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海峰晚上做梦都是秦枫的那张草稿图。</p>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他来不及吃早饭，裹着大衣便带着常武出门。</p>
庆溪县设计院，这段时间，每个人都早早来上班，所长下了死命令，谁敢迟到，谁就受处罚。</p>
因为最近县里来了两位大佬。</p>
一位是从京市来的工程师兼大学老师潘海峰。</p>
另一位，是省里派来援助的设计师，葛向东。</p>
庆溪县去年才正式在建设局同时验收成果。</p>
而潘海峰，则是带着学生刚刚从国外回来，转道来庆溪县看老朋友葛向东，顺便帮点忙。</p>
两位大佬都是自律的人，早早就来设计院上班，其他人当然不敢比他们来得晚。</p>
“潘老师早上好，常哥也早。”</p>
潘海峰一进门，立即迎来铺天盖地的问好，他礼貌地回应，直接就冲到设计院所长的独立办公室里。</p>
葛向东果然就在所长办公室里。</p>
他见到潘海峰就招呼：“老潘，你来得正好，昨天你去工地看过，有什么想法？”</p>
“我正好要和你们这事。”</p>
潘海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公文包里抽出图纸，还有秦枫画的草稿。</p>
葛向东听完后，长舒了一口气。</p>
“老潘，果然还得是你啊。”</p>
潘海峰笑了笑：“这你就错了，这不是我的设计。”</p>
“哦？”葛向东又：“是常的想法？”</p>
潘海峰还是摇头：“要是常能想出这样的设计，直接出师，不用跟我学了。”</p>
葛向东有点着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p>
潘海峰：“是一个知青提出来的，前几天我给你看的文献，就是找了他翻译。”</p>
葛向东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之前跟我，那个翻译员是个十几岁的孩。”</p>
“是啊，十几岁。”潘海峰往后一靠，感叹道：“老葛，江山倍有人才出，我们都是老家伙了。”</p>
临时工一个月才休息一天，林朝阳正好去县医院把腿上的石膏拆了。</p>
从医院回来后见时间还早，干脆回家一趟，他的腿还不能太用力，不能走太久，只好花钱坐牛车。</p>
下了车，林朝阳先去集市买了点肉，一提肉，一拄拐走在村里。</p>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p>
林朝阳忍不住停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也没什么脏东西，怎么都在看他呢。</p>
“朝阳啊，今天休息？”</p>
“哎。”林朝阳下意识回答了一声。</p>
叫他的老太太笑着凑上来：“我就知道你是个本事的，都到械厂当工人了。”</p>
林朝阳：“只是临时工，不是正式工人，只干两三个月。”</p>
老太太拍了他肩膀一下：“临时工也厉害，对了，厂里还招临时工吗，我家大孙子力气大，什么都能干。”</p>
又有几个人围上来，有的也在推销自家的亲人，有的虽然没话，耳朵却竖得老高。</p>
林朝阳心里很不是滋味。</p>
他刚刚被撤掉队长那几天，有的人经过他家门口都要走快几步，担心被刘刚误会，被牵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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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都围在他身边笑笑，好像多亲近一样。</p>
林朝阳忽悠了过去，加快脚步回家，回到家没见秦枫，才想起来秦枫中午在公社的食堂吃。</p>
金素珍把肉拿到厨房，切了一半给林朝阳。</p>
“拿去给胜利，那天要不是他把你背下来，你指不定伤成什么样。”</p>
剩下的一半肉，中午吃了一些，剩下的留着今晚给秦枫吃。</p>
林朝阳明天一早又要上班，傍晚吃完饭就走，没等到秦枫回家。</p>
秦枫回到家才知道中午舅舅回家了。</p>
“舅舅在械厂的工作还行吗？”</p>
金素珍满脸笑容：“好得很，别人也照顾他。”</p>
林朝阳工作干得不错，原本以为他一个腿受伤的，多少会做得比别人差些，实际并不是这样。</p>
他反而是所有临时工里效率最高的，一个筐子的货，别人要两个人一起搬，林朝阳单就扛起来。</p>
吕建军因此对他很满意。</p>
听完以后，秦枫彻底放心了。</p>
县设计院，葛向东走进所长办公室。</p>
“徐所长，新职工宿舍的设计图那事儿，有回应了吗？”</p>
徐所长指了指椅子：“葛工，你先坐，我正好想找你一这件事。”</p>
“上边的意思是，前两栋宿舍楼已经开工，改不了，但是第三栋还没动工，可以改设计图。”</p>
葛向东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p>
“所以啊。”徐所长又：“这正式的设计图要尽快交，中间流程很多，晚了要赶不上开工。”</p>
“行，我找老潘商量。”葛向东想了想，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老潘已经回京市。”</p>
徐所长随口了一句：“听这是哪个公社的知青提出的建议，你干脆直接去找人。”</p>
葛向东看着他：“老徐，你提醒我了，我现在就去。”</p>
“哎？哎”</p>
葛向东已经风风火火出门。</p>
徐所长连忙跟着出去，随招呼一个人去给葛向东开介绍信。</p>
这个老葛，老毛病一点没改，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介绍信都没有，一个人跑到公社去，指不定要被当成可疑人员。</p>
秦枫今天就在百丰村大队干活。</p>
“发动要换。”</p>
刘刚不满道：“换什么换，不用钱啊，给修好。”</p>
秦枫面无表情：“修不好，早一个月不定能修，现在彻底坏了。”</p>
刘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上个月秦枫要检修拖拉，他没同意。</p>
拖拉好好的能用，修什么修，秦枫这子就是故意想拖慢大队的生产进度，害他被公社批评，好给林朝阳出气。</p>
现在他悔青肠子了，拖拉不仅故障，还要换发动，这些维修的钱，公社只出一部分，剩下的要大队自己承担。</p>
“你去向公社申请买发动，买回来了我就给换上。”</p>
秦枫收拾好工具箱，转身回家，中午吃过饭后，他才回公社去。</p>
妇女主任张大姐大老远看到他就叫唤。</p>
“秦快来，不得了了，县设计院有人来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