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程彻竟是富二代?</p>
“咳咳,咳咳,你是,那程风是汴京地第一首富?!”沈清咬了一口苹果,听到这个消息,那苹果块如鲠在喉。</p>
亏她还在心里为他的悲惨身世流如此多的眼泪,还为他那好不容易乞讨来的一两银子打抱不平,原来倡优竟是她自己。</p>
沈清将那苹果块囫囵强吞咽下了:“那这程大人为何要跟如此有钱的爹闹掰?”</p>
吴管家继续道:“这件事似乎和程大人的母亲有关,曾经老爷和大公子提起过,这程大人也是可怜人——”</p>
原来程风有一妻一妾,作为富商,有个三妻四妾实属也正常。但其实并非是程风不想,而是他家的正室是个雷厉风行的母老虎,他有心也无力。这后续的一房妾室也是那程风在外吃醉了酒,轻薄了人家,便带回了府。</p>
妾室也是运气好,刚进府没多久就怀孕了,可把程风高兴坏了。母老虎虽然心有不甘,但念在自己一直无所出,便也默认让这妾室呆在程家。</p>
程彻便是这妾室所生。</p>
但母老虎哪会让妾室有好日子过,程彻一出生,便将那外室赶出了程府,程风没法子,只能养在私宅里,而这程彻就过寄到了母老虎名下,每逢初一十五,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p>
一开始母老虎将程彻视如己出,但在程彻五岁那年,她怀孕了。便是从那时开始,母老虎意识到程彻会威胁到自己亲生孩子程正的地位,她便借着读书的名头,将程彻送到了沈家门馆。</p>
可一般的大户人家皆会在家中聘请名师宿儒,入府专门教授自己的子女,哪有来外面门馆上课的?日子久了,这程正也要上学啊,请了家塾在家中教授。</p>
程风就是从那时被太多人戳脊梁骨骂,太有失偏颇,母老虎也是好面子之人,便将程彻接了回去,和程正一起上课。</p>
日子本来过得倒也算平稳,但在程彻十五岁那年的十二月十五,别庄起了场大火,程彻与他母亲皆被困住,冬天井也结了冰,哪有水灭火。还是那四皇子宋徽路过,跑进去将程彻救了,但程彻的母亲却没被救回,也就是从那以后,程彻彻底和程家断绝来往。</p>
坊间传闻,这场火并不是天灾,而是人为。</p>
沈清不值钱的眼泪又稀里哗啦地流了一通,吴管家得这一个本,虽然程彻有父有母,但怎么比金顺的还惨。所以对程彻来,自己的家父是曾经给过他温暖的人,被家人抛弃的伤痛或许就是被自己的父亲抚平的,所以他一开始对她的怀疑,现下想来都是合理的。</p>
他在沈清的眼里,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确实是一个好先生。</p>
所以程彻才,他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但相比较他而言,沈清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她从还是被外祖父母好好呵护长大的,她体会过被爱的滋味,而程彻从到大,都是冷眼和猜忌吧。</p>
所以,他口中的相依为命,只是因为沈影丧了父亲和母亲,程彻作为长兄的帮衬而已?</p>
想通了这点,沈清的心竟有些空芜,她是在期待什么吗?她使劲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吴伯,晓翠呢?”</p>
话音落,晓翠就从前院疾步走入廊下:“公子,那民女失踪案的凶找到了。”</p>
“找到了?”沈清疑惑,他们昨日才有绣娘的线索,今日就找到真凶了?</p>
“我刚刚去集市给你买了几个鞋底高垫,就听大家在那里议论纷纷。是今早御史台搜庄,在那郊外的私宅发现了那六名女子生前的衣服,而私宅的主人就是真凶!”</p>
沈清想到昨日那处庄子,确实可疑,便问道:“那私宅的主人是何人?”</p>
晓翠咽了咽口水:“是那程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程正!”</p>
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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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p>
不知从哪吹进来的阴风,暗室的烛火摇曳不停。</p>
“哥哥,救我!救救我!真不是我干的!你知道我的,我连只耗子都不敢抓,谈何杀人?”</p>
程彻看着在脚边揪着自己衣袍,痛哭流涕的程正,喝声道:“起来!是不是你干的,我自会调查清楚,但你这般像什么样子。”</p>
程正唯唯诺诺地起身,其实他的样貌俊秀,眼睛和程彻犹为相象,但比之,又少了几分气度。</p>
程彻道:“那尸体可是你遣人扔到乱葬岗的?”</p>
程正讪讪地:“是,但人真不是我杀的啊,这六名女子我见都没见过。在三月十五的鸡鸣,这几名尸体就在月牙湖边的树林里,被巡检的府卫发现了。我心里害怕,就让管家派人拖到乱葬岗埋了。”</p>
“既然不是你所为,发现后为何不报官?”</p>
“哥哥,你也知道我这宅子是给那些达官贵人宴请狎|妓的风月场所,这一报官,生意没了是,这人脉尽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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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程风一教导的亲儿子啊,无往不利,虽未杀人,但干的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程彻苦笑,这就是他摆脱不了的父亲。</p>
程彻继续问道:“你是府卫发现的尸体,那这些尸体从何处运进来?我看你府上暗卫不少,难道都没有发现?”</p>
不是一具,是六具,怎么会毫无动静地到府上呢?</p>
程正直打哆嗦,道:“哥哥,真的不瞒您,我现在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这六名女尸是凭空出现,大门,后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从程府调派了二十名护卫到庄子处,令他们不能有生人入内,并未想要杀人。哥哥,定是有人要害我!”</p>
所以昨日他们一行人前往,遭遇埋伏,但那剑法确实不是致命的,而且如果那些暗卫真穷追不舍,那他们昨日也定然逃不出来,这点程正所言非虚。</p>
“那三月十四晚上,你们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p>
程正略思索了片刻:“那晚本身就有私宴,靡靡之音一直持续到夜半才结束。哥哥,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一定能救我的对不对。”</p>
这一声声的哥哥让他心生厌恶,儿时他的每一声哥哥长,哥哥短都天真烂漫,真情实意,而沾满了铜臭味后的这声称呼,只会让人作呕。</p>
程彻将搜庄的结果展示在程正面前:“这些衣物和箭簇都是在你府上所寻,你又作何解释?”</p>
那箭簇就是西域的弦上箭,箭簇内有槽,槽内有乌尾粉|末,也和那中箭女子对应的上。</p>
物证皆在,一切的指向皆是程正所为,他跌坐在凳子上,拼命摇头:“哥哥,哥哥,真不是我干的,我真不知情。”</p>
程彻继续问道:“那程府可与西域突厥之人有所往来?”</p>
程正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生意上的交流,我们将江南进过来的棉花和丝绸通过潞州互市,卖给他们,但绝没有通敌叛国,这弦上箭不是我买的,不是我们府上的。”</p>
“哥哥,你救救我,只要我能出去,马上将那私宅关了。安心做生意t,哥哥,你是御史大夫,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p>
程彻马上抓到把柄,警觉道:“你是从何得知这种箭簇叫弦上箭的?”</p>
程正回道:“两月前的私宴上有请军械司的副司王立,他曾带来过这样的箭簇给我们观赏,是我朝只此一支,叫弦上箭,我便好奇,印象深刻。”</p>
军械司有弦上箭不奇怪,是二皇子宋屿带回来的,此乃西域突厥所用的取胜武器,肃王将其放置军械司供其研究改良。但如此密之物,竟被拿来当众展示把玩,程彻心底一阵烦躁。</p>
“请王立的那次私宴名单中有谁,可还记得?”</p>
程正点头:“仔细回忆,应该能记起来。”</p>
程彻走出暗室,吩咐监察御史杜虞:“给他准备笔墨,写完名单马上呈上来。”</p>
杜虞颌首。</p>
程彻从内衙走出来,揉了揉眉心,理了理思绪。</p>
如果程正所言非虚,这件事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那人的身份既进得了这样的私庄,又能去军械司拿得了弦上箭,还能不动声色地偷取太医院的乌尾?</p>
如此神通广大之人,会有谁?能在宫中和宫外如此游刃有余之人,除了四位皇子,便是杨首辅了。</p>
那六具尸体又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了私宅里?</p>
他叫来金顺:“你去军械司将那王立叫来,我有话问他。”军械司的弦上箭现在出现在私宅,如果是被偷走,为何没有上报?如果是被拿走,那又是被何人拿走?</p>
金顺苦不堪言,道:“大人,这前门和后门,四周都被人堵上了,根本出不去。”</p>
程彻疑惑:“为何?”</p>
“这百姓都听闻这六名女子是被。。。是被你。。程正所害,民愤怒起,都在我们的府前扔臭鸡蛋呢。要求大人以身作则,勿要罔顾私情,将这程正当街问斩,已示国法!”</p>
御史府抓人向来动静不大,审判还未结束,现下此事却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定是有人将消息故意放出去,想要快速地盖棺定论。</p>
看来,这程正所的话极有可能都是真的,凶另有其人。这人极好的法,如果凶真是程正,他就变成了刃兄弟的刽子。纵使程彻破了此案,抓到了真正的凶,也是惹得一身腥。</p>
这场局,捉的竟是他。</p>
程彻冷声道:“我去会会那王立。”</p>
“咣”,还扔到府内来了?程彻偏头一看,只见沈清头顶稻草,趴躺在地上。</p>
听那人还咧着嘴,道:“嗨,好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