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儿没有看乔云妮母女，反而面向宋老婆子和宋老大。</p>
“奶奶，大伯，你们就让我姐走吧。”</p>
“啥？”宋老婆子一听要跳脚，指着宋瑞儿就骂：“你这臭子，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难不成你也想和她们走？”</p>
宋老二和陈氏很紧张，他们两个女儿，陈氏又身体受损不能生了，不知道挨了多少笑话，就怕以后没有摔盆子送终的。</p>
乔云妮张开，准备迎接她的儿子。</p>
她觉得，要带就一起都带走，儿子也十岁了，有一点照顾人的能力了，如果能和姐姐相互扶持，那也不是一件坏事。</p>
大不了她死之前，把他们安排到店铺里做学徒。</p>
宋瑞儿却摇头：“离开了家，外面辛苦，没有吃的住的，我娘腿脚不好，绝对活不了多久，到时候，我姐姐受不了苦，会自己回来的。”</p>
“现在我姐姐不懂事，一意孤行，还用死来威胁宋家，强留她绝不是办法，让她自己去外头见识一下，她就知道错了，到时候，会更加听奶奶和大伯大伯母的话。”</p>
如此平静地分析着母亲的生死，还有姐姐最终不得不妥协，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p>
乔云妮的脸上僵住了，她的颓然地垂了下来，眼里的光已经荡然无存。</p>
如果刚才女儿的举动犹如阳春三月，把她从绝望的边缘给拉扯回来。</p>
现在儿子的这番话却让她坠入到冰窖里，只觉得骨头都在发寒。</p>
她甚至不敢相信，前不久还在跟她撒娇的儿子，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冷心冷面的人。</p>
宋镰儿并不意外，刚才乔云妮抱住姐弟两个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宋瑞儿身上的抗拒和不耐烦。</p>
她也不奇怪，在这种时候能够共情母亲处境的，多数都是女儿。</p>
只是这样一个没心肺的东西，她也不会给他留下任何会的。</p>
“瑞儿。”乔云妮嘴唇哆嗦了一下：“你姐姐不是不懂事，她是心疼娘，你就留在宋家，跟你的爹娘过日子，娘在外面，会为你祈福。”</p>
即便宋瑞儿刺她的心，可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在分别的时刻，她只有满心的不舍，生怕他日后不好。</p>
而且，宋瑞儿留在宋家，的确比宋镰儿留在宋家更安全，因为二房是真的需要一个儿子。</p>
宋老婆子在思考宋瑞儿的话，这是一场赌注，但她觉得，这样做还是很有希望的。</p>
人是贱皮贱肉，吃了苦，这死丫头还不哭着跑着回来求她？</p>
宋老大也摸着下巴，沈氏在他耳边低低蛐蛐着什么，两人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的。</p>
宋瑞儿发现，宋老二和陈氏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一点警惕和怀疑。</p>
一定是姐姐要跟母亲走，而他又表示支持，二伯和二伯母以为他也存了这样的心思。</p>
怕养他，最后养出白眼狼。</p>
他抿了抿嘴：“乔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什么原因，偷东西的行为就是不对，宋家没有把你浸猪笼，已经是开恩了，姐姐还要跟你走，是你没有教好姐姐，等姐姐在外头吃了苦，就会迷途知返，你就没有什么改正的会了，我不要你给我祈福，你已经不是我娘，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爹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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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妮被这一声乔氏喊懵了，接下来宋瑞儿的话，让她面如死灰，差点站不住。</p>
她还没有走出这个家门呢，她的亲生儿子就不认她了。</p>
虽然她以后要跟着二房过日子，但这是两码事。</p>
宋瑞儿这番话完，宋老二和陈氏脸上一片放松。</p>
这才能做他们的儿子。</p>
宋镰儿一边扶着呆若木鸡的乔云妮，一边冷笑一声。</p>
“一日为娘，终身为娘，就算你做了二伯父二伯母的儿子，娘仍然还是你的娘，你的身上流着娘的血，永远都不要想摆脱。”</p>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对娘尽孝了，就算娘被赶出宋家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p>
宋镰儿得义正辞严，让宋瑞儿脸上浮起了惊骇，不由得后退一步。</p>
不，他不要，他不要被这个娘缠着，她已经被赶出宋家了，又瘸着一条腿，是个没用的废物，而且她迟早要死在荒郊野外，如果死了一了百了还好，要是来要求他养老送终，他怎么办？</p>
他要不愿意，是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p>
“从来没有见过认了新的爹娘，就当自己的亲娘死了的，这样做的人天理不容，死后要下地狱。”宋镰儿继续添油加醋。</p>
这下子宋瑞儿不知道怎么办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宋老二和陈氏。</p>
宋老二也是气得七窍都在冒怒气：“不要脸，前面才同意把宋瑞儿给我们养，现在又想抢人，我不会让你们得逞。”</p>
“二伯你了不算哦，亲娘就是亲娘，不光有血脉在，县衙里还登记着亲子关系呢，一去查就知道。”宋镰儿胸有成竹。</p>
“我们母女俩在外面流浪，要是实在挨不住了，回来找宋瑞儿要一口吃的，宋瑞儿也不能不管哦。”</p>
“镰儿，我们——”乔云妮心里苦楚，想让宋镰儿不要下去了，她不会回来找宋家人的，也不会打搅宋瑞儿，她死在外头就好。</p>
她真希望现在就死了，不想看到宋家人刻薄的嘴脸，更不想看到亲儿子不认她。</p>
要不是女儿的温暖，她真的是会一头撞死，女儿才十二岁，又不想待在宋家了，她不在了，女儿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磋磨。</p>
宋镰儿握了握乔云妮的背，示意她什么都不要。</p>
这些人无情无义，她肯定是不想日后与他们有什么纠缠，让他们占到便宜。</p>
宋瑞儿紧张得心里都是汗，的身板发着抖，好像被阴魂不散的恶魔缠上了。</p>
宋老二和陈氏对视一眼，眼里面都有慌乱，看宋镰儿这个样子，怕是到做到。</p>
不行，他们必须永绝后患。</p>
突然想到了什么，宋老二的眼睛亮了。</p>
“断亲书，这就写一份断亲书，你们母子断绝关系，永远不要再有任何交集。”</p>
宋镰儿的嘴角边不着痕迹勾了勾，她的目的达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