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沈玉瓷着急了解任务，但还是被谢危拦下了。</p>
让她硬生生等到了酉时，才关了店门，在最近一家酒楼雅间坐下。</p>
缓缓落座的谢危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鲁莽，“你问都不问就接下这任务，有几条命够你花？”</p>
沈玉瓷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二，喝了几口茶，兴致颇高。</p>
“那殿下，到底是什么任务？”</p>
“林进宝，听过没，前些日子去侯府门口借钱吃了闭门羹。”</p>
“林家庄？”沈玉瓷定住了，不确定地看向他。</p>
“就是他家的儿子，而且这子现在在常州衙门附近。”谢危紧盯沈玉瓷，“有人要他性命，而且必须死在季府的人拜访顾知府的那一天。”</p>
听完后，沈玉瓷定住了一瞬，继而是肉眼可见的慌乱。</p>
“这就是能升金牌的任务？杀人，大周守法百姓，怎么能干这种勾当呢，咱又不是刺客，是吧？”</p>
谢危杵着脑袋看着她强撑的模样，“是啊，命只有一条，据那林进宝练过武，能打一群像你这种身板的。”</p>
沈玉瓷面上的笑瞬间僵住了。</p>
不多会儿，菜上齐了，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p>
\"这林进宝是不是挡了谁的路，爹娘都没了，还有人要他死，那么狠心。\"</p>
谢危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若是不接，我就帮你把这活儿给撤了，免得到时候没完成扣你的贡献值。”</p>
“接！谁我不接。”</p>
沈玉瓷放下筷子，脑海里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p>
特别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联系起来，很容易相通这前因后果。</p>
再开口时，她神情严肃了许多。</p>
“爹娘没了，一堆讨债鬼上门，仕途受阻，从富贵一朝跌落贫苦，一个没钱没有爹娘的人是可能做出任何事的。”</p>
\"特别是当他打听到侯爷以两万两黄金买下花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侯府借钱。\"</p>
谢危面色如常地吃菜，“林进宝的娘是老侯爷的表妹，大多数人没钱第一反应都是和朋友亲戚借。”</p>
“如果和谁都借不到钱，只能去钱庄借，借多了还不上了，定是要开始抢了。”</p>
这次谢危倒是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分析。</p>
“怎么抢呢，官家的肯定行不通，只能走旁门左道了。两万两黄金也没见运出去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金肯定是要运的，什么时候运，从哪里运送，林进宝肯定是不知道的。”</p>
“他同我一般，不过是平民百姓，他人在京城是不可能知道常州的具体消息的，定是有人暗中给他递了消息。”</p>
“思路清晰。”谢危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林进宝就提前去常州衙门，守株待兔。\"</p>
“正是如此。”</p>
沈玉瓷已经很久未曾这般痛快同人交谈了，越越兴奋。</p>
“最大的问题在于，是谁告诉林进宝侯爷欠了顾知府两万两黄金，这个人定是给千楼发任务的人。”</p>
谢危诡异地笑了，“把侯爷花高价买花种的事情泄露出去的人，是我，但发任务的另有其人。”</p>
沈玉瓷眨了眨眼睛，思路越发活络。</p>
“既然这个黄金万两的消息不难打听的话，定是有心之人想借林进宝之做点事，毕竟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人自然最好操控。”</p>
到这里，沈玉瓷瞥了谢危一眼。</p>
她好像不心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泄露出来了，毕竟沈玉瓷之前真的以为谢危是想操控她才会多次示好。</p>
谢危盯着眼前似乎在发光的女子，斜斜地靠在靠椅上，心中竟然出奇地平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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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沈雁回，沈老先生同他过的话。</p>
“阿瓷她虽从未出过远门，哪怕不愿屈居人之下，她也能忍受，她一个姑娘，我不放心，若是殿下有心，帮老夫护着她安全”</p>
“这个人不定是季家，也有可能是二殿下”</p>
谢危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慵懒的目光盯着沈玉瓷。</p>
“想知道是谁，把任务完成了，就知道了。”</p>
“嗯。”沈玉瓷忙忙站起，“那我去准备东西，届时还要麻烦殿下帮我送一趟。”</p>
谢危嘴角荡起一丝弧度，“沈玉瓷，我是不是该收点利息了？”</p>
“啊？”</p>
夕阳透过酒楼窗户，斜斜打在谢危身上，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浸润在光里，有压迫感但并不压抑。</p>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像是将其缠绕在舌尖细致反复琢磨了一番，才将话吐出。</p>
“陪我走走吧。”</p>
酒楼外，夜市的灯亮了起来，不远处还有吆喝叫好声，透过窗渗了进来。</p>
雅间内静了好久，沈玉瓷才回过神来。</p>
见他仍定住不动，沈玉瓷反客为主，“走吧。”</p>
从酒楼到夜市不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酒楼，朝同一方向行去。</p>
两日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越靠近夜市，越是人声鼎沸，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和艾草清苦越是浓郁。</p>
从前受制于礼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辈子受了顾婉儿的影响，沈玉瓷惊讶自己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同男子夜游，只觉得荒唐。</p>
她甚至能感受到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视线。</p>
男未婚，女未嫁，同行夜游，总令人遐想。</p>
“沈玉瓷。”在隔着夜市一百米的地方，谢危突然停住了。</p>
“嘶！”</p>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玉瓷没看前面，一头撞上他后背，她揉着自己鼻尖，明亮的眸子看向那道紧实的背部转了过来。</p>
谢危俯身低头查看，投下的身影几乎将沈玉瓷笼罩在怀里，“松开。”</p>
“应该还好”</p>
沈玉瓷紧张地看着凑近到跟前的谢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脸，脑袋里一片浆糊。</p>
谢危似乎松了一口气，边边取出一条五颜六色的绳子。</p>
“你可长点心吧，这是城外的道观里送的五彩绳，我代沈先生给你系上。”</p>
五彩绳又称续命丝，祈求健康长寿。</p>
淡淡的艾草，雄黄的气息从五彩绳上传来，沈玉瓷安安静静地站着，心中波涛汹涌。</p>
城外道观对皇子和百姓一视同仁，哪怕是祈福，也需要抄书诵经，直至道长觉得心诚为止。</p>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东西？</p>
若是像她这般犯了杀业的人，至少得跪上个七天七夜才能消除罪业，恐怕不止。</p>
“谢危。”</p>
沈玉瓷清澈的眸子微微颤抖着，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p>
低着头系五彩绳的谢危懒懒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