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道:“她她活了!”</p>
常鱼皱眉片刻,“没事,他无法挣脱捆尸绳,顶多在麻袋里挣扎两下,开快点就行了,两个时之内,赶到秦爷棺材铺。”</p>
司重重点头,“常爷放心!”</p>
夤夜,司踩足了油门,一行人赶到南天洪山镇,在镇子拐角,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停下了车辆。</p>
已是深夜,镇子上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唯独这街道拐角处,还亮着一盏老旧的钨丝灯泡,昏黄的光芒如同一座虚幻的金字塔,将门头前的空地笼罩其中。</p>
灯下,一个身如铁塔的巨汉,像是学生似的,恭恭敬敬的坐在马扎上,对面则是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稀疏,胡子斑白的老头,中正捏着芦苇杆以及彩纸,扎着一个真人大的纸人。</p>
常鱼远远走过去,便拱道:“秦爷,这么晚打扰您睡觉,实在愧疚!”</p>
秦老头往下扒拉半分老花镜,抬着眼皮往前一看,忙起身道:“哎哟,常爷!”</p>
“哪里话,哪里话,当年要是没有常太爷教我这一做棺材的本事,我早就饿死在野地了,我这条命是常太爷给的,只要是常家人来找我,我责无旁贷!”</p>
到这,秦老头声问:“常爷,您是遇上什么事了?纸人今晚我可以熬夜扎出来,但是棺材如果现做的话,是万万来不及的。”</p>
“如果您要是不嫌弃,我这有一口棺材,乃是当年常太爷私下告诉我的,我趁着月黑风高夜给背了回来,从此生意兴旺,可谓顺风顺水,活到现在无病无灾,如果你需要,这口棺材你先拿走。”</p>
“你是那口叫死棺吧?那倒不必。”</p>
“做给别人的半成品也行,最主要的就是人皮纸人。”</p>
秦老头凑到常鱼跟前,声问:“人皮纸人?常爷这是要强行借命了?”</p>
“对。”</p>
“为表诚意,我给您带来了礼物。”</p>
话间,常鱼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古朴的盒子,只有首饰盒大,看起来顶多装的进去一枚钻戒。</p>
秦老头颤巍巍的打开盒子,但见一枚圆滚滚的东西,如同晒干的龙眼,只是大圈里边套圈,好似有两层。</p>
“这是”</p>
“阴阳眼中的阴眼。”</p>
秦老头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抱着木盒哆嗦着,“阴眼!”</p>
“阴眼啊!”</p>
“我找了六十多年,我等了六十多年,等的胡子白了,等的头发掉光了,等的我身体衰老,再无力量,可我终于等到了”</p>
“儿啊爹这就去找你!”</p>
六十多年前,秦老头逃荒的路上曾跟一个女人有过一段情缘,在一座破庙里,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婴,后来被人偷走了。</p>
这是秦老头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很多人都,那孩子八成是活不了,秦老头这辈子一定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p>
所以寻常之法,自然寻不得,那就得求助养尸人,当年常太爷曾,以阴眼寻骨肉,方可事半功倍,可阴阳眼本身就稀缺,谁知道哪座坟墓里埋着阴阳眼高人呢?</p>
当即,秦老头抱着半成品纸人,拉着常鱼进了屋,反就把门给关上了。</p>
漆黑的棺材铺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死人味,这种味道只有在人死之后的祭奠仪式上,在搭建的灵棚里才会格外明显,那是黄纸燃烧后的气味,土腥味,新木头做出来的棺材味,混合在一起。</p>
黑暗中,秦老头声:“常爷,这些年来,我帮别人入殓下葬,暗地里也不少剥人皮,您想要什么样的,您尽管!”</p>
“完整一点的就行,把人皮扎在里边,黄纸包到外边,不要让人看到。”</p>
“好,常爷静等我十分钟!”</p>
推开门,只有常鱼一人出来,众人疑惑道:“弄好了?”</p>
常鱼指着司道:“你可以走了,工资我会打给你,想办法再去找个工作吧。”</p>
司惊道:“啊?我刚找的工作啊,常爷,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给您开车行吗!”</p>
扑通一声,司当场跪了下来,“常爷,在您眼中就是挥挥的事,在我眼里就是生死大事啊,我老婆身体不好,我一个人赚钱还房贷还要给她买药,要是没了工作,我”</p>
“以后不管你打我骂我,我都甘心听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俱是天恩啊!”</p>
“你叫什么名字?”</p>
司道:“建光,我叫建光!”</p>
“行,待遇不变,以后做我的专车司,纸人扎好后,你先送他们去医院,然后单独跟我挖坟去,有胆量吗?”</p>
建光道:“有!我不怕死,就怕穷!”</p>
十几分钟后,棺材铺的房门打开,秦老头抱着一个黑布包裹着的大纸人,递给了常鱼,轻声嘱咐道:“人皮拿温水烫软了,已经包上了,常爷,多多保重。”</p>
常鱼点头,“秦爷,您也多多保重,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p>
秦老头拱起双作揖道:“常爷侠肝义胆,颇有常太爷之威仪,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珍重!”</p>
一行人驱车离去,火速赶往中心医院。</p>
就在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正打着方向盘的司诧异道:“后备箱怎么自己开了”</p>
坐在副驾驶上的石城道:“车子年限久了吧,我看表上都跑了十多万公里了,你停车,我下去关一下。”</p>
车子靠边停下,石城绕到车尾,一米九五的身高,外加铁塔般的身躯,单摁住车尾门,咣当一声就给摁了下去。</p>
力道之大,感觉车头都差点翘起来。</p>
闭目养神的常鱼忽然眼皮一跳,双目惺忪道:“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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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的石城答道:“后尾门松了,我刚才去关上了,没事。”</p>
车子继续行驶,即将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常鱼心头一颤,猛然睁眼道:“石城,灵儿,你俩下车,去医院与袁丁汇合。”</p>
剩下司之时,常鱼道:“回去!”</p>
“快回棺材铺!”</p>
“快!”</p>
司一脚地板油,车子原地漂移转头,发动舱里爆发出野兽般的轰鸣,轮胎疯狂的摩擦着地面,随后嗖的一声窜了出去。</p>
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不到四分钟便冲到了秦爷棺材铺。</p>
但见棺材铺外的灯泡早已熄灭,木门紧闭,一副门庭深冷的样子。</p>
常鱼敲了敲木门,喊道:“秦爷?”</p>
屋内无人应答。</p>
又敲了三声,“秦爷?”</p>
还是无人应答。</p>
常鱼后退几步,一个冲刺踹腿,狠狠的蹬在木门上,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后的门闩被一脚踹断,两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随时都会脱落的样子。</p>
“秦爷?!”</p>
棺材铺内静悄悄的,两个半成品的棺材,一个喷了漆,一个还是原木色,屋中堆满了脸蛋红红绿绿的纸人,还有一些纸马,花轿,金元宝,摇钱树,映着月光别样瘆人。</p>
司颤声道:“怎么感觉不对啊,刚才来的时候,屋子里好像还不这样”</p>
常鱼从内衬兜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铁烟盒,通体漆黑,上边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牌子,打开铁盒,里边的香烟同样没有牌子,并且一看做工就是自己动卷的。</p>
他抽出一支递给司,“点。”</p>
司将香烟叼进嘴里,用火点燃,下一秒却呛道:“常爷,这烟怎么冒蓝光?像是鬼火。”</p>
“掺了骨灰。”</p>
从司中捏回香烟,就见常旗食中二指掐着烟卷,像是持焚香那般,烟头直直朝上,定睛细看烟头上飘出的蓝色烟雾。</p>
袅袅雾气缓缓升腾,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幅幅奇怪的图案,但无一例外,这些雾气在无风自动的情况下,慢慢的全部都被吸到了棺材铺的东南角。</p>
“过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常鱼吩咐道。</p>
司有些发颤,但为了不丢失工作,还是持木棒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近前些才看的清楚,那一块方形物体,是一座纸扎的楼房,上边还放着一辆白纸汽车。</p>
“挪开!”</p>
搬走纸楼纸车,赫然发现铺满青砖的地面上,还藏着一块厚厚的木板。</p>
掀开一看,正是一处地窖,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p>
常鱼拿出,打开灯光往下探照,司也好奇的伸着头往下看。</p>
一张瞪大了眼睛,血肉模糊的人脸,就躺在地窖入口的正下方,直勾勾的盯着地窖入口。</p>
“啊——”</p>
司尖叫一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秦秦爷!秦爷怎么突然死了!”</p>
“他不是突然死的,而是早就死了。”</p>
司惊悚道:“啊?那刚才我们看见的秦爷是谁?”</p>
“用你们的话来讲,应该叫活死人,用我们养尸人的行话来,那是养出来的活尸。”</p>
“原来刚才那个秦爷,不是人?!”</p>
常鱼皱眉道:“在我面前不要大惊怪,胆子不够大,以后你就在车里等我。”</p>
随后常鱼趴伏在地窖入口处,伸着头细看,秦老头的尸体已经隐隐有些发臭了,身上现出了明显的巨人观,脚肿胀,脸颊也微微有些变形,他胸前的衣服上一大滩血迹,看样子是被人挖了心。</p>
至于下半截身子,不翼而飞,从腰间服饰的整齐断裂痕迹来看,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拦腰斩断!</p>
“来者不善啊”常鱼沉思道。</p>
司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问道:“常爷,究竟怎么回事?”</p>
常鱼道:“那帮人竟然预判了我的预判,在我下河捞尸之前就猜出了我后续要做什么,所以提前弄死了秦爷。”</p>
“照这么,这次的幕后黑,跟我一样,都是养尸人。”</p>
“有点意思啊,很长时间没遇到过强劲的对了”常鱼眼中涌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p>
司不解道:“常爷,为何这么?”</p>
“不出意外的话,后备箱里的清朝女尸,已经被劫走了。”常鱼拍拍双,这就起身。</p>
司已经提前一步冲了出去,掀开后备箱,但见麻袋空空如也,那黑布包裹着的纸人竟然只是一个人形泡沫。</p>
“谁给弄走的!”司瞪大了眼珠子。</p>
“藏在泡沫里的人皮,劫走了清朝女尸,他们这是想跟我过过招。”</p>
两人坐回车内,司道:“常爷,您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