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寻芳“南诏深山里的那只大妖我探了，</p>
“南诏深山里的那只大妖我探了,妖气与我们要找的那只完全不同，且未修成人形，应当是一直盘踞山中。</p>
近些年作怪皆因山下村民自己作乱,扰了它清净,我只在山中画了阵,若是再有人进山,也能随着法阵绕开它。”沈沐音对着荆从道。</p>
“若是这样，那师姐如何拿到的它的獠牙？”徐枳也问。</p>
“我帮了它如此大的忙，要它一颗牙齿做报酬不算过分。”沈沐音一本正经道。</p>
徐枳也早该想到,他师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p>
“若是南诏也没有，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荆从徐徐道。</p>
“师父的意思,当年那场大战,他受伤假意出逃，如今又绕回了晏京城？”徐枳也问。</p>
“极有可能，当年你刺他腹部那一剑,虽没令他妖元破碎，形魂消散，倒也损伤了他千年的道行，加之他老巢还在晏京,他逃不远。”荆从道。</p>
“到形魂消散,师父，明月仙居的事您听了吗？”</p>
徐枳也摸出一块佛牌,佛牌打开,里头是青铜铸成的剑锋,他将佛牌剑锋递到荆从面前，道：“明月仙居的管事福娘，凭借这个,一招要了妖邪的命，魂魄尽碎。”</p>
沈沐音率先接过佛牌剑锋仔细打量，双指凝力试探，道：“毫无灵力，不像佛家的物件，也没有妖气，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p>
沈沐音作势要用那佛牌剑锋斩身侧的桌子，徐枳也连忙阻止：“我早就试过了师姐，这玩意儿早失效了，现在连一把利一些的菜刀也比不过。”</p>
“这两日我吩咐常茂调查晏京城内大大的寺庙道观，都没见过这个样式的佛牌。时间仓促，还未细查，若是当真有幕后黑，这做事不留痕迹的谨慎程度，难办。”</p>
“仔细想一下，倒不是没可能，将妖力灌注其中，一朝激发，瞬间耗尽。要掌握好尺度，太多，妖气遗留引火上身，太少，不够毁尸灭迹。”沈沐音偶尔游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p>
“谁一定是妖做的？”徐枳也笑道。</p>
“佛牌就一定是佛家的东西吗？”沈沐音反问道。</p>
“我的意思，灵力也可用同样的法子，达到同样的效果，天下气韵，殊途同归，用的人不一样罢了。”徐枳也道。</p>
荆从半天没有话，表情稍显凝重。</p>
他惯来随和，不怎么与人生气挂脸，活了这么大岁数，遇事皆能泰然处之。</p>
唯独两年前大妖祸世，事发突然，蹊跷，未斩草除根，事后两年寻不得踪迹，令他夙夜难寐。</p>
“阿音，前阵子传讯令你查的咒印可有线索。”荆从问道。</p>
前头两件事已经很伤脑筋，还有这咒印的事，与乔苑珠前后碰上几次，倒叫徐枳也忘了这一岔，他挠了挠眉心，换了个姿势，歪歪地坐在椅子里，没个正形。</p>
“咒印图样我看了，样式俗套，随处可见，像随意为之，各地方的道观典籍我翻遍了，就没见过有典籍会记载这种简单样式的，最好是让我见一见那姑娘，探一探是什么妖气才好下判断。”</p>
沈沐音到此处，转头问徐枳也：“你没探出来是什么妖气吗？”</p>
徐枳也深感堂皇，道：“我哪有师姐见过的妖邪多，只能不是我们熟悉的妖气，但有人故意伪装也不定。”</p>
到此处，像是得了什么有意思的物件，朝沈沐音挪了两寸，道：“师姐，你见没见过能给活人治病的妖气？”</p>
“妖气能给妖治病，若是给人治病，人也要化作妖了，你的意思那姑娘已经成妖了？”沈沐音道。</p>
“我可没啊，师姐，你出去半年，口才见长，沈岳君也要不过你了。”徐枳也道。</p>
“沈岳君最近在做什么？为何不同你一起来找我？”沈沐音道。</p>
“那也要您老人家提前告知别人呀，您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那不叫跟屁虫，叫跟踪狂。”徐枳也道。</p>
“阿萝又去哪里了？我特意给她带了南诏有趣的玩意儿，她不是最爱粘着你？”沈沐音喋喋不休。</p>
“阿萝今日进宫，长大了，不爱粘着我了，爱粘着常茂。”徐枳也拿起个苹果啃起来。</p>
“当真无聊，不如四海游历。”沈沐音道。</p>
“师姐你这回多待些时日，晏京城不太平。”徐枳也道。</p>
“不是有你和师父嘛？”沈沐音可没有在撒娇，纯碎发自内心的询问。</p>
荆从睨她一眼，摸了摸髯须，心叹自己这个大徒儿何时才能开智，道：“你且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如今我只求几个徒儿勤快些，我好落个清闲。”</p>
徐枳也丢了苹果核，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进宫一趟，昨日先生来找我，是皇伯父近来身体不大爽利，心情也不好，叫我进宫陪陪他。对了师父，先生话里话外埋怨你不去找他，您大忙人。”</p>
“啧，你告诉他，得空，得空。”荆从道。</p>
</p>
徐枳也转头笑道：“先生再也不信您的得空了。”</p>
-</p>
晏京城，皇城。</p>
从玄都观下来，徐枳也先是回了烟华坊章之阅的别院沐浴更衣，按照宫中服制穿戴好才进的宫。</p>
他刚到宫城门口，便见到常茂已经候着了。</p>
常茂自然地接过徐枳也中的披风搭在臂上，又跨步去牵马递交给城门口迎着的宫人。</p>
“阿萝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处？”徐枳也问。</p>
“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听闻皇后娘娘近日得了几件进贡的首饰珍品，几天前就派人给郡主递了消息，今日郡主一进宫，就被娘娘身边的人领过去了。对了，今日咱们王妃也进了宫，一道在娘娘寝宫里。”</p>
常茂极懂分寸，即便一同入了玄都观，又都拜在荆从门下，无论堂前殿后，都只会叫徐枳也一声世子殿下，绝不僭越叫师兄。</p>
对徐祉萝还能勉强叫一叫师妹，到了王府和宫里，也都改口称郡主殿下。</p>
“怎么不叫师妹了？”</p>
徐枳也知道常茂的性子，隔三差五也要揶揄他。</p>
常茂从不接他这一茬。</p>
徐枳也见他反应，笑了笑，愉快地换了个话题，道：“阿娘怎么今日也想着进宫了？可是阿萝又闹着阿娘陪？阿娘不是近日膝盖有些痛，你没着点吗？”</p>
“近来太医院都跑得勤，王妃的膝盖见好了，不过王妃没同我要去皇后娘娘那儿做什么，是今日一早临时起的意。”常茂到这儿有些踌躇。</p>
“你这是什么表情？”徐枳也见状问。</p>
“今早我从别院回王府，王妃拽着我从我身上闻了好久，是闻到了陌生女人的气味。”常茂回忆起来还是一脸惊恐。</p>
“你跟我阿娘了乔娘子的事儿了？”徐枳也停下步子。</p>
“我倒是敢，此事一，不光世子殿下你要遭殃，连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乔娘子就更惨了。”常茂连连摆。</p>
这事儿要细，还要追溯到徐枳也降服一只称作惠婆的妖物起。</p>
某一年将近年关，晏京城户部尚书王弗有一日亲自找上徐枳也，自家女儿恐被邪祟缠身，性命垂危，求徐枳也做法收了妖物，救他女儿一命，如若不然，他也过不去这个年了，着就要抱头痛哭。</p>
徐枳也上门查看，刚到府门口，就发现王弗宅邸黑云邪气罩顶，那股邪气还引来了诸多鬼妖徘徊不去。</p>
看这架势，这府里的人，不丢性命也要倒霉好一阵子。</p>
王弗屏退仆侍，引着徐枳也去了他爱女的院子。</p>
刚一进院儿，一阵捂得发烂发臭的味道扑面，若是没有点定力，任谁都得把隔天的饭吐出来。</p>
推门进屋，只见王弗的女儿王箬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双眼泛白，浑身皮肉比起八十岁的老妪还要干瘪，面貌丑陋至极，一副活死人的模样，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腐尸恶臭，身下甚至还渗出尸水。</p>
见此行状，徐枳也了然，当即问王弗，最近府中可是得了什么地底下的东西，又与吃食摆在一起过，令爱不慎误食了。</p>
王弗哪敢隐瞒，是他夫人娘家侄子进京，为了攀关系，送上了一块老玉，他见那块玉色泽莹润，如冰似水，没有半点杂质，浑然天成，乃是块极品，加之他夫人娘家侄子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请求，便收下了。</p>
至于有没有将那块玉放在吃食旁边过，又让他的笙儿误食了他便不得知，着人叫了他夫人前来询问一番才知道，徐枳也猜的半点没错。</p>
如此一来，徐枳也断定，王府此番招惹的妖邪乃是惠婆无疑。</p>
人死后下葬，口中含玉可令尸身万年不腐，玉吸食腐尸邪气修出邪灵，谓之惠婆。</p>
惠婆生来便是一副老妪模样，尤其厌恶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若是被惠婆缠上，不出十日便会肉身干瘪腐化而死。</p>
惠婆畏惧朝露鲜花，沾染一点都会肉腐骨蚀。</p>
识得妖物真身，那便好办。</p>
徐枳也在王府四周绘制阵法驱邪，免得其他的妖鬼趁捣乱，烧了符灰水给王箬笙灌下，又在院中贴了符纸才打马出府。</p>
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他需得收集尽可能多的鲜花朝露，出城采赶不及，只能在城里挨家挨户询问。</p>
待收集够了，捆扎带回王箬笙房中，将鲜花一束一束摔打在王箬笙身上，花瓣伴着露水撒落，王箬笙一点一点恢复十六七岁少女样貌。</p>
不多时，便有黑气从王箬笙身上飘出，化作一个老妇，转而又化作一块玉摔落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