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再磨磨”</p>
顾承淮没着急回宿舍，而是去了家属委员会，找上妇女主任。</p>
妇女主任叫钱桂英，五十多岁，是个名副其实的铁娘子，比男人都能干。</p>
钱桂英还有个特别的身份，她还是军区最高首长的夫人。</p>
这不奇怪，军区的妇女主任不是谁都能当的。</p>
能来随军的家属，家中男人起码也是营级啊，这些人文化水平不一、性格各异，来自天南海北，没点段的人可压不住她们。</p>
对于顾承淮的上门，钱桂英很意外。</p>
她只在自家见过顾承淮，这是她上班的地方，找来的人都是因为大院纠纷，他来干什么</p>
军人讲究速战速决，客套地打了声招呼，顾承淮了刚听的事。</p>
钱桂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p>
还有这事</p>
“这事我知道了。”她神色严肃，“我们会调查的，如果调查结果真如你的那样，我会按规矩处置。”</p>
“那就麻烦您了。”顾承淮道谢。</p>
钱桂英总听丈夫，眼前的年轻人如何如何优秀，原本对顾承淮的印象是一把尖刀，此时再看，他的形象更加立体、鲜活了。</p>
他不仅是军区的尖刀，也是一个姑娘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p>
“谢什么，不该让你找来的，是我工作疏忽了。”钱桂英声音充满歉意。</p>
“您言重了。”顾承淮道。</p>
家属大楼的某些人各有各的难缠，哪怕他没住那里，都略有耳闻，可比他里的兵难管多了。</p>
钱桂英想到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带你媳妇儿孩子来随军了”</p>
“看我媳妇儿的意思。”顾承淮。</p>
他神色语气和平时没多大区别，钱桂英还是听出了青年这一声中的纵容。</p>
“你和你媳妇儿商量下，长时间分隔两地哪像夫妻啊，如果有想法，房子也得提前申请。”</p>
顾承淮颔首，“嗯。”</p>
短时间内，昭昭应该没随军的想法，他回去再磨磨。</p>
他一个有媳妇儿的人，也不想睡冷冰冰的宿舍啊。</p>
这些心思无人得知，全藏在那张冷漠但着实俊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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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带着两个崽走出邮局。</p>
二崽忽然一拍脑袋，懊恼地：“哎呀，忘记跟我爹要自行车票了！！”</p>
“不急，下次。”林昭知道自行车票多难搞，她一个同学家，想买自行车，一直弄不到票，当时等了三年都没结果，不知道现在买下没有。</p>
“好吧。”二崽还是觉得可惜。</p>
他是个乐天派的崽，只可惜了不到一分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p>
走了一会，大崽问：“娘，我们现在去哪儿啊”</p>
“先去县政府大楼，我要去找你们爹的战友问个事情。”林昭面带微笑回答，“看电影得晚会儿，行吗”</p>
“行！娘的事重要！”大崽。</p>
二崽想着他爹的话，扭头看林昭，黑白分明的眸子缀满殷切的光，“娘要去问工作的事吗”</p>
“对啊。”林昭心里有点甜，“你们爹帮忙找的。”</p>
天知道她那会火气上头，胡乱写一通，根本没报期待，她比谁都知道工作有多难找。</p>
尤其她想的工作得体面，得轻松。车间的活她不想干，听那里噪音大，夏天热的像蒸笼，冬天闷，她受不了这个苦。</p>
没想到崽他爹给她找了售货员这么好的工作，不愧是她男人，就是有本事！</p>
刚刚打电话没好意思，回去写信夸！！</p>
“娘要当售货员了！！”大崽激动地问。</p>
乡下的孩子，没一个不知道当工人意味着什么。</p>
林昭也激动，努力保持着淡定，但是嘴角一直翘着，“还不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吧。”</p>
售货员的工作啊，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p>
大崽听不懂娘的后半句，但能听懂前半句。</p>
娘这是不敢打包票的意思。</p>
“娘一定能当售货员！”他认真道。</p>
二崽点头如捣蒜，“奶爹是优秀的军人，勇敢的战士不会谎话，爹有就是有！”</p>
林昭也信。</p>
她就是恍惚。</p>
梦想成真的第一个反应都是恍惚吧</p>
“借你俩吉言啦。”</p>
母子三人脚步轻快，很快来到县政府大楼门口。</p>
是大楼，也才三层红砖房而已。</p>
放在以后不打眼，放在现在妥妥的显眼。</p>
林昭告诉门卫要找谁，门卫去喊人。</p>
听有人找，杨钧之马上猜到来人是谁，一刻不耽搁地下楼。</p>
见到林昭和大崽二崽，目光一顿。</p>
承淮的儿子都这么大啦</p>
“是杨主任吗我是顾承淮的媳妇儿林昭。”林昭主动道。</p>
大崽二崽乖巧喊人，“杨叔叔。”</p>
两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爹的战友，在朋友的心里，战友就是好兄弟的意思，像他俩和铁锤。</p>
“我知道你们，大崽和二崽。”</p>
二崽眼睛睁圆，咧着嘴，问：“是不是我爹过我”</p>
“是啊，你爹他有个灵的二崽，年纪就稳重懂事的大崽。”</p>
一句话哄的两个朋友笑逐颜开。</p>
杨钧之把他们带去自己的办公室。</p>
拿杯子倒茶，又拿出些果，给大崽二崽，“来，吃。”</p>
哥俩没接，看向林昭，等林昭点头，才接过，笑着道谢：“谢谢杨叔叔。”</p>
杨钧之也结婚了，还没孩子，正是羡慕别人家孩子的时候，见两个朋友乖巧伶俐，心里又多出几分喜欢。</p>
“真懂事啊。”他。</p>
希望他的孩子以后和两个崽一样。</p>
“弟妹，承淮跟你了吧，供销社的事。”杨钧之看向林昭。</p>
“了，这事麻烦你了。”林昭感激道。</p>
“弟妹客气了，我和承淮多年的交情，也是刚好有个名额，不然也不敢打保票。再我也不吃亏，反而赚了一百块。”怕战友没跟媳妇儿商量，多给自己钱，杨钧之用玩笑的口吻。</p>
多出来的钱，他都给大舅哥了，只让他多关照关照战友的妻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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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工作难得，不能让你白忙活。”林昭诚恳地。</p>
杨钧之自然能看出她的真心，觉得战友眼光真不错。</p>
难怪部队领导介绍的，文工团女兵，他都看不上，原来喜欢这样的啊，跟他合适又互补，以后一定和和美美。</p>
“弟妹，工作的事基本定下来了。这样，明早我在供销社门口等你，你带着大队的介绍信，等考完试”怕林昭紧张，他又：“考试只是走个流程，你是高中生，不用担心，等走完流程，我再带你把粮食关系一转，这事就算定了。”</p>
林昭得到准话，眼里笑容加深。</p>
“谢谢。”</p>
杨筠之想起战友交代的另一件事，道：“对了，砖瓦的条子也弄到了，那么多砖你不好弄，我找了运输队的朋友，到时候帮你送过去。”</p>
有这关系，林昭当然不会矫情拒绝。</p>
“我正愁怎么运呢，真是麻烦你了！等崽他爹回来，我们请你和那位运输队的同志吃饭。”</p>
杨筠之没客气，“行。”</p>
聊完正事，他把林昭母子三人送下楼。</p>
等离开县政府大楼后，林昭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对两个崽：“大崽，二崽，娘马上要有工作啦，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啊。”</p>
“我上学那会可羡慕站在柜前的售货员了，觉得那是这世上最好的工作，真好呀，我现在也有啦。”</p>
大崽和二崽也替他们娘高兴。</p>
“我要是上班，你俩就得去老宅吃饭了啊，行吗”林昭又问。</p>
哥俩才和娘关系亲近没多久，正是黏人的时候，都不太愿意，但瞧着娘脸上的笑，不出不字。</p>
大崽当先一步：“可以的。”</p>
二崽听他哥这么，也点头：“哥可以，我也可以的。”</p>
他不忘提要求：“娘也要像给三崽四崽准备东西一样，给我和哥准备东西。”</p>
“那是当然的啊。”林昭柔声道，“只中午那一顿，下午你俩还是在咱家吃。”</p>
“也有休息日的，等休息日我可以带你们来县里啊。”她又给两个崽画饼。</p>
大崽二崽被他们娘这么哄，觉得娘去上班也没事，晚上会见的呀。</p>
“好啊！娘，现在去看电影”二崽询问。</p>
“对。”</p>
母子三人又去了电影院。</p>
林昭被顾承淮带着看过电影，对县里的电影院还算熟。</p>
售票窗口开在临街的一面墙上，离地有一米多高，需要踏上三级台阶，才够得上。</p>
窗口呈正方形，长宽两尺，双开门的，门的外面装有几根钢条。</p>
电影院预售电影票，一般都是当天4点开始，才刚过3点，售票处窗口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p>
“好多人啊。”二崽。</p>
大崽担心地皱眉头：“娘，能买到票吗”</p>
“先去看看。”这里人多而杂，怕两个崽被人顺走，林昭始终没松开儿子的。</p>
她径自走向售票台，抬眼望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p>
售票员也看见了她，面露惊喜，探出脑袋，笑道：“昭昭！好久没见了，你来看电影”</p>
“是啊，想带我儿子看场电影，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人还挺多的。”林昭。</p>
这大热的天，她还以为人不会很多，没想到她低估了大家的观影热情。</p>
售票员冲林昭眨眼，转脑袋的瞬间，落于锁骨的辫子晃动几下。</p>
“肯定能买到。”</p>
这话的意思是，她会留票。</p>
林昭微笑，“借你吉言啦。”</p>
售票员看外面太晒，道：“昭昭，你先找个阴凉处待着，心朋友中暑。”</p>
“好。”</p>
见她要开始忙，林昭带着俩儿子从售票口走开。</p>
“娘，那是谁”二崽对什么都好奇，肚子里有疑问就要问。</p>
“那是娘的初中同学。”林昭回道。</p>
她上学那会学习好，性子也好，长得又漂亮，人缘不错，和班里的女生玩的都挺好。</p>
虽然几年没见，但不至于几张票都不给留。</p>
“叔也在上初中。”大崽。</p>
“对，上完初中才是高中。”林昭给儿子普及没用的知识。</p>
大崽当即表示：“我以后也要上初中，上高中。”</p>
林昭道：“高中上面还有大学呢。”</p>
书里，之后高考会恢复，等大崽二崽上完高中，高考应该会恢复，正好等到好时候。</p>
“我要是考上大学，娘会高兴吗”大崽问。</p>
“当然会高兴呀。”林昭下意识这么，怕大儿子给自己太大压力，又话音一转：“只要大崽当个遵纪守法的乖崽崽，就算没考上大学，娘也会为你高兴、为你骄傲的啊。”</p>
大崽乖乖点头，仍是下定决心要考上大学。</p>
二崽对这不感兴趣，见他娘经过好几个阴凉处都没停，于是问：“娘，我们去哪儿不买票了吗！”</p>
“那个姨姨帮娘留票了，我去给她买根冰棍。”林昭。</p>
冰棍儿！！！</p>
二崽眼睛嗖的亮了，撒娇道：“娘，我和哥也想吃。”</p>
“买。”林昭一口应下，作为一个富婆，儿子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p>
“娘真好～”二崽声音都软了几分，被疼爱的孩子，眉眼都飞舞着幸福的儿。</p>
林昭估摸着时间，买了四根冰棍儿，给大崽二崽各一根，自己吃一根，剩余一根给美珠留着。</p>
“娘，还冒着气儿。”大崽没吃过冰棍儿，连见都没见过。</p>
“快吃，天气热，一会就化了。”林昭自己先咬一口，清凉袭来，浑身的燥意都好像被带走了。</p>
二崽被冰到，嘶的一声，“凉！甜甜的！娘，冰棍儿真好吃！”</p>
“是啊，夏天吃最好。”林昭人生中的第一根冰棍儿还是舅舅给她买的。</p>
她咬着冰棍儿想。</p>
等她工作定下来，就去舅舅家。</p>
怕冰棍儿化开，林昭带两个崽加快步子，走向电影院售票处。</p>
就这么一会，排队买票的人就没啦。</p>
售票员郭美珠忙完走了出来。</p>
林昭把冰棍儿递过去，笑着：“给你买的。”</p>
“谢谢。”郭美珠笑着接过，从兜里拿出两张票，“电影票，你一个，两个朋友坐一个。”</p>
一般来，大崽二崽这个年纪不需要买票的，和他们娘坐一起就行，但见林昭带着两个朋友，三个人坐一个位置会挤，她干脆留了两张。</p>
“你考虑的真周全，谢谢啊。”林昭把钱给她。</p>
郭美珠也不喜欢和人推诿，大大方方接过，还笑道：“白得一根儿冰棍儿，下次请你。”</p>
“没事啊，要不是你，我可要对两个子食言了，你帮了我，请你吃饭都是应该的。”林昭跟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