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地道</p>
广宗县乞活军出工不出力。</p>
他们的的拖延与敷衍了事，石虎全都看在眼里。</p>
这位天王并未责罚处置，而是冷眼旁观。</p>
本就是吸引注意力的炮灰，用以掩护挖掘地道。</p>
那边地道挖掘进展顺利，这边也算是完成任务。</p>
等到大战结束攻破了城池，到时候自有处置。</p>
苻洪挖地道的进展，的确是非常顺利。</p>
甚至顺利到了，苻洪都有些胆颤心惊的程度。</p>
按理，这么大的工程与动静，哪怕挖掘的非常深，可守军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p>
之前城内的乞活军打的那么凶，接连挫败了多番攻城。</p>
按理应该非常警惕才是。</p>
可事情就是这么顺利，乞活军竟然完全没有察觉。</p>
挖通了的地道尽头，是一座靠近宫殿群，内里空无一人的偌大院落。</p>
靠近皇宫的宅院，都是属于权贵，内里院落极大。</p>
借助着夜幕的掩护，悄然出了地道的氐人勇士，心翼翼的向外观察。</p>
附近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军士，真的是空无一人。</p>
外面宽敞的街道两侧，皆是后赵权贵们的深宅大院。</p>
一座接一座，蔚为壮观。</p>
这些宅院青灰色的外墙，足有丈许高。</p>
苻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p>
可此时地道都已经挖通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他安排幼子苻雄，带领足有上千的氐人勇士，乘着夜色通过地道突入城内。</p>
三子苻健，则是安排后续军士进入坑道支援。</p>
苻健，前秦开国皇帝。</p>
苻雄，前秦宗室，开国功臣。</p>
苻雄有个很出名，被写入了成语之中的儿子。</p>
他的儿子名叫苻坚。</p>
号称大军投鞭断流，与谢玄在八公山激情碰撞，结果身死国灭的那个苻坚。</p>
此时的苻坚，还是个半大子，在邺城府邸里当人质玩耍。</p>
他的父亲苻雄，则是领着氐人的勇士们，鱼贯钻进了坑道里。</p>
甲叶铿锵，大批氐人从城内洞口钻出来，没过多久就挤满了院落。</p>
举着刀的苻雄，推开院门向外张望。</p>
外面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片寂静无声。</p>
“真成了”苻雄都有些不敢相信。</p>
守军之前打的那么凶，诸胡战心都打没了。</p>
此时竟然如此顺利的入城，苻雄感觉外面空寂的街道，好似择人而噬的猛兽。</p>
可此时都已经入城了，多想也没用。</p>
他用力挥，大批氐人勇士鱼贯而出涌上了街道。</p>
越来越多的氐人占据了原本宽敞的街道，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密如落雨。</p>
没得夜盲症的氐人勇士们，沿着街道快步向前奔跑。</p>
‘嗡’</p>
略显熟悉的轻微嗡鸣声响，吸引了苻雄的注意力。</p>
声响很轻，但他确实听到了。</p>
脑海之中猛然想起了关于飞鸾的传。</p>
苻雄慌乱抬头，果然是在夜空之中，见着了悬浮着的飞鸾。</p>
一瞬间，他心胆俱裂！</p>
远处建德殿前丹阶上，操控无人的林道，侧首嘱咐不远处的金莲“点吧。”</p>
中拿着燃香的金莲，将香头怼在了烟‘菊盛开’的引信上。</p>
一声闷响，拖着长长怪叫声响的烟，冲天而起。</p>
烟飞升至半空之中绽放，宛如一朵盛开的菊，五彩斑斓，绚烂夺目。</p>
下一刻，挤满了氐人的街道两侧，屋顶墙头纷纷冒出大批乞活军甲士。</p>
他们举着强弓硬弩，射出如雨箭矢。</p>
更有臂力超群的乞活军，奋力将点燃的陶罐，扔向了大街。</p>
连片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哀鸣嚎叫。</p>
在火药动能的驱动下，无数纷飞的钢珠，拥有着强大的穿透力。</p>
无论是穿着皮甲还是铁甲，结果都是一样，被钢珠射成筛子。</p>
眼见着本族勇士，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哀嚎。</p>
苻雄目疵欲裂，这可都是他们氐人的精锐青壮啊。</p>
每一个都是族中勇士！</p>
“冲出去！”</p>
挥舞佩刀的苻雄，厉声高呼“别被堵在街上！”</p>
前边的氐人勇士拼命向外冲，可却是在街道尽头，遇上了数十道缠绕卷曲的长铁卷。</p>
那铁卷晃晃悠悠看着好似没什么威胁，勇士们直接拔腿跳跃，跃了进去。</p>
下一刻，惨叫声中倾倒一片。</p>
铁丝上的倒刺扎入身体之中，越是挣扎缠绕的也就越紧。</p>
后续的人扑上来向前挤压，更是将前边的人，彻底挤进了铁丝的缠绕中。</p>
晃动的铁丝撕扯着皮肉，引来连绵不绝的凄厉惨叫，宛如夜枭般渗人。</p>
成排的乞活军出现在了路口，中无缝钢管长枪接连刺出，在氐人身上扎出深深的伤口。</p>
无缝钢管的前段，拧上的是开了血槽的三刃枪头。</p>
这是真的一扎一个血窟窿，往外飙血的那种。</p>
慌乱的氐人，互相协助奋力托举攀爬街道两侧的高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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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他们翻上墙头，见着的就是院子里密集的乞活军甲士。</p>
甲士中的无缝钢管长枪如林，不断向上斜刺。</p>
翻墙的氐人，皆是死路一条。</p>
双目赤红的苻雄，被身边亲卫强行拽走。</p>
架着他回到宅院内的地道入口处。</p>
偷袭城池已经失败，这个时候要护送贵人逃出去。</p>
一众苻雄的亲卫们，拼命挥刀砍杀。</p>
砍翻了四周冲过来，想要抢夺位置钻坑道的军士，护送送苻雄出城。</p>
街道入口处，拴着绳子的铁丝被拖走。</p>
大批甲士涌入街道。</p>
他们内里身穿丝绸内衬，外套锁子甲，再罩保暖甲。</p>
最外面，甚至还有一套两块凹形冲压板栓在一起的板甲。</p>
这几套加起来，足有数十斤的重量。</p>
若不是最近天天都能吃饱饭，养了身子力气。</p>
乞活军之中，还真找不出这么多，能穿得起这些沉重甲胄的军户。</p>
街道两侧宅院大门被打开，之前埋伏其中的乞活军，也随之冲了出来。</p>
沉重的脚步声与甲叶撞击之声，响彻为鲜血浸透的街道。</p>
甲士们举着防暴盾，持各式锤子，骨朵，利斧，以及锯成一米长短的螺纹钢清扫战场。</p>
遇上受伤未死的氐人，直接挥舞砸下。</p>
见着瑟瑟发抖，跪地投降的氐人。</p>
同样也是锤敲趴下，取下腰畔的环首刀直接割首级。</p>
再用尼龙扎带穿过首级的头发，系在腰畔上。</p>
甲士们的身后，有民夫进行清扫，拎着刀取氐人的首级。</p>
持纸笔的一众文案跟随监督。</p>
弓弩射死的，轰天雷炸死的，无缝钢管刺死的等各自分类，统计算功。</p>
又有成排民夫上前，用中钩子勾住氐人尸骸，径直拖出街道，装上大车运走烧掉。</p>
再有大批拎着木桶的民夫跟着来到街上。</p>
先用木桶中的水，冲刷街道上那满是血渍的青石。</p>
跟着用扫帚清扫打理地面。</p>
没多大会的功夫，这条宽敞的公侯街上，逐渐干净起来。</p>
杀至地道出口处的秦朗，瞥了眼黑乎乎的地道内部，举起中的对讲。</p>
“郎主，听得到吗完毕”</p>
“听得到，你。”</p>
“这边已经清理干净，完毕”</p>
“好，我现在过来。”</p>
林道骑着三轮车，突突突的行驶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p>
两侧全都是护卫甲士一路跑着跟随。</p>
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后，他身边的护卫力量，明显更上一层楼。</p>
用王猛的话来就是‘乞活军上下生死所依，皆系于郎主之身。郎主之重，重于泰山！’</p>
直白些就是，我等身家性命都是仰仗郎主。</p>
若是郎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们不是被饿死就是死于胡虏刀下。</p>
再怎么强调你的安全，也不为过</p>
林道没什么可的，只能是接受身边全是卫士。</p>
车斗里装着几个大油桶的三轮车，来到院外停下。</p>
林道下车走入院中，入目所见就是宽达丈许的地道出口。</p>
他也不废话，嘱咐一路跟着的刘虎“车上的油桶，都推过来。”</p>
几大桶的汽油，统统倒进了坑道之中。</p>
招呼众人后退出了院子，拿出打火点燃身旁神射架上弓弦的火箭。</p>
火箭激射而出，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的落在了出口。</p>
霎那间，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p>
望着院子里明亮的火光，林道拿起了无人操纵板。</p>
一架挂载着大瓶装燃烧弹的无人，嗡嗡起飞直奔城外坑道入口处的营地。</p>
大罐燃烧瓶，精准落在了遮挡入口的巨型帐篷上。</p>
熊熊烈焰吞噬了帐篷，很快就有身上冒火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跑出来。</p>
有人拎着水桶来救火，反倒是助长了火势。</p>
再无人敢于来灭火。</p>
“六郎六郎”</p>
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地道入口，苻洪悲痛嚎叫，哭声凄厉。</p>
他的幼子苻雄，以及上千氐人精锐勇士，还在地下啊</p>
大火其实烧不死几个人，只要远远的躲开就行。</p>
真正要命的是，燃烧的火焰抽干了，本就不甚宽敞的坑道里的氧气。</p>
逃入坑道的前锋精锐，外加后续进入坑道支援的援军，足有上千之数，都被生生闷在了狭窄的地道里。</p>
有实在是受不了的氐人，硬抗着大火往外冲。</p>
结果自是被点燃成火炬。</p>
坑道里的苻雄，双捂着喉咙，拼命挣扎呼吸。</p>
可每次呼吸都极为困难。</p>
大脑缺氧，导致神志逐渐模糊。</p>
恍惚之间，他好似听到了阿耶的声声呼唤。</p>
想要呼喊回应，可吸入了烟火气的喉咙，却是发不出声来。</p>
苻雄脚步踉跄的前行几步，最终扑倒在了地上挣扎抽搐。</p>
没多大会的功夫，这位前秦雄主苻坚的父亲，彻底没了动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