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转身进了旁边的偏房。</p>
屋里比堂屋更显简陋，只有些杂物堆放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味。</p>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惯用的那把柴刀，刀刃上有些许缺口，握柄已被磨得光滑。</p>
叶凡拿起柴刀，又寻了块磨刀石，蘸了点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打磨起来。</p>
金属摩擦的“唰唰”声在寂静的偏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稳的决心。</p>
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渐渐泛起寒光。</p>
磨好了刀，他又找出几捆搓好的麻绳，仔细检查了韧性，这才满意地收好。</p>
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一些干硬木材，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p>
那是上一世在山里摸爬滚打积累下的经验。</p>
他拿起柴刀，选了根合适的木料，腕翻飞间，木屑簌簌落下。</p>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结构简单却十分趁的弹弓便已成型。</p>
叶凡随在地上捡拾了几颗大均匀、约莫食指粗细的石子，掂了掂分量，揣进兜里。</p>
最后，他穿上那件挂在墙上、颜色都已看不真切的破旧大衣，将自己裹紧。</p>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毫不犹豫地迈步向着屋外的黑暗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浓重的夜色，朝着深山的方向行进。</p>
黑山屯四面环山，地势偏僻。</p>
这年月，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p>
村里不少壮劳力都得靠着进山打猎，才能勉强糊口。</p>
幸而这个年代的大山未经后世那般过度开发，山林茂密，物产极其丰富，飞禽走兽并不罕见。</p>
叶凡对这片山林有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p>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山脚下，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p>
他几乎没有犹豫，凭借着上一世刻印在骨子里的记忆，轻车熟路地避开险地，向着野山鸡经常出没的那片区域摸去。</p>
山路崎岖，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p>
“叽叽！”</p>
忽然，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几声细微的鸡鸣。</p>
叶凡脚步一顿，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同时身体压低，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p>
借着朦胧却足够视物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几团黑影正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啄食着什么。</p>
是野山鸡！</p>
叶凡心中一动，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p>
今天的运气确实不错！</p>
他悄无声息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刚刚做好的弹弓，又取出一颗石子，稳稳搭在皮筋上。</p>
瞄准的动作几乎是本能，流畅而迅速。</p>
打弹弓这门艺，他前世就练得炉火纯青，再加上后来在部队里经受的严苛训练，眼力、臂力、稳定性更是远超常人。</p>
他屏息凝神，目光锁定其中一只距离最近、体型也颇为肥硕的野鸡。</p>
“咻！咻！咻！”</p>
指松开，皮筋猛地回弹，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p>
石子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目标。</p>
几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p>
草丛中一阵骚动，几只反应快的野鸡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逃向了更深的黑暗中。</p>
叶凡没有去追。</p>
他快步走了过去。</p>
月光下，四只野山鸡已经瘫倒在草地上，不再动弹。</p>
这收获，让他相当满意。</p>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咕咕”声从他腹中传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p>
叶凡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p>
今天晚上，他满心想着让柳如雪姐妹俩吃饱，自己却是一口东西都没沾。</p>
之前还不觉得，此刻放松下来，又闻到猎物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饥饿感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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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迟疑，就在附近搜寻了一些枯枝败叶。</p>
从兜里掏出火柴，“嚓”的一声划燃，心地引燃了枯叶，很快升起一堆篝火。</p>
火焰跳动着，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也映亮了他年轻而沉稳的脸庞。</p>
他利落地将其中一只野鸡简单收拾干净，拔毛去内脏，用一根削尖的树枝穿好，架在火上慢慢翻烤。</p>
十几分钟后，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p>
浓郁的肉香开始在林间弥漫开来，诱人至极。</p>
叶凡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的油纸包，里面是猎户常备的粗盐巴。</p>
他捻起一些，均匀地撒在烤得焦黄流油的鸡肉上。</p>
香气更盛了。</p>
他不再忍耐，直接撕下一条肥美的鸡腿，也顾不上烫，便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p>
外皮酥脆，内里肉嫩多汁，带着烟火和粗盐的独特风味，瞬间填满了他的口腔，也慰藉了他空空如也的肠胃。</p>
下一刻。</p>
“吼！”</p>
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野兽咆哮，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山林的宁静。</p>
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密林深处，带着一股原始的凶悍气息。</p>
叶凡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p>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显露丝毫的慌乱，反而有一抹异样的光彩在眼底闪过，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p>
“终于上钩了！”</p>
他心中低语，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了然。</p>
其实他特意选择在这里生火烤鸡，固然有腹中饥饿的原因。</p>
更主要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浓郁的肉香作为诱饵，吸引些大家伙过来。</p>
这片山林可不止有野鸡这种猎物。</p>
听这动静，沉闷有力，中气十足。</p>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头野猪。</p>
念头转瞬间划过，叶凡不再耽搁。</p>
他飞快地又啃了几口滚烫的鸡肉，将剩余的半只烤鸡随插回火堆旁的泥土里。</p>
然后利索地解下那三只已经死透的野山鸡，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避免等会儿的打斗中遗失。</p>
做完这一切，他右一翻，已经抽出了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p>
刀柄被他心的温度捂热，带来一丝冰冷的踏实感。</p>
他身体微沉，重心下压，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p>
篝火的光芒跳跃着，将他年轻脸庞上的沉稳与锐利映照得格外清晰。</p>
空气仿佛凝滞了。</p>
只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林中越来越近的“哼哧”声和踩断枯枝的“咔嚓”声。</p>
几分钟后，一个庞大的黑影拱开了挡路的灌木丛，出现在火光边缘。</p>
那是一头野猪。</p>
体型相当壮硕，黑黝黝的鬃毛根根倒竖，像披着一层粗硬的盔甲。</p>
两颗粗短弯曲的獠牙在火光下泛着森白的冷光。</p>
浑身的泥泞和它呼哧的粗重喘息，都昭示着它的不好惹。</p>
目测至少有两百多斤。</p>
叶凡的眼睛更亮了。</p>
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那是猎人看到顶级猎物时的兴奋。</p>
这头野猪的价值可比那几只野鸡高太多了。</p>
他握紧了中的柴刀，刀锋微微调整角度，对准了野猪可能冲击过来的方向。</p>
“畜生，来的好。”</p>
叶凡低声开口，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p>
“爷我等的就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