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p>
子时，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宁波府锦衣卫衙署内却烛光摇曳。</p>
“大人，倭寇已分三路行动。”</p>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谛听署探子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p>
骆养性摩挲着腰间的枪，玄色披风在烛光下泛着冷光。</p>
“传令，按既定方案行动，一个不留！”</p>
“是！”</p>
</p>
税务衙门后院，二十名倭寇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p>
为首的浪人打扮的男子做了个势，众人立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p>
他们的目的就是烧了衙署。</p>
这时，屋檐上突然传来括声响。</p>
“射击！”</p>
锦衣卫百户张诚一声令下，屋顶上十支后膛枪同时喷出火舌。</p>
三名倭寇应声倒地。</p>
其余倭寇大骇，还未及反应，又有几个黑乎乎的铁疙瘩从廊柱后抛来。</p>
“趴下！”</p>
浪人用倭语大喊，但为时已晚。</p>
巨响声中，三枚榴弹在人群中炸开。</p>
破碎的铁片混合着硝烟四散飞溅，将五六个倭寇掀翻在地。</p>
有个断了胳膊的倭寇哀嚎着去抓掉落的太刀，却被第二轮排枪打得浑身颤抖。</p>
“八嘎！是明军的埋伏！”</p>
浪人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扯开衣襟，大吼道：“卑鄙的明军，敢和我一对一决战吗？”</p>
“砰！”</p>
迎接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枪响。</p>
“杀光倭寇！”</p>
埋伏在厢房的锦衣卫已经冲杀出来。</p>
他们三人一组，两人持枪点射，一人握雁翎刀戒备。</p>
有个装死的倭寇突然暴起偷袭，却见张诚刀光一闪，那倭寇头颅滚出丈余。</p>
“清点人数，不留活口。”</p>
张诚抹了把脸上的血沫，踹开一具尸体，“老子最讨厌倭狗，都是一帮子畜生。”</p>
</p>
与此同时，城东平价粮行外，六十余名倭寇正用浸了火油的麻布包裹箭矢。</p>
领头的是个独眼汉子，他望着粮仓高耸的轮廓，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p>
“记住，金银细软打包，其余的能搬就搬，搬不走就烧！”</p>
他刚举起火把，忽然听见粮垛后传来金属碰撞声。</p>
“掷弹！”</p>
随着这声暴喝，十几个冒着白烟的铁罐从天而降。</p>
倭寇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连环爆炸就将队伍撕得七零八落。</p>
独眼汉子被气浪掀翻，耳中嗡嗡作响。</p>
他挣扎着爬起来，却见月光下，数十名锦衣卫从粮垛、地沟甚至运粮车里钻出，黑洞洞的枪口已将他们团团围住。</p>
“开火！”</p>
弹雨如蝗，倭寇像割麦子般倒下。</p>
有个悍勇之徒挥舞太刀冲上前，却被三枚子弹同时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时撞翻了两个同伙。</p>
独眼汉子刚要拣刀，右腿突然传来剧痛——一枚铅弹打碎了他的膝盖骨。</p>
锦衣卫旗官踩着独眼的肚子，刺刀尖挑开他的蒙面巾，露出张典型的浙东面孔。</p>
“果然不是真倭寇。”</p>
“大人饶命。”</p>
“噗！”</p>
刺刀入肉。</p>
</p>
百货商场的战斗最为激烈。</p>
</p>
一百多名精锐倭寇撞开大门时，迎接他们的是架在二楼栏杆上的两挺枪。</p>
喷出的子弹将前排倭寇打成筛子，地板上顿时血流成河。</p>
“有埋伏！撤！”</p>
一个梳着月代头的武士厉声喊道，却见大门外已被围死，榴弹直往门内扔。</p>
“轰！轰！轰”</p>
火光冲天，弹片横飞，倭寇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p>
剩下的倭寇吓得魂飞魄散，前后招待他们的都是榴弹和子弹，根本没有希望逃走。</p>
“投降，我们投降！”</p>
活着的倭寇扔掉武器，高举双，跪地投降。</p>
“一个不留。”</p>
千户冷冷道。</p>
爆豆般的枪声持续了半盏茶时间。</p>
当硝烟散尽，商场院内已无站立的倭寇。</p>
有个重伤的倭寇拖着肠子往门口爬，被走下来的锦衣卫一刀钉在地上。</p>
</p>
锦衣卫衙署内。</p>
“禀指挥使，共毙敌二百四十三人，但大多是假倭寇。”</p>
骆养性冷笑一声，命令身旁的千户：“带人去刘家的宅子，四大家族的族长都在，正好一锅端。”</p>
</p>
“朝廷胃口越来越大，弄出个税务局来，这是明晃晃要从我们里抢银子。”</p>
“就是啊，更可恶的是创办了平价粮行和百货商场，价格比我们低好几倍。那些泥腿子贪图便宜，都不买我们的货，真是气死人。”</p>
四大家族的人，语气中带着愤怒。</p>
一想到朝廷的一系列动作，他们心里就越发愤愤不平。</p>
“朝廷和皇帝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又要和我们抢生意，还要我们缴税。”</p>
“银子都交给朝廷了，我们还怎么活？”</p>
“奶奶个熊的！这是朝廷和皇帝逼我们的，怪不得我们用老规矩，洗劫税务局、平价粮行和百货商场。这次要让朝廷伸进宁波府的，都缩回去。”</p>
宁波府四大家族族长都聚集在刘世峰家。</p>
他牵头，联合四大家族，勾结倭寇，要和朝廷硬钢。</p>
他家有一密道，等倭寇劫掠成功，就会从密道出城逃走。</p>
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其实是四大家族常用的伎俩。</p>
把注意力转移到倭寇身上，他们金蝉脱壳。</p>
四大家族能在大明屹立不倒，靠的不仅仅是财力，各方面的实力都很强。</p>
如今四大家族联合起来，就是个庞大的利益集团。</p>
大明历代皇帝，并不是没有想过对他们动，但无论哪个皇帝，都动摇不了这些家族的地位。</p>
这时，枪声大作。</p>
刘世峰眼睛一亮，道：“听见了吗？开始了。”</p>
良久，枪声落下。</p>
按计划，满载而归的倭寇，应该悄悄出现在刘家，但院内却死一般的寂静。</p>
“不对劲！”</p>
刘世峰猛地站起，却听见府邸前院传来惨叫。</p>
“老爷！锦衣卫杀进来了！”</p>
刘世峰带着人转身就跑，冲进后院，推开假山上的一块石头，露出一条密道。</p>
他一头钻了进去，拼命往前跑。</p>
</p>
拂晓时分，宁波府衙前跪着百余号人。</p>
四大家族的男丁被铁链锁成一串，女眷们啜泣着挤作一团。</p>
骆养性声音冷峻：“刘、陈、方、郑四家勾结倭寇，谋逆作乱，着即抄没家产，主犯枪毙，从犯流放琼州，女眷都充入教坊司。”</p>
人群中，有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挣脱束缚，嘶吼道：“朝廷与民争利，还乱杀良民，骆养性，你不得好死！”</p>
“砰！”</p>
枪声响起，少年中弹倒地。</p>
骆养性吹了吹冒烟的枪口，冷冷道：“聒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