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七拐八拐，开了半个多时，终于在一片老区的外围停了下来。</p>
车子刚停稳，林岁就先跳下了车。</p>
她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扬起头，勾着唇看着面前的几栋老旧的楼。</p>
夜风将她的裙摆吹起来一点，单薄纤细的身体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夜色里。</p>
秦牧微微皱眉看她，心想，自己见到这个女孩的几次，似乎都在夜里。</p>
她与这样阴森的环境，一边格格不入，一边又无比融合。</p>
秦牧下了车：“这个区应该比你的年纪还大不少，你来这里干什么？”</p>
林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冲他勾勾：“哥哥，你跟着我，声音点。”</p>
她往前走去，秦牧抬脚跟上。</p>
老式的楼栋外墙斑驳，低矮的电线纠缠着，路边唯一的一个监控已经不亮了。</p>
楼里只有寥寥的几个窗户亮着灯。</p>
林岁在巷子里穿行，终于，在一栋单元楼下停了下来。</p>
楼道里只有一个黄色的灯泡不死不活地亮着，</p>
一道虚浮的脚步声响起，从楼上下来，是一个面色苍白，戴着口罩的女孩。</p>
那女孩似乎没有想到楼下会有人，她双眼流露出警惕和恐惧来，猛地将兜帽裹得更紧，低着头，大步走开了。</p>
秦牧皱了皱眉——</p>
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p>
刑警的警觉令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叫住。</p>
但林岁拽了一下他的袖子。</p>
“嘘。”林岁朝他眨眼，“不要吓到人家，没人想被发现自己来过这里。”</p>
秦牧低声：“这是哪里。”</p>
林岁仰头看他：“你不是想要关于周月佳的东西吗，这里就有，</p>
“我要拿走这个东西，但是我一个人做不到，希望哥哥帮帮我。”</p>
秦牧看进她漆黑的双眸：“怎么帮？”</p>
林岁：“帮我找。以及，扮演我的男朋友，哥哥，你弯腰。”</p>
她垫脚，拉着秦牧的领口，男人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腰来。</p>
林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给秦牧戴上，又用力揉了一下秦牧的头发。</p>
秦牧在她伸的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避开她的指尖：</p>
“什么意思？”</p>
林岁：“哥哥气质太正，一看就不是会来这里的人，所以要变得混混一点，不然会被怀疑的。”</p>
秦牧盯着林岁看了一会儿，抬将自己往后梳的头发扒拉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p>
脊背微弯，单解开胸前的几颗扣子，气质竟然一下子就变得纨绔起来。</p>
林岁“哦哟”了一声，十分自然地挽住了秦牧的臂，</p>
“走吧。”</p>
一走入楼道，明显感觉温度下降了。</p>
秦牧的后背微微僵硬，可能因为对陌生环境的紧张，又或者是身边女孩的接触。</p>
林岁看起来倒是很轻松。</p>
当两人走到顶楼的时候，一股消毒水味透了出来，秦牧注意到，门口有一个监控——</p>
这是目前走过来唯一一个正在用的监控。</p>
林岁打了个哈欠，吸了两下鼻子，敲门。</p>
因为刚刚的动作，她的眼眶和鼻尖开始泛红，嘴唇却有些发白。</p>
门没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p>
林岁：“我、我朋友介绍的，我想、我想开点药”</p>
她发着抖，带着强装镇定的紧张。</p>
秦牧忍不住挑眉，惊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p>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抽着烟，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冲着两人勾勾，</p>
“进来吧，难得啊，居然男的也来了，少见。”</p>
一进门，消毒水味带着一点血腥味扑面而来，</p>
客厅凌乱，随处可见的纱布和塑料纸。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一排一排的瓶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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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清楚那些瓶子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秦牧瞳孔紧缩——</p>
那里面，是胚胎。</p>
死胎。</p>
一个月到六个月不等，有的只是一片片的碎肉，有的已经能看出四肢和五官。</p>
这些死胎漂浮在一个个的瓶子里，上面贴着标签。</p>
秦牧喉结发紧，愤怒的同时，越发冷静。</p>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p>
这是一个黑诊所，以供那些意外怀孕，又不敢去医院的女孩子引产。</p>
并且，这个医生，似乎有不正常的癖好，</p>
又或者是，用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作为那些女孩的把柄。</p>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给这个畜生定罪，一旁的林岁已经声开口了，</p>
“医生好，我刚那个，没多久，可以帮我开点药吗？咳咳。”</p>
她被中年男人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p>
秦牧抬脚上前，对方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嘴里的烟就被掐灭了。</p>
中年男人惊讶地盯着他看，令人不适的目光上下扫视，终究还是收了回去，</p>
又看向林岁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猥琐，</p>
“姑娘，现在吃药危险性大，万一要是流不干净，还要清宫，不如在等一两个月，到时候给你引产，一次性弄干净，恢复还快，一点都不疼。”</p>
拙劣的谎言。</p>
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骗人将肚子里的胎儿发育出初具人形的模样，再将它们杀死。</p>
以及，方便开展他的副业——</p>
卖胎盘。</p>
偏偏，无助痛苦的女孩子们，最好骗。</p>
林岁低着头：“真的吗，可是我想快点结束”</p>
她推了推秦牧的，“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和医生去开药。”</p>
秦牧“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p>
中年男人又将两人打量了一会儿，伸出三根指头：“三千。”</p>
药流在三甲医院，不算医保也不到一千。</p>
他开口三千，就是知道别人没有选择。</p>
林岁无助地抿嘴，仰头看秦牧，眼眶湿漉漉的：“哥哥”</p>
秦牧差点真的觉得林岁真的意外怀孕了在求助。</p>
他喉结动了动，拿出，很快将三千转了过去。</p>
中年男人的脸色和态度立马变好了，</p>
“你们等着，我去拿药。”</p>
林岁上前一步，“医生，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想问你一些问题。”</p>
中年男人了然地哼笑起来：“行，来吧。”</p>
林岁跟着中年男人走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p>
秦牧不放心，但是姑娘冲他使了个眼色，明显是让他该干嘛干嘛。</p>
他只好站在原地，等两人进去，一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开始迅速翻找那些瓶子。</p>
终于，在最</p>
他轻轻将瓶子拿起来，里面的胚胎不到巴掌大，却已经能看到不太明显的五官。</p>
的标本漂浮在那里，冰冷的温度刺痛他的心。</p>
秦牧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克制住愤怒，将瓶子收紧了袖口。</p>
很快，林岁拿着一个黑袋子出来了。</p>
中年男人的三角眼停在林岁光洁的腿上，半晌才移开，“真不在这里流？在家里可能会大出血哦。”</p>
林岁摇摇头，“不用了。”</p>
她拉住秦牧的“哥哥我们走吧。”</p>
两人走向大门，可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大声大口：</p>
“等等。”</p>
秦牧指尖一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