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既然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就换装带着采荷出门了。</p>
溯阳郡王不好见，但若是让常去药铺买药的士兵们给他们的副指挥带个话还是挺容易的。</p>
素问药铺的位置在朱雀街的街尾，平日里过往行人不多，但是整条街就这一间药铺，价钱还算公道，生意到不算太差。</p>
虞清欢正拿着药方给一位大娘抓药，药铺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p>
“就是这家黑心药铺害了我儿子！”</p>
“我丈夫原本只是在这药铺抓了一副治风寒的药，没想到把眼睛给治瞎了啊！”</p>
“无良药铺！还我儿子一个公道！”</p>
“丧良心的玩意，不给个交代老子就把你这药铺给砸了！”</p>
吕掌柜听着外面的动静，随即给药徒杜一个眼神：“快去衙门找官差过来。”</p>
杜得了话，随即从药铺后门离开了。</p>
虞清欢再次检查了一遍药材随即将其打包好，递给正在柜台前的大娘：“您的药，一共五钱银子，每包药最多可熬三次，再多就没有药效了。”</p>
大娘也听到了外面来滋事的声音，她微微犹豫最后还是接过药包付了钱赶紧离开。</p>
吕掌柜已经走到了药铺门口，看见围在药铺门口控诉谩骂的一家四口。</p>
他开口道：“你们是我们药铺害的可有证据？总不能嘴巴一张就来污蔑我们药铺想要讹钱吧。”</p>
围在药铺门口撒泼的是一对老夫妻，身后还跟着人高马大的“瞎眼”儿子和一脸不善的儿媳。</p>
随着他们的闹腾，药铺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瞧热闹。</p>
撒泼的老汉举起一张药方道：“我儿子四天前就是在你们这儿抓的药，你们抵赖不得！”</p>
吕掌柜瞥了一眼那张药方：“我们药铺都是按着客人给的药方抓的药，就算是吃出了问题，那你们该找的也是开药方的人！”</p>
虞清欢从药铺里走出来站在屋檐下，目光却落在那“瞎眼”的男人上。</p>
他垂着的眼睛呆滞无光，毫无生气，就这样看着确实像是看不见的模样。</p>
在他身前的老婆子反驳吕掌柜道：“我们去问过了，药方没问题！定然是你们抓错了药害了我的儿子！”</p>
瞎眼男子的媳妇突然指着吕：“就是他，当时就是他抓的药，一定是他故意害了我丈夫！”</p>
吕被她这样指着，有些不知所措。</p>
他每次抓药都反复核对过的，不可能连个治风寒的药方都抓错。</p>
然而他是个哑巴，根本无法开口辩解，只能无力地摆了摆，表示他没有害人。</p>
吕掌柜眼见自己的儿子被冤枉，上前挡住众人打量吕的视线：“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已经喊了官差过来，孰是孰非公堂上自有定论。”</p>
他在医馆药铺做过那么多年，这种事情见得不少，无非就是看药铺是新开的想要来讹钱罢了，越是理会他们越是撒泼，报官差是最好的法子。</p>
听到吕掌柜找官差，那对老夫妻又开始嚷嚷道：“报官又怎样，你们这些黑心商人仗着有钱去收买官大爷，欺负我们老百姓！真是老天不公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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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儿子居然遇上了这么没天理的事情，天杀的黑心商人！你们会遭报应的！”</p>
虞清欢上前走到几人面前：“你们儿子的眼睛真的瞎了吗？我看着不像啊。”</p>
“臭丫头你是谁啊。”瞎眼男人的媳妇看见虞清欢，不善地打量着她。</p>
吕掌柜正想上前解释，却被虞清欢抢先道：“我是这家药铺的药师，你们他是喝了我们药铺配的药才瞎的，可我觉着他像是在装瞎呢。”</p>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瞎眼男人的眼睛上。</p>
然而男人似乎对此很有经验，任由旁人打量也似乎没有觉着有任何不对劲，他声音里带着哽咽道：“我前几日眼睛还好好的，喝了这药铺抓的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p>
有人疑心他们是故意来讹钱，但是看着这男人又有些动摇，心生怜悯。</p>
要真是药铺的错，那这家人真是太倒霉了。</p>
虞清欢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那你们想让我们药铺如何做呢？”</p>
“当然是赔钱！”老汉高声道，“我儿子那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一家子往后都指望他养家呢！”</p>
虞清欢语气幽幽：“赔多少？”</p>
老婆子道：“一百两！”</p>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他们一家子。</p>
虞清欢不怒反笑：“真当我们素问药铺是冤大头呢？”</p>
老汉看了看吕掌柜，又看向虞清欢，发觉这个黄毛丫头才是药铺的掌事人，他对虞清欢道：“八十两。”</p>
虞清欢却不想搭理他，看向吕掌柜：“这事还是报官吧，请个有名的讼师，这官司输不了。”</p>
眼看虞清欢语气坚决，老汉有些急了：“最少也得有五十两吧，我们的儿子眼睛都瞎了，以后哪里还能挣钱啊。”</p>
虞清欢正想话，杜就已经带着两个差役过来了。</p>
“干什么呢！”其中一个官差呵斥道，看着这一家四口，皱眉道，“又是你们，上个月在城西的饭馆里吃坏肚子要赔钱的也是你们这一家子吧！”</p>
周围的人听到官差的话，一时之间议论纷纷。</p>
老汉被官差呵斥得身子一颤，但又很快理直气壮地道：“上次吃坏肚子是他们饭馆的问题，这次害的我儿子眼睛坏了是这家药铺的问题，难道还不许我们讨公道吗？”</p>
官差走到那眼瞎男人的面前，用挥了挥，男人却没有其他反应。</p>
虞清欢这时候开口道：“让我好好查看他的眼睛，若真是看不见了，那我们药铺愿意赔二十两银子。”</p>
老汉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这活儿他儿子可是练了许多年，就没有失过。</p>
见众人没有异议，虞清欢上前伸去触碰男人的眼睛，掀开他的眼皮仔细甄别与正常人的眼睛有何不同。</p>
男人被虞清欢的指摸过眼皮，突然感觉到有一阵微微的凉意，莫名让他忍不住动了动眼睛。</p>
虞清欢很快就收回了，别有深意地了一句：“一双眼睛确实值得二十两银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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