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病了。</p>
周婆子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忍不住落泪。</p>
余笙笙浑身发烫，声音嘶哑：“尽快，把我命格不祥的消息放出去。”</p>
周婆子差点落泪：“姐，这可怎么行？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p>
世人苛待女子，性子不好不行，命格不好也不行。</p>
金豹豹在一旁握紧拳头，咬牙道：“姐不想嫁就不嫁，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p>
余笙笙自嘲笑笑：“我若是由得了自己，也不会叫你们跟着我受委屈。”</p>
“嬷嬷，按我的做吧，最好在世子进京之前就散出去。”</p>
余笙笙罢，疲倦地闭上眼睛。</p>
什么命格，她才不在意，命从来掌握在她自己里，早晚有一天她要翻出去。</p>
齐牧白也不会在意这些，他早过，若他信命，早就认了命，也不会努力读书，抗争，直到今天出人头地。</p>
余笙笙想着齐牧白在树下读书的样子，泡在苦水里的心底深处泛起一丝甜。</p>
吴奶奶是她的温暖，齐牧白就是她的光芒。</p>
快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迎来生。</p>
窗外雨越来越大。</p>
周婆子一遍遍给余笙笙换额头上的帕子。</p>
金豹豹看着昏睡的余笙笙，咬咬牙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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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豹豹跑进一条胡同，走到一半，停住脚步。</p>
“出来！”</p>
身后两人现身，中钢刀冷冷闪着寒光。</p>
金豹豹二话不，像头豹子过去就开打。</p>
两人身也不弱，二对一，金豹豹并不占上风。</p>
“砰”！</p>
胸口正中一拳，金豹豹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嘴角渗出血丝。</p>
“身不错，但不是我们的对，乖乖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p>
“想去找陆三？别妄想了！”</p>
二人着慢步靠近，金豹豹暴起：“我去你的陆三！”</p>
话音落，两支箭穿透雨幕飞身而来，正中两人咽喉，箭尖从前面透出来，森冷黑铁上有一个特殊标记。</p>
两人瞪大眼睛，喉咙溢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赤龙卫”</p>
郝孟野执弩箭慢步走来，黑色袍角赤红火焰纹路犹如染了鲜血。</p>
金豹豹咬唇，垂首拱：“大统领。”</p>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有事我会派人找你？”</p>
“有重要的事，苏家那群狗东西，要把姐嫁给孔德昭！”</p>
郝孟野眸子微缩：“此言当真？”</p>
“绝无虚假，姐还打听科举的时间。”</p>
郝孟野若有所思：“你注意一下，她左肩上有没有一个伤疤。”</p>
“她身上有好些伤疤，”金豹豹补充，“比我还多。”</p>
郝孟野再次一愣，闷一会儿才：“左肩，指挥使的独有暗器造成的伤疤。”</p>
他必须要确认，苏家那个表姐，到底是不是指挥使要找的救命恩人。</p>
金豹豹点点头：“好。”</p>
郝孟野转身要走，金豹豹忍不住道：“大统领。”</p>
“何事？”</p>
“能让姐不嫁给孔德昭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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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孟野回身看她：“我还以为你要问你哥哥。”</p>
“那有我哥哥的消息吗？”</p>
郝孟野：“没有。”</p>
转身走几步，头未回：“孔德昭不会顺利入京的。”</p>
金豹豹欢喜：“多谢大统领！”</p>
余笙笙醒来时，已经掌灯时分。</p>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温暖光线里，隐约一道月光白色的身影，俊秀颀长。</p>
“牧”</p>
她嘴唇轻颤，眼泪差点滚下来。</p>
“你醒了？”苏砚书看到她发红泛水光的眼角，心头一痛，“二哥喂你吃药？”</p>
一声“二哥”，把余笙笙彻底拉回现实。</p>
抬抹去眼角湿意，刚才还委屈脆弱的模样，刹那消失不见。</p>
“不敢劳烦二公子。”</p>
苏砚书搅拌药汁的动作一顿，眸底映着烛光，平添几分暖意。</p>
“笙笙，吃了药才能好得快，知道你怕苦，我差人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蜜饯。”</p>
余笙笙身体底子差，刚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习惯还是怎么的，隔三岔五的生病。</p>
苏定秦时常在城外军营，苏夫人要管一大家子事，照顾她最多就是苏砚书。</p>
余笙笙觉得二哥脾气温和，话声音又好听，苦药过一遍他的都会变得好喝，何况他还细心准备蜜饯。</p>
她每每都舍不得多吃，药喝完了蜜饯还剩下许多，二哥不在的时候，她吃一颗就能感受到二哥的疼爱。</p>
她没去过蜜饯铺子，直到苏知意带她去逛时，她才知道，蜜饯不下百种，苏知意如数家珍，而她吃的那些，是买得多免费送的。</p>
余笙笙看着苏砚书递过来的蜜饯，垂眸道：“二公子来，还有别的事吗？”</p>
苏砚书轻吐一口气，把蜜饯递到她嘴边，不容拒绝。</p>
“南顺王府是真正的权势富贵之家，你这般任性可不行。”</p>
余笙笙抬眸，带着钩刺的目光，似能撕碎他虚伪的面皮。</p>
“权势富贵之家？那我是不是该谢谢苏家为我苦心打算？”</p>
苏砚书眉心微蹙，怒意不动声色掩去。</p>
“让我猜猜，孔德昭是有什么隐疾？还是注定短命？又或者早有十八房妾？”</p>
苏砚书脸上温度退去，声音浸了冰：“笙笙。”</p>
余笙笙笑意讥讽：“看来，我猜对了。”</p>
她还想，苏砚书捏住她下颌，强迫她张开嘴，缓慢坚定地把蜜饯送进她嘴里。</p>
“孔德昭没什么隐疾，是南顺王独子，也没有妾，你嫁过去是世子妃，我会请太子为你争取，等你生下长子再让孔德昭纳妾。”</p>
余笙笙一下一下嚼着蜜饯：“那真是多谢二公子。”</p>
苏砚书拿帕子擦着指上的粘腻：“笙笙，父亲远在边关，你嫁过去，皇上就有可能让父亲回京。”</p>
“你身上流着父亲的血，父亲也疼你，就当为父亲，为苏家，你也该这么做。”</p>
“安心待嫁，到时候二哥会让祖母给你准备不少嫁妆，断不会委屈你，”他声音低缓，每个字却渐渐变得冷硬，“所以，你也要收收心，学着怎么做南顺王世子妃。”</p>
烛光里苏砚书容貌俊美，眼底却黑沉得不见底。</p>
和曾经教余笙笙书中道理的时候判若两人。</p>
苏砚书曾温和笑着，父亲，兄长和二哥，就是笙笙的保护伞，遮风挡雨，笙笙归了家，就如鸟归巢，只管听从父兄安排就是。</p>
言犹在耳，原来所谓的听安排，就是让她一个最无足轻重，受苏家最少庇护的人，为父亲，为苏家。</p>
何其可笑。</p>
余笙笙无比庆幸，当年一忍再忍，没有把心悦齐牧白的事告诉家里任何人，那时候只想着等齐牧白科举之后，把最好的他介绍给自己最好的家人。</p>
余笙笙把嚼碎的蜜饯吐出去：“苏家其它人，怎么不为大将军，不为苏家？”</p>
“让我一个表亲来做？”</p>