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星莱尔街一号（2）</p>
相片内一家三口对着镜头，泛黄的全家福，在电筒光晕中忽明忽暗，男人金丝边眼镜下的笑容温润如水，三岁左右的孩子被少妇抱在怀里，灿烂地笑着。</p>
温馨之家，挺像那么回事。</p>
“这有什么奇怪的。”六的电筒光不停晃着照片。</p>
苏宁珑指尖抚过相框边缘，突然发现少妇和孩子垂落的睫毛在玻璃下投出两道游动的阴影，虹膜深处闪过活人才有的晶状体反光。</p>
定睛一看，她们仍然维持着原样，可能是光线反射导致。</p>
苏宁珑放下，转身的时候，照片变了模样，微笑着的孩子，表情木讷起来。</p>
见她看了半分钟，他以为苏宁珑有什么新发现，也凑过去看，举着照片拉近，再放远，前后翻。</p>
最后轻轻放下，六对自己的思考能力挺有自知之明，厚着脸皮问她：“你到底发现了什么”</p>
“没发现”苏宁珑想去书桌那边，可她没有电筒，稍一推迟，真发现不妥。</p>
当她认真注视，照片中的家人仍然笑着。</p>
不经意瞄到的时候，人物表情变了。</p>
六抖了抖，结巴道：“那那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在动。”</p>
“想验证，用镜子看看就行了。”</p>
然后六看见苏宁珑镇定地拿出一面镜子，对准照片。</p>
他也有镜子，只是从来没想过用在什么地方。因为在秘灵地盘中，镜子显得尤为鸡肋，认知已经混淆的时候用，它就是摆设，看什么都正常。</p>
认知还没出错的时候用，往往污染还没开始，仍然看什么都正常。</p>
既然看什么都正常，又怎么会用它，事实上，某些场合中，它还是很有用。</p>
苏宁珑庆幸自己的物品喜欢装进裤子口袋里。</p>
粉蓝色镜子，街头一星币店淘的，经济实惠。</p>
镜子里映出孩童诡异的状态。</p>
呆滞，死气沉沉，脑袋不是伏在妈妈怀里，而是歪在爸爸那边。</p>
男人女人眼底没有笑，只是唇角强行撑起了笑意而已。</p>
六吸了一口凉气，“秘灵已经出现了，它就在我们身边。怎么办，它是不是已经扭曲了我们认知。让我们发现不了它。”</p>
“你这句话，除了增加自己的恐惧感，有什么帮助”苏宁珑对这房子产生了兴趣，但她惜命，比较愿意实力再提高一点时再来探，“要不，你送我回酒吧，我可以告诉干妈，你不是故意的。你绑架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p>
“不行，我们要把它找出来。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必然能晋升二级猎人。”</p>
“绑架了我，你还认为自己能晋升吗”苏宁珑不明白他脑回路串台到哪个搞笑频道，有如此荒谬的想法。</p>
“猎人有特殊豁免权，犯一些错，可以不追究。”</p>
“哪里听来的，没有这条法律，也没有这个特权。罪犯不能当猎人，这是星际政府划下的界线。”</p>
“还没有踏足这个行业的人，没资格评价。你根本不懂潜规则，我知道有猎人害死了人，也被无罪释放了，实力就是真理。继续搜，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务，大不了先捅死你，再自杀。”</p>
苏宁珑还想问是哪个猎人，六的刀又怼到她背后，这个位置，没有肋骨保护，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戳进心脏。</p>
“继续搜。”</p>
“你是大人，你也可以搜啊，为什么指望我来，我是孩，什么都不懂。”</p>
刀尖被压得更深，脆弱的布料隐隐发出撕裂的抗议声。</p>
短腿默默挪动，苏宁珑被“劫持”到书桌前。</p>
书桌两边都有抽屉，拉出一个，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苏宁珑问六：“有没有多一个照明工具。”</p>
“我帮你照着不就行了吗”</p>
他真傻子还是假的傻子算了，没区别，能带孩子来秘灵区域做猎人任务，本就明他不太聪明。</p>
“你劫持我有十多分钟了，老六。星警找到这里来，可能就半个时左右。”</p>
当然，找到这里，不意味着立刻冲进来，还要调动猎人。</p>
星警不会蓦然冲进有秘灵的地盘。</p>
六被噎得无话可，塞给她一支电筒。</p>
指头大的电，苏宁珑拿过去，打开。那束光，还没硬币大，顶多能照亮抽屉的角落。</p>
感受到苏宁珑不敢置信的视线，六嚷道：“没错，就是我从孩里抢的，他用这个东西晃我眼睛，我才没收掉。”</p>
“没人问你电筒来历。”苏宁珑继续未完的搜索，电筒照过抽屉每一个角落。</p>
她没直接上，而是用一支桌上的钢笔拨开里面的东西，快速翻完一个，记住里面大概有什么物品，再到下一个。</p>
翻到中间那层，苏宁珑看见有一层白色的霉斑长在抽屉两边。</p>
碳化过的木头还会生霉菌吗</p>
苏宁珑不禁产生疑惑。</p>
电筒光扫过去，白斑一点点褪去，响起虫子剐蹭墙壁的声音。</p>
当她移开光源，白斑再次回到最初位置。</p>
它们只是在光源下短暂消失。</p>
苏宁珑反复测试，六看不明白她操作，“你在干什么快点。”</p>
“你能看见这些白斑吗”</p>
“什么白斑没有白斑。你想糊弄我，拖延时间吗”</p>
苏宁珑无语，但苏宁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受精神污染了，指放在耳边，随即放下来。</p>
那种忐忑迟疑的心态，很不适合她，道具就只有这些，必须省着用，耳坠是有极限的，跟乾坤神龛一样。</p>
她深吸一口气，拿镜子看镜像，镜子里，确实没有白斑的存在。</p>
从一进屋子，她就能听到声音，苏宁珑自认意志力还不错，肯定比六精神状态好。</p>
精神污染，应该没那么快入侵。</p>
最好的解释是，这些白斑对六来，不可见。</p>
有时候太出色也不一定是好事，辣眼睛的东西居然不能分享给别人看。</p>
“其他猎人过来，在白昼，还是晚上”苏宁珑问。</p>
“我没留意过。”再次感受到苏宁珑投来的鄙视目光，六补充一句：“大多数会在白日进行。”</p>
苏宁珑打开钢笔盖帽，用尖锐的部分探入抽屉边缘，挑起里面一块木板，</p>
随着木板挑起，霉菌像蘑菇孢子成熟时的场景一样，被刮落飘扬。</p>
苏宁珑屏息，电筒照进夹层底下。</p>
那里有一本笔记本，漆黑外皮封面攀满密密麻麻的白斑，字都被遮盖严实。</p>
六伫立旁边，连忙推开苏宁珑，伸打算取出来。</p>
粗鲁的动作，眨眼让笔记本化成齑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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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珑：“”</p>
“咳咳。”六咳嗽掩饰尴尬，“你怎么发现这里有夹层的”</p>
“你多长个脑子就懂了。”</p>
“呸，秘灵的地盘，不许不吉利的话。”六神经兮兮道：“会成真的，这里既然没发现什么东西，我们去隔壁那个房间瞧一瞧。”</p>
他挠了挠脖子，仿佛开始痒起来。</p>
苏宁珑直起腰，翻下一个抽屉，里面依然是白斑，通通长满霉菌，一路延伸到地面。</p>
她想象地毯下方的实木地板，也全是这玩意，没由来泛起恶心。</p>
苏宁珑甩甩头，不能再联想，秘灵就爱这种样式的精神污染。</p>
楼下的大钟突然“咚咚咚”</p>
一阵看不见的能量波动扩散，“原来</p>
空间宛如被无形的黑暗潮水淹没，苏宁珑感觉脚下失重，想捉住点东西，却什么也捉不住，顷刻间淹没在水中。</p>
眼皮一开一合，她人已经移形换影，身处一个黑暗封闭的地方，樟脑丸的气味直冲鼻子。</p>
“六。”苏宁珑轻轻叫唤，没人应声。</p>
颈项上有冰凉的软物拂过，什么东西</p>
苏宁珑猛的伸往前，摸到一条粘嗒嗒的东西。</p>
很柔软，那东西在心痉挛，触感介于腐烂海葵和婴儿胎膜之间。</p>
什么鬼东西。</p>
苏宁珑往身上擦了擦，擦掉粘液，后退一步，背部触碰到墙壁。</p>
“窸窸窣窣”，仿佛碾碎了许多虫子鞘翅的声音，皮肤顿时泛起鸡皮疙瘩。</p>
强如苏老祖，也不禁喉头发紧，她知道那是霉菌，却总忍不住联想到虫。</p>
霉菌冰凉，凉意顺着脊骨爬满整个背部。</p>
就像白斑正在侵蚀她身体，苏宁珑被这些霉菌狠狠恶心了一把。</p>
很多时候，恐惧源于自己吓自己。</p>
苏宁珑果断跨步往前走，指节叩到一片横条，她面前，是一扇百叶门。</p>
这个房子里，目前她接触过有百叶门的地方，就是衣柜。</p>
自己在衣柜里</p>
按上去，正想用力推，柜门外传来皮鞭挥动的破空声。</p>
“宁宁，出来！”</p>
愤怒的气泡音，分不出是男是女，咆哮自带震慑效果似的，渗入木缝。</p>
苏宁珑情不自禁抖动，想蜷缩自己，缩到衣柜更深处。</p>
双臂抱起时，苏宁珑惊醒，汗毛乍起，这不属于她的做事方式。</p>
意识到这点，苏宁珑明白自己正在被精神污染。</p>
污染程度未知。</p>
云斐过，污染深浅并没有规律，一旦认知到自己正在被污染，若没有压制段，必须马上离开污染地，或者直接消灭秘灵。</p>
“宁宁，我知道你藏哪里。”</p>
苏宁珑心脏不受控制加快跳动这道声音，让她本能地想逃离，越快越好。</p>
但后背是墙壁，人躲进这里后，本就没有退路。</p>
“逃快点逃她知道这里，快逃现在跑。”</p>
心底有声音不断催促她跑。</p>
苏宁珑咬牙，变得更加冷静，皮鞭破空声越来越近。</p>
柜门外，亮起诡异的红光。</p>
那道喊她逃跑的心声歇斯底里尖叫，“跑啊，为什么不跑，这是最好的逃跑会，不会伤害你的。”</p>
苏宁珑偏偏像个石柱子，一动不动，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她呼吸变得急促粗重，她举起臂，捂住鼻子。</p>
猩红光芒，浓稠得能掐出汁液，投射进柜门，光线掠过苏宁珑额头，将一头黑发边缘染成粉红。</p>
也让苏宁珑看清怪物的下半身，一双已经变形的大脚缠着绷带，每走一步，身上都会滴下粘稠的液体，没进深色地毯内。</p>
拖行走动的后脚，转眼踩液体上。</p>
抬起脚跟时，扯出蛛般的粘液丝，腥臭味弥漫开来。</p>
像千年不洗的脚气，又像鱼虾鱼腐烂的气味，闭气都无法彻底屏蔽，滂臭。</p>
随着皮鞭一声炸响，一条扁平皮鞭垂落下来，镶嵌宝石的金属扣钉，活像毒蛇的眼睛。</p>
幽幽盯过来。</p>
祂转过身，正对着柜门。</p>
“宁宁，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一、二”</p>
苏宁珑的身体叫嚣着后退，她死死忍住，不发出一丝声响。</p>
双方对峙了一会。</p>
祂终于挪步，继续拖着脚后跟，慢慢远去。</p>
苏宁珑仍然不敢有大动作，等了好一会，确认红光不在了，她才推开柜门，爬出来。</p>
这是什么怪物秘灵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空间夹层</p>
带着这样的疑问，苏宁珑首先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耳环和锚定器都在。</p>
摸索衣袋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变成轻薄的夏装。</p>
镜子和电筒也在，从衣袋里，她还摸出一个打火、一支像簪子的物件。</p>
打开电筒，环视这里的环境，跟刚才待着的卧室一模一样。</p>
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的墙壁长满霉菌。</p>
电筒光转了个角度，照进衣柜，刚刚令她感到不适的粘稠海葵，其实是条红色裙子，质地光滑柔软，只是被霉菌侵蚀，已经变成咸鱼干一样，挂在立体衣架上，诡异得像吊颈身亡的女鬼衣服。</p>
接着她检查身上携带的物件，打火上印有星联盟的图样，至于簪子，它是扁平的，很轻，苏宁珑干脆把散下来的长发盘起。</p>
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容貌，是她自己的容貌。</p>
确定完所有东西，苏宁珑持电筒，照射床头柜，相框内的照片变了，里面只有妈妈和孩子，父亲被抹去。</p>
相框后多了一行“想你了，是不是祈求之后，你就能回来”。</p>
谁想念谁</p>
苏宁珑暂时放下，转身翻书桌，她已经翻过一次，这次法娴熟，拉开第一个，放着的东西没变，快速下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