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不知过去多久,墨阳悠悠醒转,眼前一片黑暗,眼皮沉重难以抬起,似有万斤巨石镇压。</p>
浑身酥软无力,提不起一丝气力,他欲微微翻身,可满背伤口撕扯,强烈疼痛感不禁使其呻吟出声。</p>
“施主,贫僧劝你,还是尽量不要动弹的好。”</p>
一道沙哑声音传来,似有秘力流转,只觉眼皮压力骤减,墨阳竭力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朦胧,好半晌才视野清明,微一偏首,正与那人对视,一张大脸几乎面对面贴近。</p>
“我尼玛!”</p>
突如其来的大脸,骇得墨阳下意识便要抬拳砸去,奈何浑身无力,一番挣动却提不起臂,更是牵动伤口引得连连倒吸凉气。</p>
这是一个男人,头顶锃亮,须发不存,隐约见得头顶几个圆润戒疤,面相三十有余,精瘦如猴,面黄肌瘦的,一副营养不良模样。</p>
望去似有一丝墨楚侯日后模样,他身着一身麻衣,看得出来时常搓洗,已然洗得有些发白,看样子很是落魄。</p>
光头左胸袒露,脖挂大串淡紫佛珠,正满脸笑意。</p>
见墨阳醒转,光头不声不响退后两步,双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墨阳微怔,脱口而出道:“哪来的野和尚?”</p>
光头笑容不变,不怒不孬,语气正色纠正:“施主所言差矣,贫僧可是有正规编制的,万佛阙留名在册。况且,哪怕是乡野同僚,行度世传道之事,亦不可称野和尚,施主切记。”</p>
和尚话音平淡,语速极慢,墨阳一边听一边斜眼探查,大致观察一番周遭环境,发现,这里竟有一种不出的熟悉感,似乎曾经来过,但一时间难以记起。</p>
天,雾蒙蒙的,头顶少有光亮洒落,透过薄雾照射,四周环境几乎不可见,只能依稀辨得天色明朗尚未入夜。</p>
墨阳此刻,正趴伏在一大片枯叶之上,叶下土地怪异呈淡绿色,空气中淡淡腥臭味弥漫,微微引人不适。</p>
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深坑存在,裂缝如蜘蛛般扩散蔓延极远,波及甚远,窥不得其中情况。</p>
和尚见墨阳沉默不语,当是觉得其听得真切,心念可度,便欲与其传些佛理。</p>
“行了,空海大师,免去唠叨,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难不成还想度他入你门下?大荒多妖兽,若当真如你般只渡不杀,他能否活到成年尚且两。”</p>
远处,一身影踏空而立,不借外物,飘然如仙,缓缓自天穹走下,他一袭白衣飘飘,面容俊朗,丰神如玉,一身儒雅白袍在身,书生气浓厚。</p>
身材却壮硕如山,一身腱子肉隆起,眸中隐有银光闪烁,如雄狮般威严,不怒自威,儒雅与威严并存,两相结合竟意外不起冲突。</p>
普一照面,墨阳便感此人绝不简单,可凌空漫步者,目前所见者,唯有大黄境界可与之相提并论。</p>
对此人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即便其面色冷淡不如那和尚般慈善,却仍未让他升起一丝一毫抵触。</p>
空海和尚闻言,轻叹不止,道:“北漠何其荒凉,我万佛阙不照样渡人渡兽,佛理普世?你东荒又有何不可渡?姜兄,何故阻我。”</p>
白衣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道:“我多次言,东荒与你北漠不同,且大荒多村落,仍有遗民在内,猎杀妖兽乃是其生存之道。难不成要他们放下生存,抛却自身性命去皈依佛门?”</p>
空海沉默,白衣男子亦不再理会,缓步走向趴伏在地,难以动弹的墨阳,态度平淡,毫无一丝波澜,沉声问道:“醒了?可有师门?以你根骨,大荒不是你的归宿,我欲带你出这十万大山,不知你欲如何?”</p>
是询问,可他那冷淡模样,加之不苟言笑,居高临下语气又与威逼相近,使得墨阳不禁蹙眉。</p>
墨阳一头雾水,疑惑望向两人,明明先前与铁羽鹰以命搏命,已是两败俱伤之局,再一睁眼,怎遇这等局面?听两人交谈,外界来人无疑。</p>
空海连道阿弥陀佛,察觉其心中所想,徐徐讲述经过。</p>
原来,二人自一人一鹰交战前便出现,空海心善,原是想出相助,击退铁羽鹰了事,但拗不过姜姓男子阻止,心想必要时刻再出也不迟。</p>
眼前人骨龄不过七八,双臂发力四万有余,即便放在外界亦是难得良才,何况是这苍莽大荒。</p>
姜姓男子惜才,但更有意借此会,考验其心性胆识,测验其是否为可造之材。</p>
不曾想,墨阳心境坚韧非常,潜匿暗中强忍百羽刺体之痛,冒两败俱伤之险亦敢于尝试,出狠辣,将那铁羽鹰内部生完全磨灭,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是两人意想不到的。</p>
两人忙查看伤势,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p>
墨阳背部血肉模糊,一根根青羽虽不再震颤搅动,却也深深嵌入其中,被铁羽鹰巨力挤压更甚,入体直逼五脏六腑,庞大的数量已然将其扎成一只大型刺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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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空海将其一一拔出,姜姓男子偶然发现,墨阳血肉隐约泛起淡淡金芒,伤口也随着青羽离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p>
两人见多识广,料定墨阳不是体质特殊便是另有奇遇,无论哪点,皆证明此人气运不凡。</p>
墨阳沉默,望向姜姓男子,他在思忖,思索以何种理由拒绝,且不得罪这位言语霸道的神秘强者。</p>
以他的体质,天底下除却大黄外,再无一人更为合适教导,又何必本末倒置。</p>
“无妨,你尽可考虑一番,我姜某也非强人所难之辈,你尽可与家中长辈细细商榷,左右我二人最近不会离去,我可以等。”</p>
空海和尚亦突兀插话,不知是意识到姜姓男子言语有所不妥,还是其他缘由。</p>
“阿弥陀佛,施主,你虽已醒转,伤势亦有所好转,但毕竟受创过重。现今离家太久,贫僧恐家中不宁,欲送你归家,不知施主意下如何?”</p>
姜姓男子蹙眉,嘴角微抽,别过头去望向远方。</p>
墨阳不语,认真审视一番这个笑容满面,善言善语不断的和尚。</p>
诓骗孩童也不能这般低劣吧,哪有人拢共不过交谈几句,莫名其妙便要进家门啊?</p>
这个和尚,表面看起来衣着比之大荒村民亦有所不及,却能与这锦衣华服,不苟言笑的姜姓男子同行,自外界深入大荒至此,显然同样亦非寻常僧人,可是脑袋,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p>
大荒生人,哪怕再淳朴,再无心,最起码的防备心亦是有的,萍水相逢又怎会轻易透露村落方位?可踏空而立者,境界高深,神通广大,若有恶意,翻覆灭村落轻而易举,谁会无脑引入?</p>
“无妨,让他们来,这秃驴尚未心生恶意,况且你已离去三日,村里人亦不心安。”</p>
大黄声音突兀响起,墨阳一阵牙酸,不禁腹诽,三天时间啊,你原来一直都在?我看我瘫在这?让这外人照顾我?万一出什么问题,我命不搭这了。</p>
墨阳灵动大眼忽闪,思量再三,一番终是下定决心模样,声音清脆,眯眼笑道:“好,我相信和尚你,你是好人。”</p>
空海黄脸发红发胀,有些不好意思,先前遇人,皆是姜姓男子出言,才得以一同前往,自己往年常在佛阙,法理通明,诓骗之事从未有。</p>
这是第一次,故以低劣至极,没成想这孩童这般信任自己,让他有些羞愧难当,觉得自己破了妄戒。</p>
姜姓男子转头,见空海和尚脸色涨红,不由得微叹,暗道,万佛阙来人若尽是这般心纯净之人,上面也不会</p>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墨阳为何会答应,空海和尚痴学佛理,眼界经历远不如他,空海看不出来,可他却觉察出不对劲。</p>
八岁幼童,搏杀一阶妖兽,拼着以命换命击杀二阶妖兽,且缘天赐,自愈能力惊人,绝不可能是现在表现这般天真烂漫。</p>
可他一大荒遗民,又有何底牌,可无忧将我二人带回?这般想着,姜姓男子眸光疑惑,有些玩味,越发对这个大荒难出的少年天才好奇。</p>
“和尚,我这模样,怎么带你们去啊”</p>
空海和尚闻言,跟打了鸡血似的,行动慌慌张张,连道无碍,双探出掌心向上,中金光闪烁,墨阳只觉身体骤轻,趴伏身子缓缓飘起,提高至三五米之高。</p>
墨阳毫不意外,这个憨厚老实、心纯净的和尚,能与那姜姓男子共同穿行大荒,必然不会是寻常人物。</p>
空海面色红润,心情极其舒畅,被墨阳几句话得,吃了蜜糖似的,一步步踩着空无一物的虚空,身体不断拔高,直至临近墨阳,才不再行走。</p>
他心翼翼躬身,空无一物的虚空在他脚下如寻常土地般平坦,稳住步子,慢慢来到墨阳身下,将其背在身上,体内灵气不断溢散,一时间金光大绽,如暖阳般明亮,一瞬间将周遭朦胧点亮,景物亦清晰可见,背负前者同时,亦在温养其伤势,使得墨阳舒畅不已,背后疼痛消散大半。</p>
“施主,如何?若有不适,定要与贫僧诉。”</p>
墨阳连连点头,不时与空海些奇闻,亦不断询问其外界大世,心中不向往是假,一路上笑笑不断。</p>
同时,自空海一开始空中漫步,墨阳便竭力向下望去,他看到了,让他心头一紧的景色。</p>
“哎,这里,原本是这块区域唯一净土,若我所料不差,那块深坑位置,昔日应是有一灵泉存在,如今却被人为摧毁,可惜了”</p>
这里,竟是昔日那血莲所在,那块庞大沼泽中唯一一处净土,原本氤氲朦胧,清新淡雅的景色不再,只余一片荒凉,狼藉满地。</p>
自上向下望去,那淡绿色土地呈溅射状自深坑附近扩散,似乎有淡绿液体飞溅,染绿了大半土体,不出的诡异。</p>
那座深坑范围甚广,且深不见底,漆黑无比,大地皲裂,被凿穿不知何等深度,墨阳心神巨震,种种迹象表明,那人,似乎是在寻觅,寻觅那几株被几人悄然盗取的血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