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云书玥将一杯茶都饮尽，却还没瞧见芙月踪迹，不免有些疑惑。</p>
“翠，你去看看芙掌柜怎么还没来。”</p>
翠立刻就要出去，门口伺候的厮连忙将人拦下，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这种事情就不辛苦翠姐姐跑一趟了，还是我去吧。”</p>
罢，厮立刻跑向走廊尽头。</p>
账房就在那里，平日里芙月也常待在里面，但今日东家来查账，一向干练的掌柜居然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莫不是账本出了什么问题？</p>
厮轻敲门，心道：“掌柜的，您好了没。”</p>
没人应答，里面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其他茶室客人隐隐传来的声音，隔了几间房，在这里听不太清。</p>
见里面许久没传来动静，厮便又敲了几遍门，还是没人回应，他这才心推开门。</p>
吱呀一声，竹门被人缓慢推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出现在来人眼里。</p>
厮身体一僵，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他被这具可怖的尸体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是瞬间就跌坐在地。</p>
“啊！！！”</p>
一声惨叫打破了茶楼里安静的气氛。</p>
云书玥动作一顿，她抬头与翠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p>
“发生了何事！为何发出这般动静！”</p>
翠斥完，却见厮吓得屁滚尿流，直往外跑，身后是被打开的账房门，房里赫然躺着一具尸体。</p>
此时的茶楼里，有不少客人听见这般刺耳的声音，立即探头出来查看，不曾想却瞧见了昔日言笑晏晏的掌柜已经变成了七窍流血的尸首。</p>
“啊！这是怎么！怎么死人了！”</p>
一声急促的问话落下，被吓傻的众人这才如从梦中清醒一般开始窃窃私语。</p>
“天呐，这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一文人后退几步，脸色铁青，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怎么会有贼人敢在这里动？”</p>
“报官啊，快去报官。”</p>
“芙掌柜待人真诚，怎么会遇见这种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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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动静，云书玥眉心直跳，她撩开青色的纱幔，迅速走到外面，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如同秋月降临，瞬间引走了大家都视线。</p>
她一贯稳重优雅，此刻看清了面容可怖的尸体也没露出半分怯色。</p>
“翠，速速去报官，二何在？将门关上，给各位客人备好茶赔礼。”</p>
一番话下来，几个人连忙照做。</p>
见她如此吩咐，有人便开口了，“殿下，我们得走了，发生这种事简直是”</p>
他露出一脸厌恶，似乎沾染了晦气一般，恨不得马上就用柚子叶将浑身都扫一遍。</p>
云书玥抬眼看向他，语气颇为镇定，“这位公子，如今芙掌柜遇害，大家都在客栈里，算得上证人，还请各位暂且留下，待到大理寺来人再离开。”</p>
话落，立刻就有人不满了。</p>
“殿下，您这是何意？我们一直在茶室用茶，如何算得上证人？”</p>
“您莫不是想将我们扣押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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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的客人已经白了脸，但还是挺着胸膛跟她对峙。</p>
他的一番话出口，引得不少人附和。</p>
大家都只是想来吃茶的文人墨客，谁也不想跟杀人案扯上关系，就算只是暂时将他们留下，他们也是不愿意的。</p>
眼看他们愈发吵闹，云书玥冷冷看向最先要离开的人。</p>
“公子，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喝口茶比较好，毕竟我将你们留在茶楼是好生招待，若是你们离开，等到查案时上门来找人的便是大理寺官差。”</p>
她的话一出口，人群安静了几分。</p>
大理寺三个字在京城人耳朵里跟洪水猛兽无异，比起被官差找上门传讯问话，还不如在茶室里多喝口好茶。</p>
见人群安静了，云书玥示意二将茶楼的门半掩，挂上了谢绝来客的牌子。</p>
账房门大开着，芙月的尸体就瞪着双眼“看着”前面，一双几乎要爆开的眼睛似乎是在瞧着云书玥。</p>
若是以前，云书玥也不免胆颤。</p>
但如今，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看透了人心诡谲，更见惯了各种尸体。</p>
不少人都重新回到了茶室，将门紧闭着，努力想用这种方式驱散尸体带来的恐惧。</p>
二楼，白衣的男子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云书玥，身形清瘦的女子背脊挺得笔直，像是春日里闷声成长的竹笋，悄然间便成为了将要参天的高挺竹子。</p>
他一双眼睛微垂，静静地看着她，比女子还纤长几分的睫毛轻颤，像是蝴蝶翅膀震动。</p>
感受到这道炙热的目光，云书玥抬头朝二楼看去，白衣翩翩的青年就那样倚在栏杆上跟她对视。</p>
直到女子眉头微蹙，他这才拱行礼。</p>
“臣户部员外郎廖子安拜见长公主。”</p>
青年声音清脆，如同春风拂过，和煦温润。</p>
云书玥却是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p>
她记得此人，前世丞相被萧易和皇叔陷害收取贿赂，判了死刑后，便是这位廖子安顶上了丞相的位置，他当时不过二十有三，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p>
就是这般本该大有作为的人却暗地里投靠了萧易，心甘情愿地当了人的走狗。</p>
但如今的他也只是个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而已。</p>
云书玥迅速收回目光，如同见了什么腌臜东西一样露出一脸嫌恶。</p>
廖子安的表情瞬间僵硬，他没想到殿下居然是这般反应，一时间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p>
气氛本就冷凝，因为她这一白眼，便瞬间尴尬起来。</p>
直到慕且霜带着一众官差浩浩荡荡地来到玉翠茶楼，这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p>
慕且霜今日倒是没穿张扬的红色官服，而是一身黑色劲装，上头绣了双鱼纹，被他一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p>
“参见殿下。”</p>
他笑着行礼，动作恭敬，眼神却因为上扬而显得有几分邪魅。</p>
云书玥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淡淡道：“死者乃是我名下铺子的掌柜，死得突然，还请慕大人给她讨一个真相。”</p>
闻言，慕且霜微微一笑，“查案乃是大理寺职责所在，不敢担殿下一个‘请’字。”</p>
罢，他又将按在腰间挂着的佩刀上，问道：“殿下，既然这铺子乃是您所开，那您可否对这位掌柜的事情有所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