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梦道人</p>
“梦道人”</p>
“仙台山陈生，能见鬼、通鸟兽语，素与狐鬼妖交往，向道，然无法修行。与书中偶得一法，梦妖鬼言此为正法，遂修之。半日望气，一日通呼吸法，始入道。”</p>
“原来还可以这样”</p>
陈戟看完后也觉得意外。</p>
他原以为新的故事会和槐前辈或者苏先生有关，毕竟和他们经历了许多。</p>
没想到竟然全部包含在内，还直接获得了呼吸法。</p>
仔细思考，发觉脑中似乎确实多了些内容。</p>
陈戟这时也有些不太确定这本异闻录记录故事和给奖励的方式。</p>
不过既然给了呼吸法，现在也就先不纠结别的，而是出去修行试试看。</p>
刚从白姑娘的院子回来，陈戟也不好现在又过去。</p>
只是山间别处寻找修行呼吸法的地方也不是很安全。</p>
陈戟正准备在屋里用烛火修行，就听到敲门声。</p>
“陈先生，白二前来拜访。”</p>
陈戟打开门，果然看到白二捂着鼻子站在门口。</p>
“你不是应该在苏先生处上课，如何来我这里了”</p>
“白二和先生告假在灶台观火修行，一事不明，特来询问。”</p>
“何事”</p>
“先生火是热气，我观火也应如观气，呼吸之间，火焰吞吐自然，这才是控火法的正途，可我呼吸之间”</p>
“如何”</p>
白二放下，露出鼻尖焦黑的毛发和灼烧掉一半的胡子。</p>
“燎了毛。”</p>
白二羞愧开口。</p>
狐的毛是极其隐私的事情，对一个异性的人这件事也是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p>
陈戟想笑，却意识到这时候不合适。</p>
仔细查看了白二的鼻尖。</p>
“上药了么”</p>
“有烧伤药膏，是白姑娘为我配的，已经上过了。”</p>
“那你慢慢，是如何烧到的。”</p>
寻常灼烧无非是距离火太近，可白二已经修行有成，不应该如此莽撞才是。</p>
“是呼吸的时候，没有全部吞入，所以烧了。”</p>
果然，白二开口正是猜想那样。</p>
“带我去看看。”</p>
陈戟也想看看狐是如何修行火的呼吸法的。</p>
很快，药庐灶台边，白二重新演示自己修行的过程。</p>
灶中火焰温吞，正是温暖。</p>
若是烤几个土豆、红薯或者板栗，应当极好吃。</p>
陈戟闪过念头，重新看向白二。</p>
她已经开始呼吸火焰。</p>
和授课时一般呼吸，初始目光闪躲，还有些困难，很快认真下来，呼吸之间已经可以看到火焰跟着动作起伏。</p>
而陈戟望气术下则看得更加清楚。</p>
灶台内并无火焰，只是一团白亮的热气，随着白二的呼吸靠近她又落回原地。</p>
白二身上也是一层同样白亮的热气，却没有灶中气息亮。</p>
“吸！”</p>
白二咬牙猛吸了口气，灶中火焰猛地喷出，直涌向白二面孔。</p>
“砰！”</p>
仿佛烟火炸开，一团火瞬间消散在白二脸上，眉眼毛发胡须又漆黑一片。</p>
“先生，就是这样！”</p>
白二几乎要带上哭腔。</p>
“我知道了。”</p>
陈戟颔首，已经清楚白二遇见的问题。</p>
“你是在担心这火焰伤到你，是么”</p>
“是”</p>
白二抿着唇点点头。</p>
“虽然先生是热气，可想来也是火焰，故而犹豫了。”</p>
“这样自然不行。”</p>
“不如我来为你演示一番。”</p>
陈戟摇头，随后轻轻开口。</p>
“先生也可修行”</p>
白二惊诧问道。</p>
“今日侥幸通了望气，已是修行人。”</p>
“恭贺先生！”</p>
白二兴奋不已。</p>
“旁的妖怪开智到入道至少要几十年的时间，先生一日入道，真是天大的喜事。”</p>
“不过”</p>
白二又有些犹豫。</p>
“呼吸火焰之法，白姑娘教了我三月才初有成效，能吸入烛台火焰，先生初入道，这火焰会伤了你。”</p>
“应当无妨。”</p>
陈戟虽有忐忑，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笃定。</p>
再看白二还是不放心，便开口。</p>
“有你在旁护着，若有事你拉开我便是。”</p>
“也好。”</p>
白二点头后退开一边，让陈戟尝试。</p>
陈戟看着火焰心思一动，闭上眼，调理心气，只觉得眼前又回到晌午修行时的情况。</p>
灶火哔哔，温吞的火焰在柴枝跃动，眼前的一切都蒙上薄薄的红色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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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果然看到是这样的场景。</p>
心思微动，屋内已然没有火焰，只剩下纯净的天地之气。</p>
陈戟看着眼前温热的气息深吸一口。</p>
只觉得吃面条一般，眼前温吞的气息顺着口鼻尽数吞如腹中，浑身顿时暖洋洋的，身上的气息与这火红气息交融也变得愈发温暖。</p>
边上白二瞪大眼，狐喙张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p>
陈戟话时明明还有人的气息，可等闭眼再睁开，整个人就如同房间的一部分，如果不是自己看着，甚至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p>
还有灶台中的火焰。</p>
在陈戟呼吸时，如同火龙一样全部钻进陈戟的肚子。</p>
此刻陈戟嘴唇翕动，似是回味这火焰的味道一般。</p>
而陈戟在感受到这呼吸法的神奇后也明了道人的天地之气皆可呼吸，不过有些伤身而已的意思。</p>
温吞的气息融入身体后流经五脏六腑，确实有灼烧的痛感，只是尚能忍受，但久留还是会伤身。</p>
于是重新看向灶中干柴缓缓吐出胸中热气。</p>
又杂耍一般喷出条火龙，全部落在柴上，比之前更盛，锅中又冒出汩汩蒸汽。</p>
“如何”</p>
陈戟看向白二询问。</p>
“先生大才！”</p>
白二眼中再无不信，佩服到五体投地。</p>
她学习数月才堪堪入门的功法，陈戟入道半日便比她还要厉害得多，若不是亲眼看见，真的不敢相信。</p>
而后又想到一点，哭丧着脸。</p>
“先生，这是不是就是人修行的优势，同样的术法你只需要学一天，我却学了几个月。”</p>
“可能只是我的特殊，白姑娘也寻常人没有我这样的天赋。”</p>
“况且人能够修行的万不存一，即使踏上修行，活的时间也不如开智的狐。”</p>
“人狐有别，本就是如此，不必多想。”</p>
“你既然掌握控火术，就该努力修行，不要为外物所伤神。”</p>
陈戟又开导白二。</p>
“如此么那我知道了，多谢先生，白二一定努力修行，争取考入狐学，和白姑娘一样做一只顶天立地的狐。”</p>
“走吧，一同回去。”</p>
陈戟微笑着和白二一起离开。</p>
直到返回屋内，还沉浸在学到新术法的喜悦中。</p>
控火。</p>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可以用来自保的术法。</p>
寻常的妖鬼也怕火，若是能够修行到随口喷出火焰，大抵也可以下山去看看了。</p>
除了当驴子的时候进过河间府，陈戟还没有去过这世界旁的村镇，也有几分好奇。</p>
而且，刚才喷火的时候，陈戟分明感受到几分明悟。</p>
和他告诉白二的一样。</p>
并不需要有明火才能控火。</p>
若是信念足够，胸中热气依旧能够喷出火焰。</p>
只是现在已经试过一次，天色已晚，陈戟打算改日再试。</p>
很快。</p>
月影虫鸣，陈戟沉睡入梦。</p>
可这梦却有几分奇怪，不是日间所念所想，而是凭空出现在一座道观内。</p>
看不清观中供奉的神像，只能依稀辨别出牌位上写着玄妙二字。</p>
窗外月明星稀，远远看到道观中庭摆着矮几蒲团，三人对坐似乎谈论着什么。</p>
坐北一人穿着道服，看不清脸，只听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p>
“我上次的望气法，你们可曾学会了”</p>
“回道师，已经会了。”</p>
两人同时作答。</p>
“感觉如何”</p>
“当真玄妙无比！”</p>
“自此看天地万物，皆有气息了，比以往的望气法高明许多。”</p>
“好，正法当如此，尔既能懂正法，今日我便再传你们呼吸法。”</p>
完，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看向道观正殿陈戟藏身的地方。</p>
“正好今日有友在此，合该吾道不孤！”</p>
黄钟大吕声再次响起，开始讲解呼吸之法。</p>
陈戟听出这便是纸上记载的那些，却又比纸上记载的更加玄妙。</p>
陈戟初时还听得懂，可慢慢便觉得晦涩难懂，再听下去则是头晕耳鸣，已然坚持不下去。</p>
还想坚持，耳中便响起道人的声音。</p>
“悟性不错，可还差了些气，我送你一句话。”</p>
“气乃天地气，亦是胸中气，直抒胸臆，方为正气！”</p>
“听不懂便下次来听，何必强求，道非此道，时候未到！”</p>
话毕，陈戟眼前一黑，登时便醒了过来。</p>
睁眼看去，自己仍旧是在狐族屋，桌上灯火平静，环顾四周，毫无道观道人妖鬼之流。</p>
可耳中仍旧回响着道人的讲功声，头也有些晕。</p>
“是梦也未必太真实了些。”</p>
起身感觉胸中有气郁结，扭头长吐出去。</p>
眼前忽地迸发出二尺长的火焰。</p>
陈戟这下彻底醒了过来。</p>
道人讲述的几句话愈发清楚。</p>
“难道不是梦”</p>
陈戟揉着脑袋，忽的想到什么，重新翻开异闻录。</p>
发现上面的内容有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p>
“梦妖鬼言此为正法，遂修之。”</p>
之前他以为这是玄山梦法，便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是他要入梦亲自看一遍这修行段。</p>
“真是高人段，这便是玄山吗看来有会得去看看。”</p>
陈戟咽下口水，眼神又多了几分热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