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第七十三章</p>
二人实在困顿不堪,在马车的颠簸颠簸中,垂着头一晃一晃的睡着了。</p>
“老爷,到了。”林嘉宝正睡得迷迷糊糊呢，被李默轻声叫起。</p>
“到了？”林嘉宝费力的睁开眼睛，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低声问道。</p>
“哎,到永定门了。外面许多人都在等着呢。”李默恭恭敬敬的回话。</p>
林嘉宝同孙润微互相帮对方正了正衣冠,收拾好仪容，才下了车。</p>
永定门外,乌央乌央的占了许多穿着同样衣袍的贡士。规规矩矩的在礼官和掌事公公的带领下，有序的排成队候着,等待传召。</p>
到了寅时，司礼太监声声传唱，指挥着进殿考试的贡士们,到殿外的礼官那里点名核对。</p>
再跟着赞拜、行礼,最后进入保和殿面见圣上。</p>
林嘉宝精神高度紧张,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亲眼见到皇帝的一天。</p>
跟着唱礼声，跪在地上叩拜,林嘉宝的心已经紧张的全部都是汗渍。</p>
心动不知为何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身子也跟着轻微微的颤抖。</p>
此时，当今的皇帝终于带着他庞大的仪仗,千呼万唤始出来。</p>
“诸位平身。”皇帝的声音比林嘉宝想象中的要沉稳许多，听起来就觉得威严无比。</p>
林嘉宝遵着礼仪慢慢起身，挺拔着身子,眉眼微微下垂，不能直视天颜。</p>
不过林嘉宝还是在起身的时候，飞快的偷偷的打量了皇帝一眼。</p>
五官端正，气势威严，确实挺符合自己心目中皇帝的形象的。</p>
“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只为天下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国泰民安。万望卿等也能以造福百姓为己任，为朝廷效力，为万民请命！”</p>
皇帝看着底下站着的众多贡士，铿锵有力的发言鼓舞他们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p>
“臣等谨遵圣命！”众人又跪下磕头行礼。</p>
之后由皇帝，从八道密封的题卷中抽取四道，然后由大学士将试题展开，公布在题板上。</p>
诸位贡士则是在司礼太监的带领下，纷纷入座答题。</p>
殿试只考策问，且都是时务题。考试时间只有一天，辰时开始，申时结束。中间会有御膳房提供简单的汤饭，但是没人敢多吃。</p>
林嘉宝端正的坐在书案前，仔仔细细的阅读时务题目。</p>
每道题目都有三四百字，但是大致意思却不难路理解。分别是民生赋税的收取，江河水道疏堵，整顿吏治政绩，边地茶马时务等。</p>
这些都是当今朝政亟待解决的问题，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可办不了这些时务。朝廷出这些策问题的用心可见一斑。</p>
林嘉宝将自己</p>
回答的重点集中到了，江河水疏堵、边地茶马交易两个问题上面。这些问题不涉及到各个集团利益的分配，自己可以抒发心中真正的意见。</p>
至于整顿吏治和财务税收，那都不是自己这个阶层可以操心的问题。中规中矩的，按照保守的意见答题才是上策。</p>
若不然，出头的椽子可不是个个都有好的待遇。不心答出的东西，如果涉及到了某位重臣的利益，或者引起了皇帝的不快，都会给自己引来大祸。</p>
林嘉宝思忖半晌，才落笔答题。先将心中所思所想抒发在草纸上，再三检查没有错字、漏字、忌讳字之后，才将答案工工整整地用馆阁体誊抄在答题的折子上。</p>
到了傍晚，司礼太监唱停，众位贡士纷纷停笔搁置。端坐在书案前，等待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员，收存试卷。</p>
诸事停当之后，听从司礼太监的唱和，起身向皇帝行礼拜别，然后跟着太监从左掖门和右掖门鱼贯而出。</p>
出了永定门，林嘉宝和孙润微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轻轻一笑。</p>
坐上马车，二人才卸了架子，毫无形象的瘫坐在马车里。二人看见对方的狼狈样，都忍不住大笑出声。</p>
“哎，我算是知道了，这伴君如伴虎果然是诚不欺我。光是面见皇上，我就已经吓得两股颤颤了。”孙润微毫无形象的瘫软着身子，摸了摸额头的汗渍，然后叹道。</p>
林嘉宝听得此话，也忍不住点头称是。</p>
自己心中虽然明白皇帝也是人，但是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面对着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仍然忍不住从心底涌出深深的敬畏。</p>
“总算结束了。”林嘉宝长叹一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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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后，二人都忍不住先去卧房倒下睡了一觉。</p>
等到半夜两人纷纷饿醒之后，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狼狈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三日后，到了放金榜的时间。填榜官将皇帝和内阁大臣决定的名次，按照顺序依次填写入金榜，然后交由放榜官拿出去贴上，供人阅览。</p>
林嘉宝的名次稍微变动了一些，往前面挪了十几个位置，孙润微则是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二人二甲的进士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p>
随后二人穿着礼部发放的吉服，由着司礼太监和礼部官员率着前往保和殿，参加传胪大典。</p>
之前在文宴上结识的那位高游方，正是此次传胪大典的传胪，由他负责唱名。</p>
唱名之后，紧跟着踏马游街。白天的热闹过去，傍晚又马不停蹄的参加在皇宫设宴的琼林宴。</p>
一方面感念皇帝的恩德，一方面结识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年，提前为自己之后的官路做好准备。</p>
除了前三位的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受封官位，余下的进士则是要参加朝考以及吏部的审核，然后决定去留。</p>
孙润微有岳丈为他铺路，很大会继续留在京中。林嘉宝则是前途未卜，打算回去继续为朝考做准备。</p>
“林进士请留步，我家大人有请。”二人刚出了永定门，后面就跑出了一位吏，拦住了林嘉宝。</p>
“不知是哪位大人？”林嘉宝一脸疑惑的问道。</p>
“我家大人是吏部侍郎裴元忠裴大人，至于什么事，您去了就知道了。”吏面带微笑，恭敬的回话。</p>
“那润微兄，我去去就来，你先回去吧。”林嘉宝朝着孙润微拱了拱道。</p>
“嗯，那好，我在家中等你。”孙润微和这名吏确认了一下腰牌，确实是吏部侍郎家中的人，才放心的让林嘉宝跟着过去了。</p>
“您请。”林嘉宝面色镇定上了对方的马车，等待着对方出招。</p>
一路上林嘉宝想了许多都没有头绪，自己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认识这位吏部侍郎。既然没有什么恩怨，想来对方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吧。</p>
到了裴府，林嘉宝跟着吏进了门，到了会客的厅堂。</p>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面白有须，眉眼也颇为和蔼。</p>
“学生拜见大人！”林嘉宝上前拱行礼。</p>
“哎呀呀，快起身。林进士真是年少有为啊，如此年纪已经有此番成就，不可多得。”裴元忠一边夸赞着，一边起身扶起了林嘉宝。</p>
“不敢当。”林嘉宝不知对方底细，谦虚的推辞着。</p>
双方你来我往寒暄了一会儿后，裴元忠开口问道：“不知林进士可有家室？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老夫正愁没有贤婿呢？”</p>
完面色和蔼的紧盯着林嘉宝的脸色，等待着他的回复。</p>
林嘉宝连忙起身答道：“学生已经成家，多谢大人擡爱。”</p>
“林进士，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该丢的时候，就不能心软呐。”裴元中放下茶盅，慢悠悠的低声地对着林嘉宝道。</p>
“所谓糟糠妻不下堂。家中妻子为我操持家务，照顾老，嘉宝有今天她居功至伟。她既能陪我共患难，我也该同她共甘福。”林嘉宝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婉拒着。</p>
“年轻人气血方刚，老夫能理解。只不过，一时的意气之盛，恐会毁了你的前程呐！”裴元忠有些气恼林嘉宝的不识擡举，出声威胁道。</p>
“事事难两全，嘉宝只求无愧于心。”林嘉宝仍旧婉拒。</p>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的了。管家，送客！”裴元忠将茶碗重重的</p>
放在了桌子上，冷声道。</p>
等到林嘉宝走远后，屏风后的裴姐跑了出来。</p>
“爹，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呀？”裴姐有些气恼的朝着自己的爹抱怨道。</p>
“你没看到他那样子吗？人家不稀罕你送的荣华富贵，就让他守着他的糟糠妻自甘贫苦去吧。”裴元忠面色不佳的挥了挥袖子，转身往里间去了。</p>
“娘！可是女儿倾心于他，您再帮我想想办法吧。”裴姐不依不饶的央求着。</p>
“乖女儿，京中的俊秀才子不唯有他一个，咱们再看看别的吧。惹恼了你爹，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裴夫人性情懦弱，只好柔声劝慰着自己的女儿。</p>
“我，我的命好苦啊！”裴姐见自己的目的不能达成，掩面痛哭。</p>
却不知她这一番无理的要求，给林嘉宝带来了多大的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