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p>
明显一愣,金桦闻言覆着茶盏杯身的不住的微抖,许是未料到林杞桐的发话,心里尚在琢磨自个儿到底是如何将玲儿的事露出马脚的。林杞桐见其又恢复了适才的局促,清眸一暖,神色亦放柔了些许,想起怜离开前在自己耳旁通的风,若非常那丫头不安之下告诉了怜,自己也不可能从桦儿午时的沉思中猜及此事。</p>
“桦儿,过来。”林杞桐朝金桦轻挥柔夷,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金桦闻言随即放下握着茶盏的紧张,步来到林杞桐跟前,立定,轻唤道,“母妃”林杞桐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着急,只拂朝人儿的脑袋摸去。</p>
只这片刻,金桦已大抵猜到母妃为何会得知此事了,想必该是常跟怜提的,新进的宫人一般如此,况其年岁亦不大,怕是第一次遇见那般境况,显是担忧自家主子的安危。吁了一口气,金桦还是决定委实相告,毕竟母妃已然知晓,“桦儿知母妃担忧儿臣的安危,可桦儿以为,它既已为自己的莽撞受了皮肉之苦,况桦儿已然无碍,其毕竟是一条生灵,断不至死,还还望母妃应许。”</p>
金桦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无甚有底,不管怎么自己当初命悬一线确是因为玲儿,惴惴的看向林杞桐,金桦念头一转,想来自己好似自记事起便不曾在母妃跟前撒过娇。抿了抿唇,金桦继而上前一步,心翼翼的半蹲而下抱住林杞桐的腰身,随即便是一抹馨香扑鼻。林杞桐显是未料到金桦突然的举动,身支一僵。</p>
金桦并未注意林杞桐的变化,欣喜的朝林杞桐腰际凑了凑,好似适才玲儿凑近自己那般,“母妃母妃就应许桦儿罢,玲儿甚通人性,昨日那般胡来断不会是其本意。”</p>
娇滴滴软绵绵的童音透过空气传进林杞桐的耳畔,怀里人儿柔柔的身子不时乱动,有多久了,林杞桐不记得了,似是从桦儿学会走路起她便不会这般与自己亲近了罢。拂摸了摸人儿藏于自己腹间的脑袋,清明的眸中染起柔意,嘴角挂笑,“都多大了还这般撒娇?”</p>
金桦咯咯一笑,心道母妃这般想必定不会多为难玲儿了,不服气似的摆了摆头,金桦将藏于林杞桐腹间的头偏出来,擡眸望向头顶的人,思绪飘回了午时萧然对自己的话,“桦儿多大不都是阿娘的孩儿。”</p>
此一句非“母妃”而是“阿娘”,金桦知晓似她这般生在宫里的皇嗣因礼制有着多少的无奈,“母妃”二字隔着的不只是为人子女的亲近,更是身为宫中人的位阶,而“阿娘”之称却只是为人子最本性,最不带丝毫掺杂的。</p>
果不其然,林杞桐在听闻那声“阿娘”时心下一涩,许是想起了儿时在自己阿娘膝前的模样,拾将藏于自己腹间的脑袋擡起,好让其好生呼吸,四目相对,林杞桐终是叹了一口气,“桦儿长大了,阿娘知桦儿做事定是自有定夺,答应阿娘,千万注意。”莫要再受伤,最后一句,林杞桐却是未出口,想来自己的孩儿受伤,身为娘亲的又如何无责?</p>
金桦闻言脸一喜,不过随即想起自己那般撒娇的模样加上此时还卧于林杞桐膝前就顿觉脸灼,不好意思的再次抱了抱林杞桐,而后快步站起,“谢阿娘,桦儿定会心。”</p>
林杞桐看着金桦那羞刹的模样,莞尔一笑,伸朝金桦鼻尖一点,满目的宠溺。彼时怜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殿时便正好看见了这般景象,内心一惊,不过随即顿生欣慰,心翼翼的将中的糕点放到了俩人不远处的席桌上。</p>
碟落触桌便将金桦拉回了神,对上怜,金桦下意识的轻咳出声。林杞桐知她是在旁人跟前又不好意思了,便转移话题,伸将席上的糕点瓷碟朝金桦身前移了移道,“尝尝。”金桦看看林杞桐,又看看怜,随即带笑的拾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桂花糕香软细腻的口感瞬时没入口腔,金桦不住的点头,“真好吃!”</p>
林杞桐闻言复而拾置起金桦的耳旁的几丝碎发,转而对怜道,“去将常唤过来。”怜领旨后便点头退了下去,只须臾便带着常回了殿。常见到林杞桐二人随即跪地行礼,“娘娘圣安,殿下圣安。”金桦这才看到来人,清眸微起,随即便朝林杞桐看去,她不知林杞桐此番是要作何。</p>
“桦儿。”林杞桐对上金桦疑惑的眸子,继而道,“你殿里早些便该招个宫女了,常年岁与你相差不大,想必会好相处些,日后常便随着你罢,有个贴身宫女跟着,阿娘也可放心些。”罢便拂唤常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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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惴惴的从地上擡起头,走到林杞桐跟前,“奴婢定好生照料殿下。”继而对金桦俯首,“奴婢常见过殿下。”金桦现下自是明了了林杞桐的意思,再看向同样一脸稚气未淡的常,想来自己殿内实在没个贴己的宫女,往昔还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加上玲儿,有些事自己做定是不太方便了,有个贴身的宫女也甚好,一来可以帮自己打点玲儿,二来也可以让阿娘安心。</p>
如是一想,金桦便也打消了适才因常多嘴险些将玲儿推入绝境的举动,“桦儿谢过阿娘。”金桦朝林杞桐俯首道谢,算是同意了林杞桐的安排。之后金桦又与林杞桐在前殿逗留了许久,直到想起自己殿内那只雪团子时才直言要退下,临走思及林杞桐昨夜守了自己一宿,便让怜好生照料林杞桐早些歇息。</p>
待一切打点妥,金桦才转而请礼,并让常将剩下的糕点带回殿,是自己甚喜这口,免不了晚间发饿用来解馋。林杞桐自是知晓她此举许是为了殿里那家伙,便也不点破,只让常心着点,继而又唤了几个脸熟的宫人替二人掌灯回殿。</p>
是夜,金桦殿内,一个瘦的身影正拿着几块挂花糕喂着软塌上半卧的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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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般之后,金桦与林杞桐的隔阂便愈发消淡,而萧然也会三天两头不时的到轩杞宫来,起初金桦觉得新奇,不过渐渐的便也习惯的。一切都好似在悄无声息中转眼而逝,冬去春来,寒消暑往一年又一年,金桦对当年落水之事亦渐自淡忘,只是内心深处总会有个声音不时的提醒着她,每每此时她便会翻出那件华裘,久久静视。</p>
至于萧然和林杞桐的关系,二人并未向金桦提及,金桦虽是看不出什么,但自也是不会问的,在她看来,只要阿娘开怀便足矣。如是,直到景瑞十四年,彼时的金桦已是十三岁,虽尚未及笄,但已然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清明的眸子不时闪现非她那个年纪所有的聪慧见解。</p>
如往昔一般,这天的金桦随一众官宦子弟听完太学夫子的课后便欲赶至校场温习前些时日方习得的马术。许是习武之地,兵器较多的原因,校场的位置并不似太学那般建于宫人来往的地方,因为不放心玲儿,金桦便让常待在自己殿里,这是她那晚带常回殿将她收为贴身宫女就直言相告了的,为的自是日后方便其为自己办事。</p>
故而此时便只得金桦一人行走在通向校场的宫道上,官宦家的子嗣平日里练武的地方在宫外,所以他们下学后便都径自随着自己仆人出了宫。然而今时官学里几个不合时宜的弟子却出现在了金桦通往校场的一处冷殿外。</p>
看着三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举止怪异的立于冷殿外,金桦眉宇微皱,正要开口却被其中一个年岁最的少年抢了先,“纥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此处实在太萧索了。”话的是南容简,金桦熟悉这声音,彼时在太学老与夫子作答的便是他。</p>
“去去去,来都来了,怎的?你怕了?此处不过是宫中那些永生出不去的嬷嬷们住的地方,咱三个阳刚男子怕个甚!嘘嘘嘘,莫做声,快听快听,我啥来着。”被唤纥兄的男子随即堵住了南容简的嘴,示意二人噤声聆听。</p>
金桦心下生疑,适才俩人的话她都听见了,只是并未出声。上前一步朝三人立着的地方走去,金桦毕竟是个年才十三的孩童,论谁都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咿咿啊啊”之声随着金桦的靠近逐渐入耳,金桦并不知那些声音是什么,正打算离开时跟前一名男子便又开了口,“纥兄,她们果然如你所言,竟竟是在行那磨镜之事!”话的男子明显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不时红刹了脸。</p>
南容简见势也是一副羞红了脸的模样应合话男子。</p>
“那是自然,我肯纥何时骗过你们!”肯纥骄傲的擡起下巴,似是对自己的发现被俩人认可很是引以为傲。</p>
而金桦,在男子出“磨镜”二字时瞬时想起什么似的烧红了脸,她并不知道这具体是干什么,但从夫子那也大抵听过,加之那阵阵的叫声,纵然再无知,金桦也不是五六岁的年纪了。一路跑离开,金桦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宫的,只是那日本该去校场练马术的她并未如期而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