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逃脱（二）这是我意中人送我的，</p>
“库房走水了,库房走水了！快跑快跑啊！”</p>
清晏坊一阵闹哄哄，嫖客妓子也不管是哪着火了，衣衫不整得都往外跑,一时间人喊马嘶,沸反盈天。</p>
程彻回头,抓住身边引者问道：“你刚刚,看到沈大人往哪走了？”</p>
“库房！”</p>
程彻疾步往人流的反方向走,穿过廊下,看到一片火光冲上云霄,他的眼底被大火照得腥红，心像被揉碎般纠疼。</p>
“库房刚刚好像有人在大喊救命。”</p>
“听沈状元在里面。”</p>
“这么大的火，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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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听到议论纷纷,程彻跌跌撞撞来到库房门口,边上的绣娘跪地，双合十直拜,嘴里喃喃自语。</p>
程彻冲过去，一把揪起绣娘,凄厉道：“你不是在这里没见过沈大人吗！”</p>
绣娘哆哆嗦嗦答道：“我也是无意撞见,是是沈大人要我这样回答的,老奴老奴也不知大人还在里面。”两道老泪纵横棉布。</p>
李诺跟在程彻的后头,一路跑过来，赶紧让程彻松：“程大人，沈公子定是怕走漏风声，才这般嘱托绣娘的,谁也不想会这样，何况沈大人没准早从库房里逃出去呢。”</p>
程彻觉得不会，沈清如果早出来了的话,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他，可是他将清晏坊除了这些杂屋，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了，可一点踪迹都没有。</p>
李诺告知她往库房逃出来，厮也看到沈清往库房来了，绣娘也承认之前在这里看到过她，就明她定是在这屋内，是不是被困住了？</p>
他懂那种一个人在屋被大火一点点吞噬，却又没法反抗的感觉，但他不敢想象她正在独自面对这样的滋味。</p>
“我要进去！”</p>
脑袋想着，脚步不停，库房门上着锁，他用脚一把踹开，却被金顺拉住：“大人别冲动，里面的火太大了，您若有个闪失，御史府怎么办？”</p>
程彻朝他斜乜了一眼，清冷道：“御史台没了，与我又有何干。”</p>
着就将金顺甩开了，大步往库房内跑去。</p>
金顺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阴鸷的眼神，虽然程彻平时也很冷漠，但刚刚的神态分明是一种与世间共毁灭的决绝。</p>
库房里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木头掉落声，金顺和禁军不断打水灭火。</p>
突然听见里面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沈清！”</p>
尔后看到程彻面无表情像捧着宝物一般，抱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走了出来。</p>
“啊”，在场看热闹的妓子都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避让。</p>
众人或多或少听闻过状元郎的俊朗，但眼下却成这般体无完肤，纷纷落泪。</p>
那垂着的臂“啪嗒”掉在地上，金顺抹着眼泪，捡着胳膊跟在程彻后面，缓步挪向坊门。</p>
闻讯赶到御史府的宋徽从未看过程彻这般模样，发鬓凌乱，衣衫化了很多道口子耷拉着，胡渣一夕间长了出来，正心擦拭着脸。</p>
宋徽靠近，还能闻到床榻上躺着的人的焦糊味，面部已皮肉不分，目不忍睹。</p>
他拍了拍程彻的肩膀，问道：“都烧成这样了，你怎知这人一定是沈清？”</p>
程彻不语，从袖中掏出那把梨花剑柄的短匕，放在一侧，上面有被大火烧磨了一角。</p>
这是程彻给沈清亲锻造的，独一无二，是沈清无疑了。</p>
宋徽还记得她打马游街时的顾盼生辉，回眸一笑，眼下却成这般残缺不全的模样，见者落泪。</p>
金顺匆匆跑来：“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上沈府拿衣服，沈家人非跟着来。”</p>
话音刚落，晓翠和吴管家纷纷上前，“公子！”眼泪决堤。</p>
程彻从晓翠中拿过衣衫，是她在殿试上穿的那一身祥云暗波纹青袍，那曾在集英殿长身玉立，口吐珠玑t的妙人，如今却白骨一具。</p>
他喉间感到一股腥气，开口是一片哑声：“你们出去。”完，竟吐了一大口鲜血。</p>
众人上前纷纷宽慰。</p>
他摆了摆，喝道：“你们出去！”他想给她更衣，这么爱干净的一人，他想让她在这里躺得舒服些。</p>
晓翠抹了抹泪花，道：“大人，我服侍公子换衣吧。”</p>
她还以为程彻不知自家公子是女儿身这事，无论被烧成怎样，揭开衣服也是能看出性别的，她得替沈清保守这个秘密。</p>
程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没给人更过衣，怕弄疼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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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退至门外。</p>
程彻站在床侧，看晓翠帮沈清一层层脱下衣衫，其实外衫已烧得不成样子，轻轻一扯便破了，最难脱的是里衫，和肉都黏在一起。</p>
程彻偏过身，不忍细看，双握拳，定要将那面具男碎尸万段！</p>
晓翠泣不成声，背对着程彻，轻轻地揭下亵裤，怔愣，顿了一顿，停下哭声，颤颤巍巍地道：“大大人，这不是我们家公子。”</p>
程彻回头：“你什么？”</p>
晓翠见无法瞒住，而且沈清现在还下落不明，放眼望去，能找到她家姐的也就只有程彻，便咬牙低语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家公子是女儿身，这床上的是个带把的。”</p>
程彻上前，一把撕开，如果床上的尸体能跳起来绝对会给他两拳，先前的温柔抚触已完全不在。</p>
他一看，紧绷的弦稍松弛了下，泪花泵出，幸好，幸好不是沈清。</p>
程彻现下想来，这男子应在他进去前就死了，因为他脚都未束缚的躺在地上，但那窗口明明是敞开着的，如果是活着，完全有会逃生的。</p>
只是当时六神无主，他心中自嘲道，原来自己也有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p>
但大火中出现这匕首，明沈清还在他们上，看来他暂时没有杀沈清的想法，而且他们放了一个男尸，显然是还未发现沈清是女扮男装，清儿暂时还是安全的！</p>
他从衣橱内拿出自己的一身长袍，对晓翠低声道：“此事先不要对外声张，就假装是你家公子，找个好地方埋葬了吧。”</p>
晓翠点点头，不疑有他，只是略微诧异程彻竟然对她家姐的女儿身毫不惊讶。</p>
程彻看着床榻上的男尸，眼眸逐渐浮上寒意，这面具男和杨首辅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既然那人要让他请君入瓮，他就来个将计就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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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p>
沈清一看有水，心生计谋。</p>
冲着在她身侧的四名侍卫，道：“官老爷，人有三急，你们帮我解绑解绑，让我行个方便。”</p>
边上山羊胡子的领头侍卫喝道：“老实点！过了水路就到你的牢房了，你到里面爱咋咋样。”</p>
沈清和他低语道:“大哥行行好，真急。我这有块和田玉，你帮个忙，我把玉给你。而且你们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唯一的武器都被你们缴获了，还能跑到哪里去。”</p>
和田玉可是价值万金，难得一见，更别得了，有此一玉，还用当个不见天光的侍卫？</p>
山羊胡很是心动，但怕有诈，就松了一侧的绑绳，另一只擒着她的肩头，道：“先把玉给我。”</p>
沈清从怀中拿出玉佩，山羊胡握在心，果然是脂白华润，是块好玉。他看这边都是自己人，沈清也耍不出花招，挥了挥：“快去。”</p>
沈清来到水边，从怀中悄悄地拿出红瓷瓶，趁那些侍卫在赏玉的功夫，一弯腰，在瓶内灌了水，又用撚了撚火折子的芯，放入瓶内，捂住口鼻，使劲摇晃。</p>
有个尖嘴猴腮的侍卫似是发现不对劲，指着沈清问道：“麻利点！在干什么呢？”</p>
沈清将瓶一泼洒，迷香阵阵。</p>
四名侍卫纷纷倒地。</p>
沈清从山羊胡的中拿下玉佩，喃喃道：“这是我意中人送我的，怎么能给你。”</p>
又顺拐下了山羊胡的腰牌，上面写着升字，升是哪个府，沈清一时间没想出来，但觉得这腰牌或许能用得上。</p>
她还想扒拉下这身玄色护甲服，但太费时间，迷药持续不了多久，她得尽快从这里逃出去。</p>
眼前的三岔路口，已经知道水路那端是牢房，那端有出口的可能性不大，就只能往书墙和甬道这两条路上考虑了。</p>
她拿过侍卫中的火把从上之下仔细观察，甬道和书墙的最底端皆出现了朵梨花，都被泥灰已掩了大半，只剩残缺的几片花瓣，但细看，甬道的这朵花被画上了叉，且地上有凝固已久的血迹。</p>
这里是不是有关？</p>
沈清摘下山羊胡侍卫的帽子，往甬道内扔去，“嗖嗖嗖”数十只流矢连发，沈清赶紧退到边上的墙侧，箭簇声在寂静的密道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待没了动静，她心翼翼捡起一只箭簇，和哥哥中的那支箭别无二致！</p>
电光石火间，她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哥哥在卧澜房内发现双面镜，猜测有暗道，在库房发现关，进入后在这里中的箭毒！中箭后他应该是赶紧回了沈宅，所以这条甬道没走到底，画了个叉。</p>
但哥哥两天后出现在杨府，是不是这书墙的暗道通往的是杨首辅家的假山？</p>
她将火把举高，这书墙顶天立地，每排整齐码放着各色各样的书籍，有名作，有史记，有自传，甚至还有话本，毫无关联。</p>
或许是跟升有关的诗句？沈清试了试，不对。</p>
那面具男对桃花如此情有独钟，是不是和这两字有关？沈清将桃之夭夭和花史左编推入，书墙没有任何反应。</p>
沈清从头看到底，也没找到有规律之处。</p>
甬道内又传来阴森森的笑意：“沈清，还真有你的啊，再次触动开关，让我看看你这次有没有被乌尾箭射成靶子！”</p>
脚步声在空荡的密室被不断放大，糟糕，这阴魂不散的面具男又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