</p>

    “他告诉我他曾见过那幕后之人一面,便是一个身穿红衣服的男人,话时口齿不动,声音极是奇怪。”</p>

    这与徐宥之与她所互为印证,只是当时他未曾的如此细致,比如这口齿奇怪,崔莹就未曾听过,想来那徐宥之当时心急未及尽,或者心下还是有所保留。</p>

    “他再醒来之后便见到客栈里的人昏倒了一片,等他们醒过来时叫人问话,却发现他们什么都不记得,对房中的打斗更是一无所知。”</p>

    “又过了几日,当地盛传湖水上浮现出了好几十具死尸,他借着与当地衙门的关系偷眼去看了看,发现死的全是镖队里的人,但是那燕云飞却不知踪迹。”</p>

    “另有几个燕家门人和镖队里的人的尸首也未曾找到,不知道是被水浪卷走了还是侥幸逃生。”</p>

    崔莹默默地听着,心中越发疑虑。若这些人是爹爹所杀的,那他必然会毁尸灭迹,将人全都埋在山底下,或是用化尸粉化尸,绝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尸首扔于湖水之中。</p>

    由此可见,这杀另有其人。</p>

    只是哪有人做了恶之后,还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呢?</p>

    大张旗鼓她忽然想起,那封写给燕盟主的信也是如此堂而皇之,嚣张至极。莫非这一切都是拿红袍男人所做?</p>

    可是那一家的人,即使是发了疯入了魔,又当真会伤及无辜吗?</p>

    她从前还未有这般笃定,但是遇见连淮之后却越发笃定了。</p>

    “如此来,线索便断在了这里?”</p>

    那幕后黑是江湖罕见的高人,若真要藏匿起来,必然无法叫人找出踪迹。何况事情又已然过去了这么久。</p>

    恐怕再查下去也是枉然。</p>

    谁料到连淮竟然微微摇头,神色间颇有几分笃定地道:“我倒忽然有一个发现,因此想同姑娘,不日便要启程去往洞庭湖。”</p>

    “公子发现了什么?”</p>

    崔莹心中一跳,擡头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